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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当头一棒(1 / 1)

面前突然摆了一碗红枣汤,香甜可口,只是突兀的是上头放了一块姜,而且还是一大块姜,突然闻的极其的怪异。

“知道殿下对颂华女帝有所钦佩,所以这特意按照以前的法子做的。”

曲长欢此刻根就不想理他,“你的香传酒做好了?”

“我的殿下,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然而谢银朱的一脸热情,却只得到曲长欢冰冷的俩个字。

“出去。”

但谢银朱在关键时刻有那么听话,可真就不是谢银朱了。

“虽然我看不惯花隅,但是也看出来花隅是真把殿下放在心上的,不然他怕是一点儿脸面都不会给。”

“这用得着你说。”

花隅是她一手捡回来,带回来的,她现在只是突然感慨一下人生,又不是生气。

“那自然是用不着的,但我好像看花隅今儿个有点气的不轻。”

曲长欢还是不耐烦的说话,但又像这话可不像是他该说的。

“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那么好了?”

“没好过。”

这是实话,从小到大都没有。

“那你这说话的意思是要本宫去道歉。”

“那还是不谈这事了,殿下,这红枣汤再不喝就凉了。”

曲长欢就看他极其懂眼色的换了话题,心里越发的堵,想生气,却找不到任何的由头。

而且他那眼神举止,不就是觉得她此刻至少把话和花隅说明白才好。

但她又不觉得她做错了,也不懂这花隅突然生这么大的气是为什么,说什么明白,真是有病。

碗往前一送都被瞥开。

“不想喝,拿下去。”

谢银朱把那勺子都塞进了曲长欢的手里,都被重新扔进碗里,溅出了不少的水花。

“最后一遍,拿下去!”

这句话就像是没听到一般,谢银朱很是认真的思索道,“不然我喂殿下?”

“你烦……啊?”

赶紧一只手直接拦住那就要抵在她嘴边的汤勺,深吸了一口气,马上曲长欢在那透亮的红汤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有些急躁,还有些愤懑,和平日冷静自持的她完全是俩个人,曲长欢当即闭了闭眼,叹了一声。

“你可真是够烦的。”

泄气似的,大步的直接跨出房门门槛。

那身影总算是有了些平常的模样,谢银朱跟着曲长欢的身影走到了门口,手里的汤勺还在悠悠的转动。

“你就不怕她理解不了你的意思。”

后面一个熟悉面孔,带着斗篷看不清样貌,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不解,疑惑。

谢银朱眸子里晕染开了一丝笑意,“她是曲长欢,怎么会不理解,怎么会不听呢。”

要知道当初曲长欢能够促就西陵国下武将如星,文将如雨的局面,不只是靠的自己本身的才智,靠的更是礼贤下士的姿态。

身后的人不明白,不理解,曲常欢,哪什么曲常欢,这明明就不是他的殿下。

先是愤恨,但马上又给自己开导,虽然是顶着同一张脸,但这明明就是另一个人,他不理解是正常的。

“所以她到底是谁。”他深深的看了谢银朱一眼,“而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对她如此了解。”

他的其他伙伴们不相信,他便自己动手查,而消失的这几日他一直在跟进这件事情,但是很遗憾一无所获。

最后他只能从这个突然出现,身份又十分可疑的谢银朱下手,果不其然,见他的时候,他的表情似乎略有深意,什么情绪都没有的说了一句。

“何必活的那么清醒,装傻不好吗?”

从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知道的一定不少,但就是口风太严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漏出来。

对于身后之人的想法,谢银朱再清楚不过,但还是那一句话。

“不要活的太清醒,太清醒了反而痛苦。”

手下依旧拿着汤勺不轻不慢的搅动着。

青凤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样才能告诉我背后的真相。

你们图什么,图上面那个位置吗?那其他皇子不是比青华殿下又更好的条件。

更何况扶持另外一个人走上帝位,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我承认现在此人有谋略,有野心,但是一旦失败就是永无翻身之日。”

背对着的身影一句话都没有说。

青凤毫无头绪实在是着急了,“你们一走知道如果我把这个消息透露……”

“给你一个劝告,要么永远留下,不在过问此事,要么离京城远远的,殿下是在给你选择的机会,毕竟你要知道,她要想瞒你,你这辈子都发现不了。”

突然打断,没有语调波动的话语之下是毫不掩饰的威胁。

青凤暗暗心惊,心想真要是追问下去,怕是连这公主府都走不出去,但又实在不甘心,一点儿有关的消息都没有得到。

“那最后一个问题,你告诉我,青华公主还在这个世界上吗?”

