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余秋水，带着两个孩子风尘仆仆赶回去，到家就后悔了。
因为她哥哥信中所说的重病母亲，她压根没看见，她哥和她嫂子倒是坐在炕上喝大茶。
“咱妈呢？”余秋水虽然对这个家没有太多的念想，但到底是她的根，病的那个是生她养她的。
大嫂下炕拉她，“别急嘛，先歇歇……”
拉余秋水的同时，余大嫂还十分和蔼地对两个孩子说：“饿了吧？舅妈给你拿包子，专为恁兄妹俩包的。”
正月对舅妈的印象不深，五月可是有的，舅妈从没有过的热情，反而让她很不自在。
“妈呢？”余秋水再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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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大嫂笑道：“咱妈已经转好，知道你孝顺，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天？天都黑了，要去也得明天去。”
老一辈人最忌讳下午或者晚上看病人了，不吉利。
余秋水知道这种情况，再加上知道她妈已经没事了，心情好多了。
“谁在医院陪着呢？”两个大人在家，小侄子比五月还小，显然也不可能。
“等会你哥去，一直是他在陪着的，这不是回来拿吃的嘛。”
余大嫂把包子铲出来，包的还不少，几个人敞开了吃也够，还是肉馅的，油汪汪的。
余秋水感慨，还真是变了啊，放在以前，别说肉馅包子了，素馅的都不能有。
吃完了饭，余大嫂包了一小盆，让余大哥赶紧给老娘送去，把妹妹回来的好消息也告诉她。
余大哥提起来就好，走到门口又停下了下来，挠了挠脑袋讪笑道：“妹妹，不怕你笑话，咱妈住院的钱还欠了好几十……”
余大嫂骂道：“小妹刚回来你就说钱，你让小妹怎么想？就没有你这样当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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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两口子唱双簧，这才是她哥她嫂子。
“欠了多少啊？你知道我养着两个孩子也没多少钱，省吃俭用才攒了七十五块钱，还得留十二块当路费……”
七十五减十二还有六十三，对余大哥来说不少，他吊儿郎当干活不下力气，一个月也就挣个三十几块。
余大嫂说的漂亮，“知道你一个人带孩子难，本来这钱不应该你出的，谁叫恁哥没本事，挣不来钱，只能接着了。等以后日子好过了，我们再帮衬你。”
余秋水可不敢指望，不抠搜她就不错了，她从包的底部的衣服里掏出了一小迭子钱，当着哥嫂的面拿出来十二，其余的都拿给了余大哥。
余大哥乐滋滋的走了。
因为一路劳累，五月和正月没多久就打起了瞌睡，余大嫂家的大炕能睡四五个人，今晚就全睡炕了。
收拾出来地方，姐弟两个很怏就进入了梦乡，余大嫂家的儿子也睡着了，姑嫂倚着墙壁说话。
“妹子，一个人带孩子苦吧？”
“嗯，苦，不过他俩一天天大了，苦总有吃完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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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哥可是替你发愁呢，你过了年才二十七吧？难道要一个人过一辈子？不找了？”
余秋水点头，“不找了，不是人家的孩子，哪个男人能和你好好过日子？别委屈了人家。”
余家人以为她只有两个孩子，事实上是三个，哪个男人抚养三个别人的孩子，不憋屈？
“你才二十多岁，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余大嫂靠近余秋水，在她耳边说道，“正月是人家的孙子，你把他送回去，五月是个丫头，负担轻没人嫌。”
余秋水觉得很刺耳，前婆婆那家人什么样，她最知道了，正月是她生的，她不能送孩子回去当牛做马。
余秋水板着脸说道：“这些话以后嫂子不要说了，我不用你和哥帮衬，你和哥也不要替我出主意。”
“好好好，算嫂子多嘴。”
谈话进行不下去了，姑嫂两个各怀心事，相继睡去。
第二天余秋水起的有些晚了，偌大的炕上只有她和五月，别人都起了。
余秋水赶紧喊五月起来，这都什么时间了，这个懒觉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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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俩穿戴整齐，才发现家里的人都不在，连正月都不在。伸手拉门，居然拉不动。
上了锁。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联想到余大嫂昨天晚上的话，联想到余大哥余大嫂的为人，昨天晚上她就应该警惕的……
正月要是去了他奶奶那儿，孩子也完了。
余秋水不敢想了，她拍着门拼命的喊，回应她的只有五月，再没有别人。
余秋水恨到了极点，无处发泄，全发泄在这两间屋子里。余秋水用擀面杖把能砸的，砸的动的全砸了个稀巴烂。
五月惊恐万分，尖叫连连，直到筋疲力尽，余秋水才抱着女儿，全身虚脱地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五月啊，我们看不到你弟弟了，怎么办？”
五月替妈妈擦眼泪，安慰她说：“妈妈，等我们出去了，找警察叔叔，警察叔叔会帮咱找弟弟的。”
余秋水心道，你太不了解你爷爷奶奶了，那家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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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出不去，余秋水休息了一会，就开始用菜刀砍窗棂，只要两个砍通了，人才能钻的出去。
“秋水，秋水……”
余秋水仔细听，确实是有人在叫她。
“我在屋子里，上了锁，我出不去。”
刘广泉翻墙进入，用斧头劈掉了铁锁，推门走了进来。
“秋水。”
这是九月一周岁零四个月，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余秋水说不出自己是种什么心情，感激他来了，又怨他来迟了；明明想的厉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正月丢了……”余秋水只说了这几个字。
刘广泉一把抱住了她，干了这两年以来最想干的事，“正月没丢，我把他放在可靠的地方了。”
“真的吗？”余秋水反复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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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那快带我去。”
“好，五月，跟上。”
刘广泉开着三轮过来的，上了三轮，他就朝着城区的方向跑去。
余秋水紧张到手心冒汗，终于在她的忐忑不安中，三轮停在一处民房前面。
余秋水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院子里，大声喊道：“正月，正月。”
正房里也冲出了一个孩子，不是正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