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放完观公公本就要到外面去看着,却只听到半天没说话的佛,此刻突然睁开了眼,随即又慢慢的闭上。
“小观,你觉得青华这个人怎么样。”
观公公被这突然的出声下了一跳,随即才缓慢道,“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
“比起其他皇子呢?”曲江怀闭着眼问。
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但观公公跟在曲江怀身边多年,自然知道此刻要听的那一定是实话,于是此刻拉着语重心长的调子。
“按照老奴看,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能有这评价,曲江怀像是一瞬间拉起了好奇心,“何以见得。”
观公公回忆起往事来,还有几分感慨。
“老奴这辈子从八岁起便跟着陛下,见过像陛下父亲的那般机智,也见过像颂华女帝那般的雄韬伟略,也见过像摄政王那般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自觉地对看人还是有一俩分的心得,现在的青华殿下,与这有前几位一样的从容与淡定,而且还能看到颂华女帝的影子。”
“是啊。”曲江怀轻声道,“颂华……朕一直都知道她很喜欢颂华。”
只是这一刻的轻声,似乎有些不对劲,观公公突然一下直接跪下颤抖!
“求皇上恕罪,老奴又多嘴了。”
曲江怀一直眯着的眼,这会儿微微的睁开来,多年的身边人此刻却诚惶诚恐,似乎下一秒他就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去死。
这种掌控的欲望应该是最令人着迷的,但是他此刻却莫名烦躁的很,也不想说话。
曲江怀一言不发,观公公便一直跪着不起,但好歹观公公幸运,恰逢此刻有人在外伺候,扬声道。
“陛下,红枣汤来了。”
曲江怀轻哼一声,又想到近日这红枣汤的味道,“这是青华的意思吧。”
“是。”观公公不敢隐瞒。
“今日不太想喝,你便去倒了吧。”
观公公知道这便就是放过他的意思了,连忙谢主隆恩的下了马车去。
曲江怀还是觉得哪里不太舒坦,瞧着马车内华丽的一切出神。
而外头的观公公可是好一顿的流汗,小徒弟瞧着这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敢问又不敢问的。八壹中文網
最后还是没问,宫里生存第一条,那就是不该问的别问。
观公公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瞧了一眼那红枣汤,“倒了吧,以后得红枣汤还是按照原来的口味去做。”
随即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又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皇上对颂华女帝的态度可真是敬重的让人难猜。
只是这屁股刚落屁股儿垫上,还没坐热呢?却突然听到一阵破碎声,还伴随着一阵惊呼,观公公当即站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咋咋呼呼的?!”
只瞧一堆人突然跑过来,大喊,“观公公出事了!出事了!”
“这个地方能出什么事。”
正不耐烦的说着话观公公的一把老腰直接被他们拉了过去,到了一个地点,其余人都望着一个地方神色惊恐。
“观公公,你看那!”
只瞧那被指着的地方,那一片的杂草开始迅速枯萎,没有腐烂,可也已经黄了一大片,这意味着什么!
那汤里有毒!
观公公虽然见过如此多的市面,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发软,真是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脑袋该掉了,要不是他惹着皇上不开心了,按照往常的习惯可就喝了啊!
“陛下!”
但这一出却并没有让其他人知道,知道事情的曲江怀第一时间便封锁了这个消息,让人去查,自己却瞧着那已经枯萎的草,若有所思。
查下毒的人先是没查出来,倒是另一个消息先来了。
“陛下,这是从檀府里找出来的。”
有人出现在曲江怀的面前,手里还捧着一个物件。
观公公的角度很好,能看了个全貌,那一块绿色的泛着冰凉的物件,可不正是已经被丢了的兵符,此刻安安静静的放在掌心。
观公公一瞬间觉得有些天旋地转,都觉得心颤,这可是兵符啊,兵符啊,从檀府里找出来的,这岂不是恰好证明了,檀府心图不轨?!
诶唷,这容王妃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没有跟随下山的摄政王在此一刻突然冒了出来,衣袂飞扬,头上玉冠称人丰神玉树,此刻将一切尽收眼底。
“颂华局势依旧复杂,圣上最近怕是太劳心劳力了。”
曲江怀将那兵符收到了怀中,笑道,“所以摄政王如今也逍遥久了,不如回归朝堂之上帮朕一把?”
这摄政王倒是不搭话了,“兵符都在檀府搜出来了,圣上打算如何。”
“摄政王觉得该如何是好。”曲江怀反问。
俩个人的心眼子多的数不清,观公公是不便听的,早就退了下去。
迎着山峰,摄政王拂去了袖子上沾染的一丝灰尘。
“陛下就不觉得蹊跷吗?为什么这丢了的兵符刚好就落在了檀府里,还是在把容王妃关了的这个节骨眼上。”
曲江怀双手负在背后,“蹊跷自然是蹊跷,但那又如何,檀家的确的手也伸的长了些。”
有这么个由头除去,不也是正好,至于背后到底是谁在操作,他可以慢慢查……
于是当人马各回各家,而曲江怀回到皇城之时,一道诏令立马快马加鞭的送了出来。
“容王妃意图下毒,毒害皇上,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檀家全族抄家!”
曲江怀的动作算不上大动干戈,只是下了诏令,但却直直的惊动了京城上下,这几年都没出过这样的大事了!