“这不是在那。”

谢银朱瞧着曲长欢离开的背影,这个世界上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青华公主,这是命运早就安排好的。

背后没声了,缓慢的转身,后面早已经是空无一人,青凤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而谢银朱手里的那碗红汤因为刚刚的搅动还在晃动。

凉了,得,又白熬了。

而另一边的曲长欢却是气,气什么,也不是很清楚,但只觉得今日诸事不顺。

这气却在找到人,听到花隅那一句搅扰造作,“我还以为我亲爱的师傅不会来找我。”顿时丢的烟消云散。

“所以你是因为本宫没有和你打招呼去见了老臣?”

“是也不是。”

“你怎么也学那些官场上的人,来给本宫绕起弯子了。”

曲长欢学着他的样,坐在高高的台阶上,随意从院子里扒拉了一根野草,俩支腿便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

花隅瞧着她还如同几十年前一样,意气风发,明媚妖扬,情绪复杂的看向远方,呢喃道。

“也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什么?”

曲长欢没有太听清,但要是重要的事情,他早就恨不得对着她耳边喊了,于是直接抛之脑后。

“所以你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大。”

花隅看着半空的俩双腿晃悠着,“殿下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颂华三十年。”曲长欢回答的不假思索。

“那殿下也知道一句话,叫做是人总是会变的。”

“你想说什么。”

花隅忽而回过头去瞧她,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什么能把话憋在心里的性子,将所有事情摊开来,说得明明白白最好了。

“殿下,这是颂华三十年,不是西陵,也不是颂华元年,是人都会变的,成家立业,有诸多牵绊。

在你眼里一直是忠心耿耿的老臣,不知道这三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没有像我一样的定力,也不像我一样一点儿软肋都没有。

你贸然前去,你知道你会有多大的危险吗?”

“本宫知道……”

“不,殿下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事情的出现。

我跟了你四年,从你西陵第一战攻破岳城的时候,我就跟着你,我太清楚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了。

你知道三十年会改变一个人,但是你相信自己的眼光,你觉得你手下的人,不过就是性格的改变,而他们骨子里的良善,深明大义,公正廉耻,尤其是对殿下你的信任,这些是很难改掉的。”

曲长欢想辩解,但花隅根本就没给这个机会。

“的确如今颂华安定,内无忧,外无患,这些老臣各有各的本事,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改变他们,但是……”

这一个但是后面花隅最终还是没有接话,快速的将后面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但殿下有没有想过,作为开国女帝,为什么仅仅才过了三十年,颂华第一次的政权更替都还没有开始。

而如今颂华境内,只知宸元帝,不闻颂华女帝,为什么寺庙的祠堂不供奉你的牌位,为什么没有为殿下你专门列传,流传千古。”

“因为……”

“殿下想说这是因为当年莫名其妙的死亡,百姓反应太大了,传的谣言太大了?不便做这样的事情,可当时的满朝文武都是殿下你的人。”

最后一句瞬间曲长欢沉默了,蛛丝马迹都串了起来,这么一细想的确是不太对劲,然而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虽然殿下你处在颂华三十年,但是殿下你在三十年前呆久了,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很大,现在万世开太平,如今要夺嫡的难度,比那个时候要大的多。

乱世之中,先有国家再谈自身利益,但在盛世之上,都是以自身利益为先,一旦一朝落败,满盘皆输,更何况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殿下恕我直言,你一直都是重情重义的人,但你要走上那个位置就势必要把这一点儿改掉。”

还有一点是……花隅神色一动,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讲起,但又担心现在不解释清楚,下一回又出现同样的状况,他可只有一个师傅。

因此此刻花隅的语气格外的认真,“殿下,记住了,以后即使是作为徒弟的我,也不要轻易相信。”

