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彰却像忽然受了刺激,下意识后退半步,躲开了她的触碰。“四郎?”
代晴眼底浮现出一抹惊讶,紧随而来的,是淡淡地失落,“你——”宋四郎挥挥手:“你们下去。”
片刻间,夏妆和新提拔上来的两个小丫头便退了下去。临走前,夏妆大着胆子飞快抬起头看了一眼代晴,微微抿唇。待房间内只剩下二人,宋明彰抬脚走到桌边,看着摆放了满桌花红柳绿的东西,状似无意地问:“在做什么?”
“做仙露。”
代晴笑着上前,“你知道,此前我出了些事情,好多东西都记不清了,但想来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忘不掉的!正好来了北地,这里有傲雪寒梅,用这里的梅花做出的仙露,竟是格外的好,四郎你瞧瞧,这是刚做好的!”
她说着,就去够宋明彰眼前的白瓷细瓶,只是她一个不小心,手碰倒了瓷瓶。那瓶子放在桌角,此番被碰了一下,便直接往地上落去。宋明彰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然而下一刻,他的视线无意中扫过一处地方,瞳孔微缩。白瓷瓶应声而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淡淡地梅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宋明彰整个人脱力般跌落在椅子上。“四郎,你怎么了?”
代晴见他表情不对,两步绕到他的身边就要扶他,“可是哪里不舒服?我扶你到床上歇歇。”
这些日子他的身体时好时坏,请大夫来看,说是他伤及心脉,恐,恐……代晴不敢再想下去。“你,你能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宋明彰垂下眼帘,声音嘶哑,“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衣袖下,他的两只拳头紧紧地攥着,苍白阴郁的面容上满是压抑的隐忍与克制。代晴愣了愣,接着道:“好,四郎,我先出去,你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守着你。”
说完后,她就转身离开了。等房间内只剩下宋明彰一人,他才缓缓起身,走到方才无意中看到的那处地方,蹲下身来。他整个人像是得了帕金森般,握着桌角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好半晌,他才将桌腿从垫着它的东西上挪开。那是一本灰扑扑没有没有书名的书册。他小心翼翼掸了掸上面厚厚的一层落灰,又用手按了按那被桌角压出来的深深褶痕,然后缓缓打开了它。熟悉的,让他觉得心颤的娟秀字迹瞬间跃入他的眼帘。上面的好几道药膳,她还曾为他做过。【但想来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忘不掉的!】方才那人的话还言犹在耳,可是此前,她最爱的手札,就这么被大喇喇用来垫了桌角。不,对方应当没这么傻!不过是看这书册没有书名,又被随意丢在一旁,便以为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何况是垫了桌角!若非今日他无意中看到,谁有能知道?她耗费心力,花了许多心思著成的手札,就这么被人当成垃圾一般垫了桌角?好似他的真心,也早早的被她踩在脚下,跺成烂泥。卑微到了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