听见李云鹤这么说,周真人连忙赶去谢如故和宋时蕴的房间,果然看见他们俩不在房间内。
周真人便顾不上许多,叫上自己的徒弟们,就赶了过来。
但西平官道四周范围也很大。
周真人顺着时有时无的气息,才赶到这一处山坡。
又看见那不断亮起的火光,才赶了过来。
谁知道,竟然还没来得及。
周真人看着没反应的宋时蕴,跟在谢如故身后快步走着,心脏一阵阵狂跳,“世子爷,二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遇见了一些我们没想到的危险。”谢如故看了一眼怀里的人,沉着脸,脚步越来越快。
没多久,他们就跑到了官道边缘,找到自己的马匹。
谢如故抱着宋时蕴便翻身上马。
周真人也来不及追问,一行人便匆匆地赶回李家。
李云鹤像是知道了什么,正在院子里等他们。
李家大门敞开着。
谢如故抱着宋时蕴大步地走进来,便看见李云鹤站在院子里。
谢如故当即和他对视一眼。
两个人的神色,都很复杂,藏着许多东西。
李云鹤看了看谢如故,便主动提步走过来,看了他怀里的宋时蕴一眼,李云鹤皱了皱眉,声音还算冷淡,“去客房,我让人准备药材。”
谢如故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便抱着宋时蕴匆匆地赶去客房。
李云鹤吩咐药童去准备药材,旋即就跟了过去。
不多时,谢如故走进客房,便将宋时蕴放平在床榻上。
李云鹤提步走过来。
谢如故便自觉地让开路来。
李云鹤便在床边坐下来,手指搭在宋时蕴的脉搏上。
周真人是最后走进来的。
他一进来,就见李云鹤紧皱着眉。
周真人愣了一下,刚想问怎么了。
李云鹤便向旁边的药童伸出手,“银针。”
对方立即将放在药箱里面的银针取出来,递给李云鹤。
李云鹤掌心一翻,飞针而上,几根银针,迅速落在宋时蕴的周身大穴之上。
宋时蕴顿时痛得皱起眉来,脸上很快就出了一层汗水。
谢如故在旁边,看得眉头紧锁。
一张脸黑得跟墨水一样,整个人的气场全部沉了下来。
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凝结成冰。
周真人走进来的脚步,都下意识地放轻不少,他大气不敢喘地走走到谢如故身边站着,眼巴巴地看着床上的人。
周真人目光里也充满了担忧。
这时候,李云鹤已经在宋时蕴身上刺入不少银针。
宋时蕴此时仿佛一个活刺猬似的。
待银针全部刺入之后,李云鹤才停下手来,他瞥了一眼宋时蕴掌心上的伤口。
伤口上裹着一层厚厚的手帕。
看样子,应该是简单处理过。
李云鹤伸手,将帕子解开。
帕子已经被鲜血浸透,贴在皮肤上。
他稍微一动,宋时蕴就疼得一阵闷哼。
周真人的余光,便瞥见,宋时蕴一闷哼,谢如故的眼皮就猛地一跳,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李云鹤和宋时蕴。
周真人丝毫不怀疑,他是想冲过去,把李云鹤打一顿的。
但好在谢如故还有点理智,他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像是在极力地压制自己的情绪,才没有冲过去。
周真人站在旁边,却是连呼吸都不敢出声,唯恐被谢如故注意到似的。
李云鹤是个医者,什么样怕疼的患者都见过,瞥了宋时蕴一眼,他手疾眼快,根本没有丝毫留情,倏地就将帕子完全取了下来。
宋时蕴的手掌,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伤口再次往外渗血。
可见是真疼。
周真人看着她掌心上那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瞳孔都缩了一下,他忍不住握住自己的手,仿佛自己的掌心都跟着疼了起来。
而且,看这伤口的出血量,周真人稍微一想,就觉得自己都快疼麻了。
周真人不由向谢如故看过去。
便见谢如故沉着脸,紧抿着双唇,仿佛牙关都快被咬碎了,额角的青筋都起来了一层。
周真人见此,更是不敢说什么。
谢如故放在李云鹤脊背上的目光,几乎如同两道实质的火光一样,恨不得将李云鹤的背上戳出两个洞似的。
李云鹤却全然没有感觉,慢条斯理地给宋时蕴处理着伤口。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转过头,看向谢如故。
“外伤倒是没什么,但她强行提升灵力,虚耗了本源,伤了经脉。”
李云鹤望着谢如故,说着,语气中还带着一丝疑惑,“以她的经脉修炼程度来看,应当没有那么强的灵力,就算再提升,也不该如此……”
不等他说完,谢如故便打断了他的话,“李家主告诉我们,山坳有异常,又助我们悄然离开李家,更是通知了周真人去助我们,我倒想问问李家主,到底知道什么,又想做什么?”
李云鹤顿时缄默不语,只是盯着谢如故。
谢如故也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李云鹤。
他们俩大眼瞪小眼,看似好像没什么事情。
苦的却是旁边的周真人和药童。
感受到房间里的气息全部凝固住了,两个人俱是大气都不敢喘。
本来还陌生的两个人,在此时对视一眼,却颇有一种,惺惺相惜,同病相怜之感。
就在时间一点点流逝,周真人和药童都感觉度日如年的时候。
李云鹤本着医者仁心,还是率先开口,拯救快要憋死的他们俩,“世子爷想与我谈什么?”
谢如故面无表情:“我想说什么,李家主心里清楚。”
李云鹤略略点头,却没再跟谢如故说话,而是望向药童,让他记录下一张方子,然后去抓药。
药童如蒙大赦,应声离开后。
李云鹤又看向谢如故和周真人,说起宋时蕴的情况,“她经脉内气息乱流,如同风波席卷,对她的经脉伤害极大,已经有经脉枯竭之相,我给她开了一副药,再加上我李家独门的还魂丹,应该能够救她一命,替她压下经脉的伤,但接下来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她都需要好好休息,不可再强行提升灵力,若是这段时间内,再有下次,那真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回来了。”
谢如故还是没说话,只是看向床上的宋时蕴。
宋时蕴如今躺在那里,面容苍白,没有任何气色。
谢如故紧皱着眉头,垂着眼,旁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但周真人知道,谢如故肯定比他们都要担心宋时蕴。
谢如故此时不说话,周真人只好接过话来,向李云鹤道谢,“真是太谢谢你了,李家主,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
李云鹤淡声道:“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周真人赔着笑脸。
李云鹤恍若不见,直接向谢如故问道:“世子爷要单独与我谈谈吗?”
谢如故瞥了他一眼,目光却还是很快就回到宋时蕴身上。
李云鹤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道:“宋小姐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我想世子爷应该有许多想要和我谈的,不是吗?”
谢如故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探了一下宋时蕴的脉息。
确认宋时蕴暂时无恙后,他看也没看李云鹤,只是跟周真人说了一句,“跟过来。”
语毕,他便走了出去。
周真人见此,只好尴尬地看向李云鹤,他本来就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现下更是不知道说什么。
李云鹤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便提步走了出去。
周真人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俩身后。
从这边客房出来,谢如故像是担心宋时蕴似的,并未离开多久,而是推开隔壁一间空着的客房,径直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