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女士跟卢鑫磊打过很多次交道,知道他是什么德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只想远离卢鑫磊。
“家轩,你不了解他,他就是只老狐狸,现在他知道我跟婉婉住在这里了,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骚扰我们。婉婉,你赶紧订票吧,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们明天就走。”
张女士是个急性子说是风就是雨,催促着卢婉订票。
父亲这个角色,在卢婉生命中缺失了太多年,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可卢鑫磊的出现,打破了现在的平静。
一切太突然了,让她猝不及防。
她护母心切,本能的也是想要逃离。
她掏出手机,就准备订票。
盛家轩急了,他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将卢婉的手机抓了过去。
“阿姨,请您相信我,有我在,不会有人来欺负你们。”
这是一颗定心丸,专门送给张女士吃的。
她要是跟卢婉走了,他和卢婉就真的没戏了。
张女士吃了定心丸,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继而想到了她跟盛家轩的约定。
“家轩,我相信你,相信你。”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擦脸颊上滑落的泪珠子。
“你跟我出去一下。”
盛家轩看向卢婉,温声说道。
张女士立刻挥手,示意卢婉出去。
“去吧,去吧,我没事儿,你陪家轩多说会儿话。”
然而,卢婉心里乱得很,她什么话都不想说。
两人出了单元门,沿着小区走了一圈,最后在楼下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卢婉耷拉着头,一言不发,盛家轩也不知该如何打破沉默。
两个人就那么干坐着。
他的目光,如同一道暖阳,倾洒在卢婉的身上。
她蹙着柳叶眉,面上显出一抹愁容。
摊上那样一个猥琐的爹,确实是让人难以接受。
“他虽然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没有养育之恩,你不必为这种人伤怀。出身、父母,这种事儿我们不能决定,但我们可以改变我们自己面对这些事的心态。”
他貌似在安慰卢婉,其实也在安慰自己。
他那个从未见过面的渣爹,可能还不如卢鑫磊呢。人生短暂,糟心事儿太多,这些人的存在,终究只是过客。而我们自己的路,还需要自己走下去。
“我小时候一直很羡慕别人有爸爸,一直幻想着我的爸爸会是什么样子。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无赖!”
在盛家轩面前,卢婉第一次如此真诚地敞开了心扉。
这曾经是她的痛,是她的遗憾。
人带着痛,会成长。携着遗憾,会有期待。
可现在,卢鑫磊的出现,不是带给她成长,而是在她心口插上一把刀。她平淡的生活里原本不多的期待,一现在下子全没了。
这些话,她不能对张女士说。
张女士是直接的受害者,心里承受的痛不比她少一分。
她更不能对小鱼儿说,他还是个孩子,还听不懂。
此刻,她身边只有盛家轩,他问,她便打开了话匣子,将心底那个缺爱、缺少安全感的小女孩袒露在他的面前。
这份信任,让盛家轩感动,可更心疼。
他不由自主的,伸手附在了她冰凉的小手上。
紧紧地攥着,将她纤瘦的手指全部拢在自己的手心里。
温暖,从皮肤上,一点一点地传递到心里。
他的大手,干燥、有力,像一把保护伞,呵护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卢婉贪恋着这一抹温暖,但仅仅几秒后,她就推开了盛家轩的大手。
“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
她起身,加快了脚步朝单元门走去。
身后,盛家轩的眸光却追了很远。
待她的身影消失不去,盛家轩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观澜府这边,安排四个保镖,要隐蔽一些,不能让卢婉发现。”
第二天早上,刚上午八点。
卢鑫磊就人模狗样地出现在了盛氏集团大厅。他试图随着员工蒙混进入,却被安保抓住了。
没有门禁卡,他进不去。
“这位先生,如果没有预约,请您离开。”
安保一板一眼地说道。
卢鑫磊腆着脸,求情道:“小同志,你别这么较真好不好?我跟你们盛总关系不一般,你先让我进去,我来找盛总的。”
但安保却铁面无私,见卢鑫磊没有预约信息,便强制性要将他赶出去。
就在这时,盛家轩出现了。
卢鑫磊的胳膊只是脱了臼,已经接上了,见盛家轩来了,他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忙不迭地朝盛家轩贴了过去。
“盛总,我来了,您现在就能上班,您可以安排我去任何一个岗位,我什么工作都愿意尝试。”
他脸上写满兴奋,满眼期待地看向盛家轩。
“是么?你会做什么?”
原本,盛家轩是想要助理将卢鑫磊赶走的,但是临时改了主意。
这人既然喜欢上赶着,他决定“成全”他。
卢鑫磊搓着手,勾着背,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什么都会做。”
盛家轩冷峻的眸子看向助理,“跟后勤部联系,以后大厅的地板由他来负责,不能拖,只能手擦。”
说完,他绕过卢鑫磊就走。
卢鑫磊不敢相信,大厅这么大,难道要他一个人擦?
“盛总……”
他还想要往上贴,助理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卢先生,请跟我来。”
卢鑫磊一点都不想去。
他怅然地扫视了大厅一眼,心里慌得很。
盛氏集团大楼很气派,光这个大厅最起码都得一千多平,他要是在这里擦地板,不光丢脸,还会累死。
可他现在没有选择,他只能接受。
助理领着卢鑫磊去了后勤部,又将盛家轩的意思传达了一番。
五分钟之后,卢鑫磊换上了保洁的衣服,拎着专业清洁工具,几近跪在地上开启了擦地事业。
只是,他手里那块小小的抹布,粉粉的,分外显眼。
大厅的地板很大,来往的人也很多,卢鑫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从早到晚不停歇,累了个半死,活儿也没干完。
而且,因为他手里那块芭比粉的抹布,今天他还收获了十几个恶意的嘲讽。
有人故意将他刚擦干净的地面弄脏。
有人掏出手机将他擦地的画面拍成了视频。
还有人恶狠狠地骂他是变态。
晚上十点,他才干完手里的活儿,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他收拾妥当,准备离开,却临时接到经理的通知,明天盛氏集团有接待活动,所有区域要在早上七点前完成清洁工作。
也就是说,他最晚凌晨五点必须来大厅擦地。
卢鑫磊扶着腰,一路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这一晚,他浑身疼得无法安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盛家轩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
然而,第二天,他没有见到盛家轩。
接着,一个星期,盛家轩也都没有露面。
这一周,卢鑫磊苦不堪言,繁重的工作量他快要习惯了。
但后勤部经理吹毛求疵的清洁标准,他适应不了。为此,他经常晚上加夜班继续干活儿。
盼星星盼月亮,盼了整整十天,卢鑫磊终于见到了盛家轩。
他激动得就像孩子见到了圣诞老人一般,抓着那块骚粉色的抹布就往盛家轩身边凑。
“盛总,好久不见呀!”
盛家轩眯缝着眼,冷冷地扫了卢鑫磊一样。
他人虽然没来公司,但是卢鑫磊的动态他却悉数了解。
早出晚归,加上白天高强度的工作量,他完全没有时间去骚扰卢婉母女了。
这种安排,盛家轩很满意。
“有事?”
“盛总,有句老话说,杀鸡焉用牛刀,我觉得盛氏集团可能有更适合我的岗位,让我发光发热,您能不能帮我调个岗?我想为公司做更多的贡献。”
卢鑫磊试探性地请求。
盛家轩面无表情,示意助理靠近,在他耳旁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助理就朝卢鑫磊走了过来,“卢先生,您跟我去销售部。”
卢鑫磊顷刻间,那张老脸就笑成了一朵花。
然而,等他到了销售部,听闻自己的工作安排好,那张老脸又瞬间愁成了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