曲长欢难得将身上那股时时刻刻都崩着神经的气场收了回去,双肩往下一垮,失笑。

“本宫以为你没怎么有变化,但是……好像并不是如此。”

花隅也很无奈,懵懵懂懂,好不容易找到个家,遇见了个师傅,又遇见了他,才过了四年的安生日子,一切都被打回了原形。

“只能说当时的殿下步伐实在是太快了,太年轻了。”

十三岁才从冷宫里接出来,十六岁称长公主,用了六年的时间以治国告诉了全国百姓她的实力,获得四国的尊重,二十二岁称皇太女,二十六岁收服四国。

正是因为有一个能力如此之大的师傅在前面,他之后做出什么成就来,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可骄傲的。

“我嘛,不就是占了多活了三十年,多看了这么多人,经验多了些。”

花隅认真的脸刻进了那半边的天空里,蔚蓝却又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忧伤。

而这些话直接就给了曲长欢当头一棒,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眼角好像多了几条纹路,神色不再如同之前清澈。

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话来,坐在原地思考了良久,再一眨眼的时候,旁边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只留下那之前把娃的野草。

拿起在手指尖转了转,心里这会儿却是空落落的,也终于是知道了来的这里的时候,那一丝脚不着地的不真实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花隅说得是有道理的,三十年,对她而言她能懂,也知道要顺应这个时代走,但是她好像并没有完完全全融入到这个时代来。

她总想着去见老臣,但是……长长的叹息吐在了空气当中。

正在感慨人生呢,突然一下自己的大腿又被抱住。

小孩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湿漉漉的眼珠亮的抛光,抱大腿的双手死死的环着,就好像就怕她找不到了一样。

重新整理了心情,曲长欢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你来了。”

小孩儿点了点头。

蓦地曲长欢又想起他背上的纹路。

“本宫已经知道你是哪里来的人,你要是不愿说你是怎么来的,出什么事情了,那就不说了,但是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本宫帮忙。”

就看在是南知的族人上,她就不会袖手旁观。

但马上曲长欢又想起个事儿,也不能总这么小孩儿小孩儿的叫。

“本宫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小孩儿点点头。

取什么名呢?

曲长欢扬起头来,瞧着周遭的一切,企图找出一丝灵感来,南知,花隅,观亭,这些名字都是她取的,除了小四儿想取,但还没取成。

“不如就把小四儿选定的几个名字给你吧,就叫……”

“意……”

小孩儿突然吐字。

“意?”

见小孩儿继续点头,曲长欢试探着,“阿意?”

“对。”

“好,以后你就叫阿意了。

曲长欢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孩儿眉眼弯弯。

既然取完了名,那就该看看另一个人了,曲长欢抬头的那一瞬间,带笑的表情顿时恢复如常,“出来吧,早就发现你了。”

阿意出来的时候,这人就在了,不过眨眼间,一道身影从角落里走了过来,似乎也并不意外。

“殿下发现的也太快了。”

少年身姿挺拔的走到了面前,曲长欢冷哼一声,整理好的心情,现在突然一下全身都不爽利了起来。

“那把琵琶就是你故意在那个时候给本宫的吧,你早就知道本宫会有今天这样事情出现,所以决定早点让本宫醒悟。”

这一番动作被发现了,谢银朱依旧不意外,“果然还是瞒不过殿下。”

曲长欢摸着阿意的脑袋,“以后的话,你可以不必这么小心翼翼,本宫是人,是人就总有犯错的时候,比起如此委婉含蓄的方式,本宫更加喜欢有什么说什么。”

这谢银朱不说话了,反倒是关心起另一桩事情来,“那魏文,殿下打算怎么办。”

魏文……

曲长欢带着不可言喻的意味深长,“本宫只是相信他不会对本宫动手罢了,这可不代表本宫会心慈手软。”

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翻过后,发现周边依旧安静,而谢银朱此刻坐在台阶之下,一言不发,当即曲长欢问出了一件她疑惑了很久的事情。

“自从花隅来了之后,你就变得格外的平稳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

看出了对面的犹豫,曲长欢也不问了。

“不说也没关系。”

