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短夜长，路上这么一耽误，顾慢回到家都已经天黑了。
俩宝扒着门缝往外看，那小样可怜巴巴的，看见妈妈回来了，手拉手一起往外跑。
“慢点，慢点。”妈妈也喊，奶奶也喊，俩宝不管不顾的奔过来了。
顾慢亲了儿子一下，又亲了闺女一下，才一手牵着一个进了灶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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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桂兰倒了水让顾慢洗手，小阳阳已经拿着手巾等着了，月月没抢到为妈妈服务的机会，不太高兴。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我正想让你爹去看看。”
李桂兰是想让薛名友去迎一下，结果薛名友脸红脖子粗地说道：“我一个当公公的，去迎儿媳妇，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啊？”
公公和儿媳妇，连房间里没有第三人都不行，特别是老一辈人，特别讲究。
“我和长慧她们一起走，又不落单，不用担心。”
顾慢洗了手擦了手，对月月说：“去把脸盆的水倒了。”
早就看出来丫头不高兴了，平日里也不勤快，就是帮妈妈做事勤快到不行，抢不到还有情绪。
“妈妈，月月是不是乖宝宝？”
月月屁颠屁颠的，甘之如饴。
“月月是乖宝宝，哥哥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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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宝都高兴了。
饭桌上，顾慢才解释为什么回来晚了。
“我就说嘛，华北容留这个妹妹，就是个麻烦。”
薛名友拆台：“你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取笑李桂兰事后诸葛亮的意思，把她气的鼓鼓的。
“兄弟姊妹就得互相帮衬，长云长慧受委屈了，不得长河去撑腰？”薛俊义四两拔千斤，你不让女婿管妹妹，你女儿受委屈了找谁？
人嘛，都是双标狗，人之常情，婆婆也是个好人。
长河回来已经快九点钟了，阳阳月月睡了，顾慢倚在炕沿上听广播。没生孩子前计划读夜校，孩子都一岁半了，八字还没有一撇。
“吱吜……”
门刚打开，顾慢就感到一股凉意，到底是冬天了，早晚的温度有点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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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关门，冻死了。”顾慢赶紧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在那边住下呗，这么晚了还往回跑，不累吗？”
长河关上门，先趴在炕上看了看两个孩子，转身亲了顾慢一下，“你这话说的，像是老婆说的话吗？那边再好，没有老婆孩子啊。”
“看你那点出息……吃饭了吗？”
“吃了，天冷了不能干了，关叔请的，工地上的人在一起撮了一顿。”
薛长河烫了脚，爬上了炕，和顾慢坐在了一起。
“这么说明天不用去了？”
“今年不去工地了，在家陪老婆孩子。”
“那可太好了，你知道吗？今天有人来厂子闹事，挺让人害怕的，我还寻思着雇几个男人，有事扛事，没事装车卸车。”
刚才顾慢还寻思这事呢。
“什么人闹事？”真是够胆肥的，也不打听打听薛长河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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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唐村的冯大户，一车山楂一多半坏果，逼着我收下，价钱上还是好果的价。我当然不同意了，你猜他怎么着？”
长河眉头一拧：“怎么着？打人？”
“开着拖拉机头撞门，也不知道闯进来想干什么。我让长慧报警，又说喊村子里的老少爷们，才把他吓跑了。”
“放心吧，有我呢，他要是再敢来闹，我会会他，看看他是不是少个窟窿。”
那就送他一个。
……
吃过早饭，阳阳月月和爸爸妈妈拜拜，因为爸爸妈妈要去上班挣毛毛买新衣服。
出门口遇到了王玉芬，巷子口和安右菊见了面，大街上又看见了长慧林小妹姑嫂，走在一起有点浩浩荡荡的感觉了。
就在这时，从村头开来了一台拖拉机，拖拉机不稀奇，从生产队传下来的，哪个村子都有一台两台的。稀奇的是拖拉机上的人，车斗上，驾驶座两侧，车头和车斗相接处，见缝插针都站满了人。
黑压压的一片，目测得有二十多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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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命的是，每个人手上都有家伙（木棒）。
“俺滴个娘嘞，这是干嘛的？”王玉芬忍不住小声嘟囔。
这台拖拉机……开拖拉机的人，顾慢觉得很面熟，这不是昨天和冯大户送山楂的那辆吗？
顾慢问长慧：“是不是冯大户那辆？”
长慧也觉得特别像。
顾慢的直觉，冯大户是来报复的，报昨天没得逞之仇，她赶紧和长河说了。
“我过去看看……”
“别去，他们人多……”
“没事，这是进了咱村了，他不敢怎么样的。”
顾慢还是不放心，让长慧去喊林华北、长民赶紧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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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芬男人和安右菊男人体格子都不好，不堪大用，只能对顾慢说抱歉了。
拖拉机在薛长河面前停了下来，呼啦啦跳下了一群男人，就像从人堆里挑出来的一样，高矮胖瘦都差不多。
当然也有一个例外，从人堆里走出一个一米六多一点，瘦的有点病态的人来。
真是冤家路窄，这不是方唐村的痞子冯大户嘛。
林小妹“啊”了一声，慌忙蹲下身子，掩住了脸。
“怎么了？”顾慢俯身问道。
林小妹拉住了顾慢的胳膊，声音打着颤说道：“嫂……子，这人就是和我相亲的那个人，我爹妈收了人家彩礼的，你可得帮我，他……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抢人的？
恭喜顾慢同学：回答正确。
昨天和林华南密谋，多带些人把人抢过去，反正有有权有势的亲戚帮忙，打结婚证还不是小事一桩？有了结婚证就是板上订钉的媳妇了，想闹也闹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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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都说二鬼子可怕，是有道理的。
冯大户打量了长河一眼，问道：“村里有个姓林的，倒插门的，他家在哪里住？”
长河神色一凛：“不知道。”
冯大户仗着人多，还挺嚣张的，用木棒捅了捅长河：“不知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傻逼一个，倒插门的不会就是你吧？”
林华南躲在人群里，小声喊：“他不是，他是姓林的大舅哥。”
林华南从人堆里四处打量，还真让他有了新的发现，先是看见了顾慢，用身子挡着往后退的那个人不正是摇钱树……林小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