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空气都僵硬了。
千原希在琴酒的手下挣扎着，他伸出手在琴酒的脸上闹来闹去，闹了半天，千原希意识到了什么。
他收回手，看见的就是他那被剪了指甲的手。
察觉到千原希的小动作后，琴酒低下头：“我弄的。”
“你……”
“顺便一提，我把你的虎牙也磨平了，因为你的情况特殊所以只要能造成伤害的东西，都要解决一下。”
“……”
千原希听完这个话，他毫不犹豫又给了琴酒一巴掌，“琴酒！去死！现在立刻马上！去死！”
琴酒嘴角带着笑意，腾出精力应付着电话那边的话，波本的声音消失后，换成了苏格兰。
“琴酒，你就是这么看人的。”
“总比你们一天把人进来医院两次要好，你们这些老鼠培训的时候有培训过这种训练吗？”
琴酒的调侃让苏格兰闭上了嘴，琴酒听到没声后也不意外，“之前你们不相信我，现在相信了吗？”
“琴酒，有的时候我挺佩服你的，脑子有病似的。”
苏格兰犹豫着最后骂了一句挂断了电话，千原希却抓着琴酒的短发，而后他抬起另一个手打算再给一巴掌。
琴酒把手机放回口袋，直接抓住了千原希的手掌：“你不累吗？一直打。”
“琴酒！你脑子有病。”
“当你在夸我了。”
“去死去死！你让我出去！我要一个人待着！”千原希的态度多了几分的孩子气。
琴酒却将千原希的手垂下，但即便如此，琴酒却还握着。
——因为琴酒清楚的知道，只要他把手松开，面前这个小孩儿怕不是又要给他一巴掌。
虽然不疼，可是一直打还是疼的。
“小孩儿，我给你制定了一个表格，等你全部及格后，我就让你出去。”
提到“及格”和“表格”这几个词汇时，千原希原本挣扎的动作突然小了一些，他眼神还没有陷入害怕的情绪。
琴酒就赶忙开口，不给千原希害怕的机会：“不是恐怖的表格。”
“你别骗我，我都——”
千原希还没说完，琴酒就松开千原希的手，然后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他将里面粉色的卡片拿了出来。
当看到上面印着可爱的小动物的卡片后，千原希他刚想要抓住琴酒头发的手僵硬在半空，琴酒的身子也有些不自在。
他将卡片递过去后，咳了一下：“贝尔摩德教的。”
“你做的？”
“……不是我，是苏格兰。”
琴酒说完，看着千原希怎么也不相信的眼神，他眼神有些心虚：“我是不会做这些东西的。”
“哦，是吗？”
【他在骗你，小希。】
【琴酒做了很多个没成功，最后被贝尔摩德嫌弃了，那些材料在楼下垃圾桶里面。】
【苏格兰做的直接被琴酒扔在了门口垃圾桶里，小希，琴酒这个男人是个混蛋。】
“你也是混蛋。”
千原希这样说着，他低下头看着卡片上面的目标，当他看到第一条的时候他有些自我怀疑。
1.学会穿戴衣服和穿鞋，不能光脚跑步，走路也不行。
“我是有病，但是我不是废了。”
千原希他看了第一条就没忍住吐槽，琴酒他也恢复了过来，眼神看着光着脚的千原希。
“这句话从小孩儿你嘴里出来，没有信任度。”
“琴酒，我说过了，你做这些事情没有意义。”
千原希他正想将卡片撕碎，琴酒却直接夺走，“上面很多条，等你什么时候让我满意，你就可以出去了。”
“琴酒！”
千原希现在恨死琴酒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每一次琴酒总能够轻而易举的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讨厌死了！
果然，他就应该狠下心来把琴酒弄死。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想弄死我的想法已经写在脸上了。”
“琴酒，你这个老到皮松了的老男人！”千原希伴着嘴，他必须要承认一件事。
……
他之前斗不过琴酒，现在也斗不过。
即便他什么都会，杀人技巧顺手拈来，可是在琴酒的面前还是小巫见大巫。
而在治疗他的方式上，千原希也没有太大的发挥空间。
他在哪里，琴酒就能在哪里。
甚至在他能伸手够到的地方，玻璃碎片都没有，有的时候他晚上睡觉都会诚恳的向上天许愿让他在睡梦中猝死算了。
可是得到的是世界意识的否定。
【没有老天爷，只有世界意识。】
【我不会允许小希睡梦中猝死的。】
琴酒成功的隔绝了他可以自我伤害的所有方式，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在旁边看着，确定他深度睡眠后才继续入睡。
吃的东西也没有让他很难受，他甚至已经开始习惯食物入腹的感觉。
他逐渐感受到了生活。
