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可他却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翟泽冲他们行了一个礼,想也不想便说道:“长辈们也知道,前段时日我去磁州做生意,不幸遇到了磁州有名的土匪过山虎。过山虎将我掳到山寨中,还要了五千两银子的赎金。”
族老们对视一眼,这件事情他们确实听说了,但也是后来才听说的。
等他们知道的时候,沈青都已经出发去磁州救人了,族里以为翟敬源这个当爹的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所以这才没有什么动作。
但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和他们想象的不大一样。
翟家曾叔公点了点头,“这个我们知道,阿泽你这段时间受苦了。”
翟泽对着曾叔公颔首,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小姨和表妹得知此事赶来西屏商议,家中明明有三千两现银,父亲却不愿意拿出来。非但如此,他还有我小姨做下约定。若是小姨交了赎金将我救出来,便把我过继给小姨做儿子。”
“我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全靠表妹和我未来的表妹夫冒着生命危险救我。”
“按照父亲与小姨的约定,如今我也该是小姨的儿子了。”
“所以,阿泽才将长辈们请过来,请长辈们做个见证。”
翟泽平静地说出这番话,族老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翟敬源这都是什么脑子,儿子被土匪抓了,他还在想着银子的事。
小姨子都急得不行找上门来,他却一文钱都不肯出。
张秀娟的小妹,翟家长辈们还是知道的,那可是南北杂货东家的亲娘!
人家又不是傻子,翟家明明拿得出钱,怎么可能当这个冤大头,估计是说了气话。谁知道,翟敬源居然真的就这么无赖,顺坡下驴!
这下子,人真的救出来了,可不就得按照约定行事?
可约定归约定,翟家的族老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血脉,流落到别人家里去?哪怕是翟泽的外家都不能!
否则,等他们死了,怎么有脸到地下去见翟家列祖列宗?
“不成!”翟家曾叔公激动地一口拒绝,“没有这个道理,我们不可能同意!”
他有些恼怒,张家这是趁人之危。同时也更厌恶翟敬源,翟敬源这是算准了,他们不可能同意,让她们这些老骨头出来做恶人!
外人固然居心不良,翟敬源却更加可恶!
这个翟敬源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成亲前就流连花街柳巷。
后来偶然遇见张秀娟,一眼就看中了,张秀娟都还没过门,就被他搞大了肚子。
原以为他年纪大了终于收敛了些,没想到还是如此不成器。
要是翟泽真的改姓了张,他们翟家的颜面都要被翟敬源给丢光了!
翟泽当然知道,这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不过他早有准备。
“若是长辈们不同意,恐怕只有把银子还回去了。不过,这还回去可就不止五千两了。表妹夫为了救我,以身试险被土匪们抓了,还差点连命都没了。”沈清毕竟是个姑娘家,翟泽也就没有提她,只说了顾含章,“我们翟家不能做不知感恩之人,依我看来,还要再加一千两才能聊表谢意。”
一千两银子,就聊表谢意?
翟家族老们只觉得眼前一黑。
翟家虽然也不错,可六千两银哪是想拿就拿得出来的?
别说族里不可能为了个人的事出这么多的银子,就是真的要凑,真的要凑得出来啊!
“敬源,这是你自己的儿子,还不快把银子拿出来!”翟家曾叔公咬牙切齿地看着翟敬源,“三千两银子也成,先还一半,剩下的以后再还。阿泽再怎么说也是张家的外孙,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也有几个对这谢礼的金额有异议的,“虽说是救了人,哪用得着这么多银子?”
翟泽凉凉地看了他们一眼,“长辈们有所不知,我那未来表妹夫身世不凡。那位可是皇亲国戚,当今康宁长公主唯一的亲孙子,你们说用不用得着这么多银子?”
长公主的亲孙子!
翟家几个族老哪里见识过这号人物,也只有在话本戏曲里听说过!
这样的人冒着生命危险救翟泽,别说一千两银子,就算一万两银子他们都不一定看得上!
几人又惊又气,自然又要骂骂翟敬源。翟敬源还是那个态度,死猪不怕开水烫,问就是没有银子。
实际上,那三千两也是真的没剩下多少了。
金泽镇的书院开起来,整个金泽镇房价飞涨,相邻的西屏镇也是水涨船高。
他们现在住的这座宅子,是翟泽挣了银子盖起来的,以后分家翟忠的宅子自然不能比这差。
一座宅子就花了好几百两,更别提里头的家具摆设。除了这个,还有给翟忠请的名师呢!
金泽书院虽然好,可翟敬源却不放心把小儿子送去金泽书院的开蒙班。
有水平的先生自然不可能放下身段教小孩,还是那么多小孩跟着一个先生学,那能学出什么花样来?
进金泽书院之前肯定得打好基础,才能在以后凡事都快人一步。
翟忠才两三岁,翟敬源就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银子。
但他并不觉得这些银子花得亏,他下半辈子不能全靠翟泽,小儿子有出息,那才是真的有盼头。
“造孽,你真是造孽啊!”翟敬源的大伯气不打一处来,“你爹娘要是泉下有知,都要被你气得再死一次!”
翟泽面无表情地看向族老们,“长辈们可商量好了,这六千两银子怎么拿出来?”
翟家族老:“……”
来之前,他们是真没想到,翟敬源给他们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翟泽见他们谁也没有反应,神色平静地说道:“既然如此,我的意思是,还是请长辈们做个见证,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翟家曾叔公叹了口气,说道:“阿泽,别说翟家,便是放眼整个西屏,都没有这个先例。若是我们开了这个头,以后岂不成了翟家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