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盛家轩打来的。
声音邪魅,夹杂着一股子醋意和怒气。
龚维泽阅人无数,立刻听了出来。
他轻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改天吧。”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盛家轩强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又传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跟不熟的晚辈没什么好聊的。”
龚维泽维系着极好的修养,但拒绝得也很果断。
然而,盛家轩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迈巴赫嚣张跋扈地停在路中央,挡住了龚维泽的去路。
两车相会,盛家轩下了车,就立在迈巴赫一侧。
龚维泽长舒了一口气,调转方向,将车挪移到路边,这才下车。
“盛总想聊什么?”
龚维泽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但是儒雅的脸上,却没有一丁点表情。
盛家轩高大挺拔,威严的脸上被怒气萦绕,他朝恭维泽逼近几步,“离卢婉远一点,不管你什么目的。”
这是一句警告。
是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的警告。
恭维泽轻笑一声,“盛总,你想多了。”
他那副淡然的样子,让盛家轩有点抓狂。
他紧张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不多想?
“我和卢小姐是工作关系,最近可能接触还会频繁一些。”
像是挑衅似的,龚维泽说出这话。
盛家轩不由得朝前又凑近了一步,用身量上的高大压迫着龚维泽。
他虽然年长,儒雅,但是骨子里却有一股不受压迫的淡定。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龚维泽微微耸了耸肩,笑道。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盛家轩积攒的怒气,恨不得化作拳头,狠狠地朝龚维泽砸去。
但最终,他还是隐忍住了。
“你不是婉婉的菜。”
“你更不是。”
两个男人之间,没有动手脚,却动了口。
针尖对麦芒的那种。
盛家轩伸手指向龚维泽,眸中的锐气一览无余。
“走着瞧。”
他返身走向迈巴赫,龚维泽也朝自己的坐骑走去。
突然,他杀了个回马枪,一记拳直接砸向了龚维泽。
他动作极快,拳头干净利落,眼看着就要落在龚维泽身上了。
龚维泽只是腰身一转,避让开了那记拳,右手化掌,以轻柔的动作包裹住了那记拳。
“年轻人,太暴躁不好。”
他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喝道。
明明看着他动作轻,幅度也不大,包裹住盛家轩的拳头很柔和。
可是两个人较量之间,盛家轩才发现自己并不是龚维泽的助手。
他面不改色,看着毫不费力。
但是包裹住了盛家轩的拳头,让他无法动弹。
一个是攻,一个是防。
拳头砸出去没有作用,盛家轩右腿横扫,想要打破僵局。
龚维泽只是抬起脚尖,迅速地朝他的膝盖处踢了过去。
这一踢,恰巧就踢中了腿上的一个穴位,盛家轩只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就歪倒在了地上。
助理慌了,立刻朝这边跑来。
“盛总。”
他赶紧将盛家轩搀扶起来。
龚维泽淡声道:“不碍事,半个小时之后就会恢复如初。”
他转身走向坐骑,发动引擎,而后从盛家轩的眼前离开。
他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去查,他这次回国到底想要做什么?”
助理闷声应答。
回去的路上,盛家轩一直生着闷气。
最近也不知怎么的,他总是容易动气。
当然,助理也发觉了异样。
将盛家轩送到公司,助理悄悄地给盛楠打了电话。
“夫人,我觉得盛总这些日子可能有点异样。”
他一五一十地将盛家轩最近的所作所为描述了一番。
末了,他又说道:“我觉得盛总之所以出现这些不正常的反应,可能跟他的头伤有关。夫人,要不让盛总去医院好好做个全面检查吧。”
盛楠接了电话,心里已经知晓盛家轩的病因。
头伤只是表象,病症其实在他的心里。
他性子要强,一生努力。
这世上,金钱可以通过努力赚取,事业可以通过努力打拼,唯独感情,不可以通过努力得到。
他在卢婉这里处处碰壁,碰壁的次数多了,心底潜藏的自卑和不安全感悉数冒了出来。
所谓,心病还需心药治。
盛家轩的心药,就是卢婉。
第二日,盛楠约了卢婉,她没有兜圈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卢婉虽不愿与盛家轩过多接触,但只要事情跟他的病情有关,她都愿意配合。
于是,当她主动邀约盛家轩去医院复诊时,他喜出望外,没有拒绝。
卢婉特意请了假,盛家轩亲自驱车来学校接她。
两人一同去了医院,常规的脑部检查都完成了,他并无异样。
盛楠提前做了安排,请了专业的心理医生,想要给盛家轩做一个诊断。
因为有卢婉陪着,他哪怕是发现了异样,还是很好的配合。
可,检查结果却不容乐观。
他有躁郁症的倾向。
时而忧郁,怀疑人生,情绪容易激动,甚至不受控,严重时会有暴力行为。
“医生,这个结果不要告诉我的家人。”
盛家轩强烈要求医生保密。
他很担心卢婉知道了这个结果,会自责,会担心。
“你这个情况,只是初期,只要配合治疗,自我控制,很快就能痊愈。”
医生给出了建议。
全程,盛家轩听得都很认真。
从诊室里出去,他表现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医生怎么说?”
卢婉问道。
盛家轩笑道:“医生说我最近有点焦虑,让我不要把弦绷太紧。”
他换了一套说辞,甚至在她面前,他还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
“嗯。”
卢婉应了声。
盛家轩送卢婉回到学校,刚离开就接到盛楠的电话。
“盛家轩,你到底在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很心疼?”
盛楠已经知道了结果,她的情绪很激动,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妈,我没事儿,不过是受伤后的应激反应。你的儿子不会那么脆弱的,医生不是说了吗?我只是初期反应,只要好好配合治疗,很快就会没事儿的。”
他轻描淡写,但盛楠还是担心。
“你把手头的工作往后推一推,妈陪你出去放松一段时间。”
盛楠话语里满是关切。
“不用了,妈,我还有事,先去忙工作了。你不要瞎想,我不会有事的。”
懂事的人,总是故作坚强,只是不想身边的人受伤。
挂了电话,盛楠哭了好一阵。
犹豫再三,她还是给卢婉发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