安定，是他最近这段时间感觉到最多的感受。
他承认，琴酒很有手段。
——不亏是酒厂劳模。
……
看着千原希愣神的样子，琴酒背地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他果然不适合照顾人。
他照顾自己都没有那么详细，现在却可以为了照顾一个人做饭和察觉情绪。
“小孩儿。”
“闭嘴。”千原希转过身，直接盘腿坐在床上，“我要出去的话，你拦不住我。”
听到生气的语气，琴酒晃了晃卡片，“不见得，你打不过我。”
“我可以让我们两败俱伤。”
“可是我的体力比你的体力多，你还是打不过我。”
“那我拉着你一起死。”
“你都打不过我，怎么拉我一起死。”
琴酒说完，他看着千原希抖动的后背嗤笑了一声，“苏格兰他把你当花瓶，可是在我看来，你就是个会挠人的小猫。”
“野猫都算不上，没什么伤害力。”
琴酒说完转过身，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他像是在回答千原希一直提问的问题，只不过在之前这个问题一直被琴酒所忽略。
“你有句话说的对，我这个人不允许一个弱点的出现。”
“你放心，等你好了后我们两断，我可不想欠人情，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一直这样。”
琴酒背对着千原希，没有看见因为他的一句话，千原希身子抖了一下。
“我只是不想让组织损失一员大将，你应该也不想让那位大人扔掉吧。”
琴酒说罢，抬脚走向门口，在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他还是没有回头，直接出了门。
关门声响起。
千原希似乎终于回了神，他回头看着已经没有琴酒的情况，眼神平静下来。
而后垂下眼眸陷入沉思。
【小希！琴酒那个混蛋！】
“你也是混蛋。”
【是，我是混蛋。】
……
千原希并不觉得琴酒的那一番话有问题，他听过很多次，他只是在那一刻有些恍惚。
他甚至还要多谢琴酒让他清醒了一点。
“我要离开这里。”
千原希说着，目光看向上了锁的窗户，他赤脚下床，而后走了过去。
【小希，钥匙在琴酒的身上，我不能做出强行打开的行动。】
“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钥匙在琴酒的身上。
可是……他逃离从来不用钥匙，因为钥匙对他而言完全够不到，久而久之他就不再依赖钥匙。
“没有人可以困住我。”
没有人可以困住他，他要是没一点本事，下场怕不是会更惨。
这样想着，在世界意识震惊的目光下，他抬起手腕直接咬了下去。
他还有牙齿，还可以咬破他的手腕。
没有牙齿的日子让他知道牙齿的重要性，没有钥匙的日子也告诉了他要给自己留后手。
他用尽力气，咬破手腕，鲜血涌入口中让他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立刻松口，他继续咬着，终于他松开了口，用没有受伤的手腕从伤口拿出来了一根几厘米的铁丝。
因为长时间在体内，铁丝已经和血肉长在了一起，拿出来有些不顺利，这让千原希皱眉。
没有犹豫，他甚至皱着眉将铁丝强行拿了出来。
铁丝上面还有着黄白色的血肉，千原希却不管那些，他将铁丝插进了钥匙孔。
而后开始了撬锁。
他学过撬锁，他也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撬锁方式。
他也知道在没有牙齿、手指动弹不得、全身麻痹、失血过多等这种情况下如何逃离一个封闭的空间。
想着，手里的动作没有放慢，反而更加快了起来。
直到他听到了锁开的声音。
他将铁丝扔在地上，打开了窗户，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蓝天白云，阳光透过了云层，露出丝丝光亮。
那一刻，千原希原本已经搭上窗户的手停下，眼神看着外面的景色。
而后他收回视线，也不知道是不是世界意识的错觉，他听到了叹气的声音。
而后千原希坐在窗户上，松开手跳了下去。
几乎是那一刻，千原希听到了过去自己那害怕到达了极致的声音。
——“快跑！快跑！”
——“不要停下来，求求了，我的腿跑起来，就算流血也跑起来。”
——“跑到没人能找到的地方。”
千原希垂下眼眸装作没有想起来，内心周围也逐渐出现了蛛丝网。
执念，他何尝只有一个。
困住他的也有过去一次又一次陷入绝望，然后惨遭抛弃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