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皇帝翻来覆去的追问，秦音儿觉得这个问题自己是躲不开了。
“不过我觉得这个问题本来应该您自己来思考并做出决定，交给别人代劳的确不大合适。”
“你又怎么知道朕自己没有决定？”
“所以您这是想套我的话？您既然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决定，现在又要问我，非得让我给出来一个答案。若是我这答案给出来的和您心里想的不一样，我是不是就成了您眼里的无能之辈？您这是在试探我？”
“朕只是想再听听别人的意见罢了。你也知道，朕身为一国之君，皇储之事朕不能和任何人商量，难保和朕商量的人没存着私心。只有你不一样，你没有其他目的，朕可以信任你。”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只能说淮王更适合继承皇位。”
“哦？你的理由呢？”
“淮王看上去虽然对朝政之事不大上心，但能看得出来，淮王不是真的不上心，只是为了自保。太子太冲动了，而且急功近利，只看重结果，而且警惕心也很强，若是太子登基，淮王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坦白来讲，太子也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或许吧。毕竟我对太子的了解也不多，仅限于之前在战场上的接触。我觉得太子这人的确不能说完全没有才能，但他的心眼远远超过他的才能。”
“你对淮王也没那么了解吧？”
“是啊。不过在这一次战场中的表现，淮王沉着冷静，倒是太子依旧还是那般急躁，一点都没有接受教训的样子，毫无进步。光是凭着这一点，太子在我这就已经输了。”
皇帝没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您让我说的我都说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听听你的意见了？”
“朕现在还不能把朕心里的想法告诉你。”
秦音儿听到这话也并不意外。
“所以您就是为了套我的话吧？说什么您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决定，其实就是想听听我怎么说？”
“随便你怎么想都好。不过你要切记，今天朕在这和你说的话，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哪怕是穆钰都不行。”
“陛下放心，我还不至于这么蠢。”
时辰不早了，皇帝也总算把她放走了。
她寻思着天都快亮了，皇帝是不是得找个信任的人把她送出去啊？
结果皇帝不但没有这个意思，而且还让她自便，她值得又无语地从皇宫翻出去。
她的武功不怎么好，虽然轻功还不错，但是在这守卫森严的偌大的皇宫里面窜来窜去实在是冒险得很。
她甚至想说要是自己就这么被抓了，皇帝是不是更要头疼？
不过为了避免麻烦，她还是提心吊胆地顺利从皇宫跑了出去。
回到穆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有些疲惫地想回房间换衣服，争取赶在天彻底亮了之前再睡一觉，不成想她才一进到自己的院子就被人拦住了。
“二少夫人，您终于回来了。”小厮说。
秦音儿愣了一下。
“你这是？”
“老爷和老夫人让我在您回来之后就请您过去一趟。”
“老爷和老夫人？”秦音儿眯起眼睛说，“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老爷和老夫人知道您出门的事了，而且为此还担心了您一个晚上。您彻夜未归，老爷和老夫人甚至都没休息，一直在这等着。现在您终于回来了，属下得带着您去见老爷和老夫人。”
秦音儿想到自己离开的时候非常谨慎，按说不应该被人发现，可这会儿竟然被抓包了？
“我能去换个衣服吗？”
“您还是现在就跟我过去吧。”小厮冷着脸说，“全家人都等了您一个晚上，您也不好让大家跟着多等吧？”
“我只是出去一趟，你对我的态度也不必如此充满敌意吧？”
小厮冷哼一声说：“先前我们都觉得您是个好人，我们觉得是因为您的到来才治好了二少爷的病。可现在二少爷尸骨未寒，您竟然就出去和别人私会！这样的二少夫人我们不要也罢！”
听小厮的义愤填膺的语气也不知道这消息在家里是怎么传的。
不过大概可以猜想得到，她现在在穆家的的形象应该一落千丈。
以前她对府上的丫头和小厮都很照顾，这会儿人家肯定也不会顾及以往的那些情意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跟你去。”
这一路上秦音儿都在想这件事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都已经这么晚了，老爷和老夫人不可能特意起来找她，除非是有人刻意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这才被抓了个正着。
“我能问问这件事是怎么被大家知道的吗？我以为我出个门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
“这还得感谢大少夫人。”
“哦？大嫂？”
“要不是大少夫人晚上饿了想吃点东西，又想到你一天也没怎么吃，担心你晚上饿了，所以让人给你送东西过来，又见胭脂那丫头躲躲闪闪的……大少夫人担心你想不开，这才让人强闯了进去！谁知道竟发现你根本不在家！”
“是这样啊……”
她倒是把言诗给忘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把首饰盒交给言诗之后，言诗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但如今看来，言诗对她依旧不怎么放心，这才在背后摆了她一道。
她跟着小厮去到前厅，老爷子倒是已经不在那了，老夫人和言诗还有穆锋依旧坐在那。
看来这件事并没有传得府上人尽皆知，至少穆铭和秦青应该还不知道。
不过等天一亮大家都醒过来，该知道也还是一样会知道。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
“母亲，大哥大嫂，你们一个晚上都没休息吗？”
言诗起身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说：“你终于回来了！你这一个晚上去了什么地方啊？怎么穿成这样？又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知道全家人有多担心你吗？”
虽然言诗现在看上去和以往关心她的时候没什么不同，不过在秦音儿看来，这会儿真实撕破脸前的宁静啊。
以前他觉得言诗看上去温柔得体，现在看到言诗脸上挂着的笑容，除了虚伪这两个字，她也想不到别的了。
“多谢大嫂的关心。是我的错，竟然让全家人都跟着担心我……我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出了趟门，竟然还引起了全家人的关注。”
“其实也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突然想到给你送点吃的过去也不会……”言诗小声问她，“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大嫂也是关心我，不然又怎么会特意去给我送吃的？”
“你不怪我就好。所以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都这么晚了，你要出门怎么也不和大家说一声啊？这要是被人传了闲话出去可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我又没做什么，怎么可能传出闲话来？而且天都还没亮，这闲话能传出去吗？除非……”秦音儿笑了笑，“除非有人故意为之，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