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凤梅的认知里，一双鞋几千块顶天了，花卉老板对她不错，她觉得不能因为自己让人家摊上麻烦。
云菲冷笑，“算了，看在你们不容易的份上，我也不要求你们赔偿一模一样的鞋子，把鞋子的本钱赔给我好了。”
“定做鞋子的钱是十六万，再加上我往返意国的机票钱，除掉零头算作三万，总共是十九万。”
听到一双鞋要这么多钱，李凤梅吓得腿都软了，“这么贵？”
云菲点头，“对，要怎么赔，现金还是转账？”
花卉老板欣赏李凤梅是个本分人，不想她被欺负了。
“几位，我觉得不能这么个赔偿法，花卉市场有点水很正常，既然来逛，就该穿合适的衣物鞋子，所以我们就算有责任，也不该承担全责。”
云菲收起面上的冷笑，“老板的意思，我的鞋子在你们花卉市场被损坏，还是我的错了？”
花卉老板实在是不想得罪眼前的贵小姐，可涉及到了近二十万的赔偿问题，根本没有了好商好量的可能。
“我说的很清楚，花卉市场有水渍很正常，您的鞋子损坏不全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不会全价赔偿。”
魏青青上前挽住云菲的手臂温声劝解，“算了，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耽误时间，还是打电话让律师过来处理吧。”
看了眼置身事外的季浩然，云菲松开她的胳膊。
“我今日有的是时间，就想跟刁民掰扯清楚，损坏了她人的物品赔偿理所应当，我最讨厌推卸责任甚至想要反咬一口的人。”
“浩然，打电话找人过来把他们的店围了，今日不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谁都别想好。”
季浩然面上勾起一抹玩味，“这、算三件事情中的一件么？”
云菲点头，“当然。”
见男人真的要打电话，李凤梅更慌了。
“不，不行，你们不能叫人过来闹，我赔钱，我把鞋子的钱赔给你们。”
云菲却没打算就这么算了，她在乎根本不是一双鞋的钱，而是季浩然的态度。
不在意她，她便作天作地的让他在意，她倒是要看看浪荡少爷的心有多硬。
“晚了，我现在不想要赔偿了。”
花卉老板也恼了，“那你想要怎么样？”
云菲看向惊慌失措的李凤梅，勾了勾手指，“让她把鞋给我擦干净，我们两清，怎样？”
李凤梅几乎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好，我擦鞋，我把鞋给您擦干净。”
就是给人擦鞋而已，跟巨额赔偿比起来不算什么，她本就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人，擦鞋匠能干的活，她也能干。
云菲满意的勾起唇角，把脚踩到一旁的花盆架子上。
“擦吧，十九万薪水的擦鞋工作，大婶可要擦仔细喽！”
李凤梅从兜里掏出一块新抹布，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将手附上鞋子。
云菲却将脚收了回来，“我说大婶，年纪大了蹲着对关节不好，我觉得跪着更舒服些，您觉得呢？”
李凤梅的眼睛蓦然睁大，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
跪天跪地跪父母，她一个即将年过半百的人，怎么能给一个小姑娘下跪呢？
李浩然的眉间微拧，本想开口制止云菲的刁蛮作为，可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等等看。
花卉老板愤怒道：“太欺负人了，你们就算有钱，也不能随意折辱人。”说着伸手扶李凤梅，“大妹子快起来，咱不受这种屈辱。”
云菲嗤笑，“我可从未强迫你们做过什么，赔偿也好，赔罪也罢，全凭自愿。”
“是吧？大婶。”
迎上她嘲讽的目光，李凤梅起了一半的身体顿在了原处。
跪上一跪，便能免去近二十万的赔偿，她辛苦劳作十年才能赚下的钱，既然她的膝盖这么值钱，跪一跪又能怎么样呢。
想明白后，李凤梅拂开花卉老板，怕人担心，吓到苍白的脸上生生挤出一抹笑。
“没事儿，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尊贵人，最不在乎的就是脸面，不怕给人弯膝盖。”
说完，她的身体软软的跪了下去，云菲却没有再抬脚，似乎在等着她自己爬过去。
“妈，你在干嘛？”
吴优赶到时，眼前看到的是几乎令她窒息的一幕。
妈妈跪在地上，正哆嗦着身体往一个女人的身边挪动。
李凤梅以为是出现了幻听，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声源处。
当真的看到女儿时，第一反应是慌乱，她觉得她给女儿丢脸了。
紧接着便是委屈，在陌生的城市被人欺辱，看到亲近的人后难免破防。
可已经够丢脸了，李凤梅不想更丢脸，她咬牙拼命忍住眼泪。
吴优快步上前，试图扶她起来。
李凤梅却跪着没动，“优优，妈给你惹麻烦了。”
“你先起来，等会儿再说麻不麻烦。”吴优使劲想托妈妈起来。
李凤梅不但没起，还把吴优推开了。
“优优呀，妈自己惹的麻烦，让妈自己解决，行吗？”
吴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愤怒在一瞬间被心疼替代。
李凤梅坚持给人下跪道歉，最怕的不是承担责任，而是怕给女儿添麻烦，她宁愿不要尊严，也要护住孩子的安稳。
作为被守护的人，吴优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妈妈被人欺辱。
她再次上前强行扶李凤梅起来，“有麻烦我们母女一起面对，不要让我被人戳脊梁骨。”
李凤梅满眼恳求，“优优，你就成全妈吧，真的不行，这次麻烦太大了。”
见她坚持，吴优冷然道：“行，你起来，我跪下跟人道歉。”
李凤梅想都不想便摇头，“不行，妈怎么能让你跟人下跪，绝对不行。”
“那我又怎么能看着妈给人下跪呢？妈这么做，是想要让我余生都活在自责愧疚里吗？”
吴优红着眼圈质问，拼命隐忍着即将崩溃的情绪。
看着妈妈跪在别人面前，对她的冲击绝对不亚于爸爸的死。
“我、我不想给你和小楚添麻烦，你们都不容易，我不想、”李凤梅到底还是没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