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头的情况,让柳晴一直都缓不过神来。听到他的话,她怏怏地应了一声,挨着他坐下。宋明彰打量她的神色不大对,不由有些担心:“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累坏了?上来陪我一起睡会儿?”
“我没有不舒服,是爷爷,唉~”“他又怎么了?”
宋明彰神色有些变扭:“好端端的就他一天事儿多。”
柳晴不赞同地望着他:“爷爷不大好,我不是同你说过吗?奶去世,打击最大的就是爷爷了,我方才去看了看,爷爷他,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宋明彰闻言,脸色唰的一下变了。“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
柳晴叹息道:“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左右,爷爷的情况,眼下只能用老参吊着日子了,所以四郎,你没事儿就多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真就,没办法了吗?”
宋明彰面上有些急切,“小晴你医术高明,多少疑难杂症都药到病除,爷爷他,他怎么就不行呢?”
“四郎,我不是神仙啊!”
柳晴心里也不好受:“若是能救,我又岂会不救?”
宋老头是典型的封建大家长,从前当家作主的时候,考虑的永远都是一大家子的生计。也因此,为了所谓的家和万事兴,对家里一些事,他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其发展。但来到这边同他们一起生活后。柳晴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每日他带着烟袋,乐乐呵呵去照顾动物们的场景。宋老头无疑是个勤快的老人。一辈子奉行“男主外,女主内”,外面的一应活儿计,他从来都不让家里的妇人操心。这边的宅院,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柴火也总是劈的整整齐齐……柳晴永远也忘不了除夕那一晚,旺火堆旁,手里拿着双响炮的老人,满脸慈祥的模样。这才过了多久啊?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想哭。宋明彰也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这些回忆,让他鼻头发酸,眼睛发胀:“小晴,你说得对,我这些日子多去陪陪爷爷。”
就在不久前,他才决定同贺大郎一起追剿流民军,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陪伴爷爷走过最后一段时光,才是最重要的。“嗯,我们一起陪着他。”
柳晴擦擦眼泪,看向他:“这一切,都怪这长该死的水灾,若是没有水灾,奶和爷爷如今都还好好的,也就不会有流民军,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只是天灾啊,从古至今,都非人力所能抗衡。顿了顿,柳晴继续道:“四郎,你都不知道,我刚从咱们这边到那边,发现村子里有不少人家门口挂上了白幡,瞧着就让人心里难过,人的生命实在是太脆弱了,尤其是底层老百姓,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家破人亡。”
宋明彰闻言,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半晌,他满脸坚定道:“是啊,从前我总是为自己的命运感到不公,凡事所思所想皆为自己!可是经此一遭,奶的死,还有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当时在山上,全贵叔跑过来帮我,当场就被流民军那个小头目斩杀,可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他的身体在我面前变成两半,看着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
说到这里,他轻轻将柳晴搂到怀中,声音铿锵有力:“小晴,我要变得强大,跟木九哥习武、考科举当大官,不止为了自己,我还想试一试,试试我能不能为了千千万万个爷奶、全贵叔,让他们少经苦难,安享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