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中丞府。
孔清还在睡梦中时，府外突然有人扔进一只纸团，狠狠砸在了院中巡逻家丁的头上。
“什么东西？”
被一只纸团砸到，那家丁伸手一接，在看到纸上写满了字后，这人犹豫了一下，道：“我将这东西交到总管那里，你们继续巡逻。”
说完，他转身就走。
很快，黑暗中的御史中丞府很快亮起一盏灯，孔清大人的房门也随之拍得震天响。
“大人，大人快起来，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孔清是被自家下人叫醒的。
他一睁眼，就听到门口管家在叫。
“出什么事了？进来说话。”
孔大人一边说，一边起身，房中早有值夜的丫鬟将灯点着，并开始帮自家老爷穿衣。
孔家管家手里握着一页字不多的纸匆匆进门。
“大人，您看看这个。”
孔清接过一扫而过，整个人都不好了。上头写了一行十分吓人的字迹。
“城南，司徒剑南压运四千万银两即将入皇宫大内。”
御史中丞孔清的脑袋嗡地一声，差点炸开。
“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文相那边可有通知到？消息可属实？”
“大人，小的得知此事后，马上派人往南城那边跑，路上咱府上家丁遇上了五城兵马司的巡逻兵丁。
我们向他们打听了一下。据说，文相已经下令给五城兵马兵司和守城禁军，不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入城。
原因则是，陛下调兵遣将，如果让敌国发现大康北伐，他们就是北伐的罪人。
除此之外，好像还有陈元鸿往城南去了。
还有，一群宗室王爷曾经在三更天闯过宫门，大皇子深夜在街上纵马狂奔。”
孔清心里咯噔一下：“空穴不来风，这么些人都动了，可见这事有八成可能是真的了。
马上给我准备官服，本中丞马上去城南！陛下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和内阁说一声呢。
直接将银子收入内库算什么？那可是四千万，不是四百万，也不是四十万！
我得过去，必须让这笔银子入了国库才行！”
“老爷，据说文相都上城头了，他既然不曾往咱们府上送信，可见是不想叫老爷您知道。现在这时候过去，这……”
孔府这个管家其实说得没错，文昭然知道这件事，可是人家没通知孔清这个御史中丞。
那他过去干什么？
孔清突然心中一动，文相不会怀疑他的政治倾向吧。
正常来讲，像皇帝私下里偷偷藏海量的私房钱，就归他管。
可文相就是没通知他。
这代表什么孔清再明白不过了。
文相怀疑他的忠心呢。
作为御史中丞，孔清执掌御史台，风闻奏事，纠察百官，上监察皇帝，下监察百官。
也就是说，孙清手里有一批专门探查官员的力量。
这些人，一没发现司徒剑南运银入京之事，二没发现皇帝私藏银两一事。
要说文相心里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起码孔清自己就知道，只要认真查，他多少是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丞相没通知，我就能当不知道吗？
刘靖臣他们也是真行，这么大的事，老夫还得靠外人投书才知道。
等天亮，你马上去通知他们，要是再发生这种事，他们也不必当什么御史了，直接回家种田去吧。
还有，查一下这字条，到底是谁送来的。
马上备轿，我现在就去城南堵司徒剑南去。
这银子，只能入国库！若他敢把四千万送进皇帝内库，老夫就一头碰死在城南大门上！”
孔府总管被这话吓得有些哆嗦。
他轻唤：“老，老爷？不至于吧。”
孔清一摆手：“放心，还有文相在呢，马上备轿！老夫现在就要过去！
对了，你再查一下，这字条是只送了我一人，还是送了许多人家。现在就去查，要快。”
“是。”
孔府的管家应道。
“还有一事，右都御史曹节那边你马上派人去盯着。最好制造些麻烦，别让他出府。
那司徒剑南是陪着太子走的，太子一而再，再而三从江南捞钱。
前次是北伐的军饷，现在又运进京城四千万，从道理上来说，这钱司徒剑南一口咬定是太子剿匪得来的，非要送给陛下，从法理上，这钱入内库就没毛病。
所以你一定要盯好，不要让他出府。
这厮天天往东宫跑，我看他早就投了太子了！”
“老爷，阻止曹大人离府，一时辰，半个时辰咱们能做到。想再延长些时间，怕是难了。右都御史，可只差了老爷您半步啊。”
“哼，你们自己想办法，反正不能让曹节太早过去。我做事出了纰漏，刚刚让文相起疑，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掉链子。孔全，你听明白了吗？”
全总管只能连连点头。
“老爷，老奴这就去安排人。”
得到管家的答复，孔清这才安心出门。
御史中丞府上很快抬出一顶八人抬的大轿，往着城南急速而去。
这个时辰，街上已经很热闹了。
因为朝中很多的人都接到了那张字条。
不得不说，四千万的银子果然魅力非凡，不管这事消息是真是假，这些个大臣皆纷纷向城南赶去。
……
城东。
一家写着谢府的人家，也收到了一张字纸。
这处宅子不过是个二进小宅，被人骤然射了一箭到窗框上。
嗡！
这是箭枝射中后，震动的声音。
正在屋中和妻子睡觉的兵部主事谢茂，猛地睁开双眼，瞬间从床上坐起。
连鞋都没穿，谢茂三步并做二步，就到了窗前，绑在箭枝上的字纸还在摇晃，谢茂借着月光，瞬间将上头近了看到心里。
嘶！
“司徒剑南压运四千万银两进京？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不好，他被堵在城南，那太子的钱怎么办？”
谢茂想到这里，胡乱披上衣裳，往外就走。他不管这消息是谁送来的，他都得通知东宫的人。
是的，谢茂早早就投靠了太子！
“来人，马上备马，我要去找七……”
刚要说七公主在宫外的居所，谢茂就闭上了嘴。
此时天都没亮，才四更天，他根本见不到梁语卿！
“大人，还备马吗？”
院中，一脸睡眼朦胧的小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