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正是栀子盛开的季节,空气里弥漫着清香的栀子花香。
他记得,卢婉说过她最喜欢的花是栀子。
他知道她喜欢,也只是看到栀子的时候想起她。
而为她种下一大片栀子的却是盛家轩。
或许,他和卢婉之间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是那时候他年轻、执拗,不肯接受,更不肯相信。
这一刻,闻着栀子花香,绥靖哲突然彻底的释然了。
他笑着,伸手在卢婉的头顶轻揉了一把,算作与卢婉告别。
“坐一会儿,你瞧,今晚月色多美。”
绥靖哲说着,走向露台的座椅,他翘起腿搭在桌面上,摆出一副悠哉乐哉的样子。
他越是掩饰,卢婉就越是怀疑。
“你不会告诉我,是你策划的吧?”
卢婉跟过去,追问道。
盛家轩瞟了卢婉一眼,“你真看得起我。”
他将两条大长腿放下来,细细地打量着卢婉。
“你真想知道?”
“嗯。”
卢婉肯定地应了声。
绥靖哲双手枕在脑后,又将两条腿搭在了桌面上。
“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讲。”
卢婉听话地坐了下来,绥靖哲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婉婉,其实你一直都很爱盛家轩,只是,你心里有气,怨他在你最爱他的时候选择了放弃。你别否认,我认识你十来年了,对你还是很了解的。”
“这不是重点。”
卢婉打断了绥靖哲。
他吊儿郎当地吹了一个口哨,“当然不是重点,这只是铺垫。”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能看出来,你以为龚羽溪看不出来?”
他提到了龚羽溪。
卢婉震惊,“这件事跟龚羽溪有什么关系?”
绥靖哲耸了耸肩膀,“你忘了她是干什么的吗?要不是她,你跟盛家轩这次会有戏?”
卢婉倒吸一口凉气,她可没想到,龚羽溪竟然将生活当做了剧场,而她还入了戏。
绥靖哲说着,卢婉听着。
她这才发现,不止龚羽溪,连陈琳、梅云义都是其中的演员。
龚羽溪在婚礼前找了梅云义,将自己的计划提前告知了他。
他很爱卢婉,但是他更希望她能够幸福。
所以,他选择了答应。
而陈琳,所做的只是渲染气氛,让卢婉相信,她失去了盛家轩。
只有绥靖哲,他则在关键时刻让盛家轩消失了。
这出大戏里,只有卢婉和盛家轩毫无剧本,事先什么都不知晓,但两个人却真情演绎了。
听完绥靖哲说的这番话,卢婉坐在那里沉默了许久。
“婉婉。”
绥靖哲起了身,这一次,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她,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习惯了玩世不恭的他,这一刻却格外的认真。
“勇敢一点,他要是敢欺负你,我替你揍他。”
他冲卢婉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拳头。
可他忘了,不管他做多少练习,他一直都是盛家轩的手下败将。
“谢谢你。”
夜风习习,吹拂起绥靖哲的头发,他身量挺拔,看着格外帅气。
卢婉道了谢,绥靖哲又吹了个口哨,“既然要谢我,就拿出点诚意来。”
无时不刻,他都要提条件。
“你说。”这一次卢婉没有防备。
“小鱼儿的干爹只能是我,你肚子里的孩子的干爹也只能说我。”
他又开始耍嘴皮子一点正行都没有。
“可以,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绥靖哲的兴趣一下子被调动起来。
“一年之内你要是不能给两个孩子找到干妈,那你的干爹称呼就只能取消。”
卢婉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催婚?”
绥靖哲始料不及,伸手指向卢婉,“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妈让你来催的?”
卢婉不动声色,只是看着绥靖哲。
她从未见过这样慌乱的绥靖哲,“行,你厉害。”
他冲卢婉竖了一个大拇指。
就在这时,绥母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绥靖哲见到那个号码,整个人更加的慌了。
“你接。”
他要把烫手山芋递给卢婉,卢婉不接。
“你妈打给你的,快接。”
电话响了好一阵,绥靖哲这才接通。
“靖哲啊,你是不是回国了呀?妈给你安排了相亲,明天晚上……”
绥母还说了什么,卢婉没听清,但看得出来,这个电话让绥靖哲很焦躁。
他抓着手机,快步地在台上走来走去。
好不容易挂断了电话,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该怎么办?”
他无助地看向卢婉。
卢婉学着他先前的样子耸了耸肩膀,“爱莫能助。”
绥靖哲仰天长叹,“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啊?不结婚不行吗?”
“行,不过你得先搞定你妈。”
绥靖哲没这个本事,他搞不定他的母亲。
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逃。
于是,他立刻拨通了钟继泽的电话。
“阿钟,快,给我订张去美国的机票。”
钟继泽办事效率很高,立刻就查到了机票信息。
“老大,去美国的机票已经没了。”
“那你随便给我订一张,马上就能走的,去哪个国家都行。”
很快,钟继泽给他定了一张去泰国的经济舱。
“你真要走?”
卢婉问。
“废话,再不走,明晚我就得死。”
他厌恶相亲,却忤逆吧了母亲的意愿,只能往国外逃。
“你忍心留你哥一个人?”
“他是大哥,这个时候不多承担一些,什么时候来表现?”
绥靖哲没时间废话了,快步就朝楼下走。
小鱼儿一把游戏打完,这会儿正在坐等绥靖哲归来。
“干爹,咱们继续。”
小鱼儿诚挚邀请。
“干爹现在没空,下次再打。”
绥靖哲忙不迭地去玄关换鞋。
小鱼儿一双清澈的眸子,透着几缕与年纪不符的聪慧。
“下次恐怕就没你什么事了。”
绥母不理解他,难道干儿子也不理解了吗?
“什么意思?”
绥靖哲刚换完鞋。
小鱼儿不慌不忙地在沙发上坐下来,“我爸跟我妈马上要结婚了,你忘了,我爸游戏打的比你好。”
绥靖哲崩溃。
双手抓着头发,做着最艰难的抉择。
如果去了马尔代夫,他可以不用参加明晚的相亲,但是很可能失去这个干儿子。
可如果不去马尔代夫,他明晚可能要参加不止一场相亲。
他又看了看小鱼儿一眼,脑海中浮现小时候抱着小鱼儿的场景。
这小东西是他带大的,他赌小鱼儿没那么绝情。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掉转身就出了门。
然而,刚坐上车,绥靖哲就发现,小鱼儿解除了跟他的游戏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