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王老板来拉第二批货，把第一批的货款结了。
王老板还给顾慢介绍了一个供货商，是沂市布匹批发市场最大的老板，比别的供应商价格上能便宜一成，量多可以送货上门。
谨慎起见，顾慢只要了那位老板的地址，要货还要等考察之后。
既然货款已经部分到帐了，顾慢决定先发第一个月工资，稳定军心，鼓舞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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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个工序的价格都是参照其他服装厂，在此基础上略有增加。新手有一个月的学徒期，工资是按小时计；熟练工按照各个工序价格来的，因为第一个月成品少，又补贴了一部分。
所以第一个月的工资，五个熟练工是五十至四十二不等，新手全勤是三十三块。许大姐最高，她是四十八块加十块钱的岗位补贴，统共是五十八块。
第一个月才出货了三百多件成品，而这个月刚过半，已经出品二百六十多件了，除去这个月的补贴部分，明眼人都能知道下个月工资会高，且增加幅度不小。
制版师和裁剪工、熨烫工、包装工属于技术工种，工资暂不对外公布。
第一个月别指望赚钱，能持平就算不错了，吃井不忘挖井人，顾慢又买了一些菜和肉，和生活必需品，和长河一起去看老郑。
这次长河没有阻止，老郑自打那次见过顾慢，再没有在他们面前出现过，表现良好，长河十分”大度”地不予计较。
车还是停在上一次的地方，长河拎着东西走在前面带路，十几分钟后才到了老郑的出租房。
长河敲了敲门，又喊了两声，没有人应答，安静地出奇。
顾慢也觉得不妙，大门没有上锁，门是从里面用门栓插上的，证明人在里面，并没有外出。
“进去看看吧，别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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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翻墙入院，先把大门打开，放顾慢进去。
里屋的门没有插，一推即入。
单人床上，老郑苍白的手臂低垂，下面，是一摊已经干涸的血液。
再看老郑的脸，也是苍白的可怕。
“出事了？”顾慢强压住夺门而出的恐惧感，哑着嗓子问。
长河探探老郑的鼻息，“应该是昏迷，还喘气。”
顾慢这才松了一口气，“送他去医院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虽然送医院的风险很高，要垫医药费，要承担风险，又怕家属讹人，顾慢还是见不得一条生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
长河把昏迷中的老郑背在身上，让顾慢跟上，一路小跑去了停车的地方，老郑坐在副驾驶，顾慢挤在后面狭小的空间里扶着老郑。
十几分钟后，才到了市人民医院，直接进入了急诊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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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老郑的诊断结果出来了，老郑的肩部有一处深达五厘米的刀伤，是否损伤肌腱和神经还有待观察，身上有大面积的肌肉痤伤，怀疑之前遭受过殴打或者虐待。
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失血过多所致。
医生让伤者“家属”交医疗费，医生会尽最大的可能组织抢救。
“伤者家属”长河和顾慢傻眼，因为事先没有准备，两人加在一起的现金不超过五十块，用作治疗肯定不够。
顾慢觉得老郑为关诤言做事，这件事理应告诉他，联系老郑真正的家人，有些事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决定的。
于是顾慢用武文秀办公室的电话，和关诤言说了老郑目前的状况，关诤言允诺他马上到。
约摸过去了二十分钟，关诤言来了，和医生短暂的交流后，去预交了一千块的治疗费。
老郑已经做了紧急输血处理，后续还要牵扯到护理、家属签字等等，为今之计是找到老郑的家人。
关诤言也是经过别人的引荐才找到老郑的，只知道他曾经是一名公安干部，去年忽然辞职了，和家人的关系紧张……其他的，知之甚少。
关诤言又去找了中间人，费尽周折终于联系到了老郑的儿子，他答应立刻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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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的伤口做了处理，输血之后气色好多了，下午就转到了普通病房，只是人还没有清醒过来。
顾慢回家喂了孩子，又给长河带了饭，老郑的家属再赶不过来，晚上只能长河呆在医院照顾了。
“回去吧，把门插好，有事给丈人丈母娘打电话。”长河一离开，就剩了一群女人和孩子，叫他怎么能放心。
“知道了。”顾慢拎着保温桶，刚走到病房门口，房门被推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和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一起走了进来。
“妈，真的是我爸。”青年男子直奔病床，问守在一旁的长河，“我爸是什么情况？”
“肩上有刀伤，已经输过血了，身上有大面积痤伤，医生怀疑被人殴打所致。”
“是你送我爸过来的吗？”
长河点头。
“谢谢你们了。”中年妇女哽咽着说。
“不客气，他也帮过我们的忙，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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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家属来了，长河就和顾慢一起走了。中年妇女看了看儿子，说道：“有时间把钱还给人家。”
郑凯旋眼神闪了闪，“等我爸醒过来再说吧，这两个人也有可能是肇事者。”
邱淑华知道儿子是个谨慎的，便结束了这个话题，去洗手间一趟，用脸盆打了一半盆温水，给老郑擦脸擦手。
“妈，你做这些干什么？他不会领情的。”
邱淑华知道，自从老郑提出离婚，他们就已经分道扬镳，再也回不去了，但也不妨碍她还爱着这个男人，看见他受伤会心疼。
她不需要别人领情，她心甘情愿做的事，甘之如饴。
“凯旋，他是你爸爸，这个永远改变不了。”
郑凯旋盯着老郑的脸，更多的是不甘心，“他已经把我们忘到太平洋去了。”
放着分局局长的职位不坐，抛下妻子儿女不管，来到这么一个小城市，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老郑的嘴唇干裂，邱淑华用棉签蘸水湿润唇部，忽然发现老郑嘴唇翕动，她俯下身靠近，只听见老郑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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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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