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将谁的灵魂,装进谁的身体?是谁将谁的身体,变成囹圄囚禁……”
“孤绝不允许……”
“囚禁自己?死去的人不会复活,存活的人从未离去。但总有人呐……”
“你休想沾污孤的土地……”
“居心叵测……”
“要想染指天蝎的土地,先踏过孤的尸体!”
“因此亡了国,沦为流浪者,姓名不再登入史册……”
“孤在,国在,天蝎在!”
“却沾沾自得……”
“孤一人,即是国!”
“蛰伏在神明宝座背后,以挑起纷争为乐,面目狰狞的恶魔啊……”
“若要侵略孤的子民,攻占孤的土地……”
“你出手的那一刻,就已自己放弃了成为神的资格!”
“孤,绝不允许!”
血色长空被一道泼墨雷霆劈开,一双金色手掌从中探出,盘错的青筋依稀可见。
天空一点一点被撕裂,暗金身影拍打四翼,从无尽黑暗深渊中浮现出来。
“宇宙……”
仿佛喉咙里蠕动着陈腐斑驳的尸块,滑腻黏湿的声音阴森又含混,令人作呕。
“匍匐在吾脚下吧,吾乃金……”
“安格西斯——”
紫光飒沓,风驰电掣,如耀眼流星自东呼啸而来,照亮混沌天际,曳出一条清晰的痕迹。
流星直直扎入那团朦胧的巨大人影。一瞬间,号称金·安格西斯的巨影猛地滞住,天地间的一切事物,分崩离析的天空,焦灸的大地,琉璃般片破碎的漆云和光芒,也一并停止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扭曲起来,扭成一团让人晕眩的色彩结块,唯有金·安格西斯的身影,于这混乱之中愈发突显出来,久久地定格着,在越来越污浊不堪的背景的映衬下,越来越清晰,而没入他胸口的紫流星,更加耀眼。
很眼熟。
眼熟极了。
那个词几乎要脱口而出。
紫流星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又一下。
又是一下。
这次没有再回归静止,紫流星抖动着,开始灼烧。
轰鸣声撼动了整个天地,污浊缠拧的天与地连同金·安格西斯眨眼间融化成齑粉,天空后的无边虚无终于真正裸露出全部,空间昏暗、无声,四下里立刻被潮水似的黑暗吞没。
只有那颗紫流星依旧在高高挂着,在闪烁,一亮一亮的。
忽地,紫流星彻底熄灭了。
黑暗深处,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哀鸣。
“妈妈!”玛尔斯倏地惊起,右手向前极力抓去,扑了一空。
等离子火花夜模式的灯光幽幽穿过窗户,在床上投下莹莹一片。夜深人静意识到这是一个梦,玛尔斯松了口气,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
一个预知梦。
不过,这次做出预言的不是米尔兰特也不是诺亚,而是小笠原良月。
不……是她自己。
可是……敌人是谁?
金·安格西斯吗?
那母亲为何会出现?
而且.....那样决绝,那样直接,那样势不可挡,几乎是玉石俱焚的气魄,所向披靡的力量……
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温柔?她被称为“毒骨的暴君”;
冷酷?她对自己无条件退让:更名、从属、去留,无一极承己意,曲尽和柔;
仁慈?征战四方多年,枭首无数,残害生灵涂炭,狼烟不休;
暴虐?天蝎座治下政通人和,十万年来一场像样的叛乱也没有,六务皆荣。
母亲,不是简单词汇可以概括的人。
但母亲可以给予母爱的概率,小得可怜。
喜悦里没有母亲的背影,只有一个单薄的名字。
恐惧里零星的碎片本身便苍白无力,唯一具有参考价值的,是在艾丝美拉达星前和黑暗戈那的对峙。
而那次对峙最终的结果,是她离开艾丝美拉达,然后死在由维黛拉和贝利亚共同引发的宇宙空间的紊乱塌陷中。
前者是她对母亲这个熟悉的陌生人的恐惧,后者源于灵魂深处对“死亡”本身的恐惧。
啊,是,还有因父亲对母亲的憎恶而产生的恐惧。
她期望过。无论作为谁,她都期望过。她期望有一个普通的家。
不需要名声赫赫,不需要万贯家财,不需要周围同龄人的关注……
她只期望有一对和和睦睦、不会聚少离多、不会抛她而去的父母。
她的梦总是会落空。
总是这样的,她习惯了。
玛尔斯变换成人类形态,蜷缩在光之国不是很柔软的床上。
她喜欢泪水划过脸颊的感觉,冰凉,湿润,让人意识到自己还醒着。
等离子火花静静亮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玛尔斯沉沉睡去了。
黑影无声地出现在她身边,轻轻替她擦去眼角的水迹,又消失不见。
“要做个好梦到天明啊……”半大少年低声自语,“勇敢去走你的路吧,‘即使是个骗局,即使是万劫不复’,我也会陪你到终点的。”
“因为你是玛尔斯(战神)啊,琉璃唐草(琉璃唐草花语,无论身处何处都能成功)……”
——————
等离子火花塔一如既往地闪耀,光芒夺目。
玛尔斯久违地出现在了奥特训练场的门口。
呐,距离获得怒的情报的那天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她一直在实验室里陪希卡利加班加点,奥特胶囊的进度实飞猛进,一次性推进百分之三。
期间,k也有帮忙。
只是玛尔斯感觉他看实验数据的眼神有些许古怪。
本来就热爱科学技术研发的玛尔斯是不想拒绝并强行中断希卡利的邀请和实验的。奈何希卡利对研究的狂热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尤其是他得出“你比他配合多了”的结论后。
这个“他”指的是谁,玛尔斯没有精力再去想了。
多半是某位已经出溜子的邪神奥间体吧。
眼瞅着再不出手,下半个月也要贡献给实验室,忍无可忍的玛尔斯以极限一换一的方式,生拉硬拽把希卡利拖进了银十字。
玛丽队长顺利地把放弃挣扎的宇宙科学技术局局长按进治疗舱,回过头温柔和煦地扣下了逃离现场失败的玛尔斯,表示她也需要检查下。
于是乎,完成了银十字半日游的玛尔斯喜提五日强制假期,附赠银十字军队长“争取把佐菲那孩子也抓来”的殷切期望,以及这几天会自动被宇宙科学技术局门禁屏蔽的身份卡。
等等,k好像还在里面。
不过应该没事,希卡利的实习生助手之一施奈拉每天会进实验室检查仪器状态,她认识k,会把他带出去的。
啊,话又说回来。
玛尔斯盯着一对青年情侣的背影继续发呆。
她明明是在被强、制、休、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