俩条腿就那么在半空中荡阿荡,谢银朱坐在台阶下,背影总是透露疏松的挺拔,不像竹过刚易折,也不像是松树挺拔的浑厚,目光在往上走便是圆圆的后脑勺。

忽的一下,谢银朱全身都变得僵硬。

曲长欢摸着手下的小脑袋,有些奇怪,“这手感真的和本宫的小四儿很像。”

谢银朱还没感受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台阶上的身影突的一跳,后面跟了个跟屁虫直接回到漓泉院去,走路走的很慢。

走到一半曲长欢却突然回过头来,看他依旧出神的模样,正色道。

“本宫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和这人相处的时间越久,曲长欢就越来越觉得有几分的熟悉,然而她想得到肯定的答案,却只能瞧见一个摇头的动作。

偌大的场地之上,一大一小,抡起臂膀,双眼谁也看不惯谁的怒气冲冲。

而自从那之后,一夜之间便回刚来公主府的模样,有些欠打,有些嘴贱,但有一说一那简直比花隅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就比如说现在,公主府的新建好的武场之上迎来了第一次的打斗。

“来啊,你这个小家伙,不是答应和我比一场吗?怎么?怂了?”

“可恶!我要杀了你!”

“来啊来啊,我看你要怎么打,小家伙,哦哟,还真冲上来了。”

那一头小驴一样的冲劲,花隅不慌不忙的伸出一个手掌。

小孩儿嘛,能有多大力气。

花隅的脑海里正想象着,自己一只手掌按住他,然后他四肢短小,只能妖妖挥舞着拳头的愤懑样。

然后——

“啊!!”

肚子受到猛的撞击,花隅直接一个跟头,在地上不断地翻滚。

“你要冲也不能冲肚子啊!哎哎哎,别打了,别打了。”

小家伙看着不大,这手上可有劲了,扑上来就是哐哐一顿毒打。

曲长欢站在不远处,转过身去不愿看自己徒弟这么丢人的一面。

走到书房去,此刻的书房已经有了一人,低调朴素的扮相,骨子里透露出的是干练和精明的气息,和往日大不相同。

“檀大掌柜来对账了。”

裙摆掠过门槛,一声扑通,那十几本账目毫不犹豫的扔在了书桌上。

“大大小小包括新开的一共十八个铺子,本月收银大概六十万两白银。”

曲长欢正在一页一页的翻,听闻这个数目当即抬头看了她一眼,手下快速的翻着。

别看这六十万俩白银乍一听没这么多,但这可是檀家五分之一的收入了,而且这还是在本月新开业的情况下。

“你和杜部简直可以在一南一北称霸了。”

“杜部?杜部是谁。”

“你知道花家吗?”

“知道。”

大地是同一行,谈论起死对头来总有几分敌意,檀云浅也不例外。

“杜部现在就是花家的总管,你们以后会有合作的。”

檀云浅不屑,“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能有什么合作。”

檀云浅压根不信。

曲长欢失效,只是随意的往那扫着,突然翻出来点不对劲,“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笔支出。”

檀云浅的影子在账本上一扫而光,

檀云浅对这笔账印象很深,“是摄政王府的,听说是建了个别院,所以来采购了。”

上次他们在搬桌子的时候曲长欢就遇见过,曲长欢深思了起来。

俩人都是参与到皇权之中的,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注意力,但檀云浅早查过了。

“因为当时所有的其他商铺的东西都一扫而空,所有的货都没有了,我们新店刚开,刚从外面进了货,所以他们得到了消息,一来也全都买走了。”

再往后边就没有去查了,毕竟檀云浅并不是很想关注,对这位摄政王敬而远之事最好的办法。

曲长欢颔首,却感觉她还有话没有说完,“还有什么事儿?”

“我想去做一件事情和曲靖有关。”

“你不会……”

曲长欢第一反应便是她不会情还未了要去找曲靖,但一看她的脸色好像又并不是这么回事。

檀云浅缓道,“他那个小妾最近应该是要临盆了。”

“所以……”

檀云浅,“就算是我死了,他那个小妾也别想登上侧妃的位置,我做的任何事,你别管。”

报复心可真是不错,手下账本随意一关,“需要本宫帮忙吗?”

对面不能理解的心里太过于明显,曲长欢凑近,笑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本宫挺厌弃这种靠欺骗感情拉拢势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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