檀家家主外出办事,直接从京外被压了回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被压入了大牢,其余的一干众小,都被压入了天牢。
这容王妃别说了,居然皇上都敢刺杀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直接被压入刑部死牢。
好叫人一阵心颤,谁不知道檀家并不属于朝堂之上,但是却和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哪个地方不需要财,哪位皇子没想过去拉拢过檀家,站到自己这边来,私底下又有谁敢说没接过檀家人的银子,办过事。
更何况檀家是皇商,是京城一霸,檀家这一抄,领头人就没了,这京城的商业又该如何处置,难道下面的人不会造反。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问题,一个环节出了岔子,都是难以预料的后果,但是谁能想到,这檀家猝不及防的居然被抄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脉都动了起来,想知道哪个是触发皇帝想要动檀家的念头,毕竟檀家财力强大,但是应该也没强大到要这位圣上动他的念头。
本以为这事情是要变得腥风血雨,但是却万万没想到,但是更令人害怕的在后面。
大家都笃定了檀家会就此沦落,一代京城的辉煌就要这般淹没在历史长河里。
但是万万没想到皇帝只是单纯的将檀家上下所有现成的财务收了回去,比如库房里的东西,但商铺房产商会是一个不动。
而檀家女眷除了檀自横和檀云浅之外就都只关了一天,又被归还了回来。
正在大伙都在懵神的时候,谁知道檀家原来被逐出去的大爷重新顶上了位置,宣称以后檀家由他所管,以一己之力,将檀家混乱的局势稳定了下来。
百姓们疑惑不解,然而这一出动作让看懂了的人暗暗心惊,抄家抄的利索,换人换的麻利,没有掀起任何风雨!
可见咱们这位皇帝早就准备好对檀家下手了!而不是一时之意,但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这个苗头,这简直比檀家直接触了霉头被抄家还要可怕。
这谁能保证自己没有被皇帝盯上,成为下一个“不小心”触了霉头的檀家。
朝廷上下一时间直接夹着尾巴做人,京城的一切似乎开始变得暗流汹涌了起来,官场上的人个个很不得拎着自己的脑袋办事。
只是这些话不便明说,终究是在官场上小心翼翼的流传的,百姓们没有人在背后有推动,那还是没这么多的脑子。
只当是看在檀家往年给颂华振兴商业的功劳上,特意放他一马,毕竟这可是毒害皇上诛九族的大罪啊,没有其他的原因怎么能轻易放过!
从出事之后,檀府上下都变成了个猴,天天有人瞧着他看戏,瞧这位大爷到底能干出些什么事来,就比如现在上午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便有人在檀府门口连连摇头,还有人在指指点点。
“那么大檀府居然在一夕之间就易主了。”有人感叹。
“是啊,谁能想到,前几天我还在看檀府出资新建的堤坝呢,果真是世事无常,檀家老爷出了个容王妃,原以为是光宗耀祖,却没想法是灭顶之灾。”
有人注意点倒不在这个上面。
“你们就没人想起一个事儿吗?二爷檀自羌当家,大房的人可是要惨了,之前大房的人可是没少欺负二房的人,甚至还把人赶出去了。
据我所知,这位二爷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什么什么?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追问。
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大部分人早已经忘记了,这一问都激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年长的开始在科普,上面的人说的起劲,下面的人可听得热闹。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地方,停下的马车又缓缓的开始向东边行驶,曲长欢将放在那边的目光收了回来,放下布幔将那边的热闹一同隔绝。
“曲江怀看来藏着的不止一手,檀自羌应该早就落在了他手里。”
不然不会那么快檀自羌就出面了,看来她的这位侄儿未雨绸缪这一遭玩的是相当的漂亮,她借他的刀杀人,他也把她当成火折子的引子。
青凤也觉得这位皇帝远远比他们预料的要深的多。
“檀家这么大个台子倒了,一方面威慑了朝廷百官,私底下他们的小动作应该会少了不少,另一方面铲除了檀府这个潜在的危险,削弱了大皇子的势力,其他皇子近日怕也不敢再出头了。”
说完又是一想,“殿下,这手法和颂华女帝当年铲除三朝元老的王家简直极其的相似。”
当年王家得意忘形,也是猝不及防以谋害之名解决,威慑了天下,只不过当时的时为西陵长公主的女帝更狠,是王家上下三十六宗族人命,无一幸免。
但正是因此,长公主的威名传遍四国。
曲长欢也是想到了这一桩事情,此刻却只是淡笑,是啊,她的威名是扬了,但是却也每夜噩梦缠身了。
“走吧,去刑部死牢。”
青凤早就隐匿了消息,买通了人,如今这人一到,便将马车停在了官服门后,随即走暗门进去。
本来像是这般的重刑犯应该是重点,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但是奈何上头没有明确的指使,还有意无意的放松,再加上这来的人还真不少,还都是些惹不起的人物。
于是这曲长欢进去的简直毫无阻碍,只是一般都是来见那檀自横的,见那位大小姐的倒是少。
曲长欢被人带着往牢房里面走,走到了尽头,牢头不用说自己便悄然退下。
“容王妃身处重牢居然,还能如此快的将消息传出来,也不愧是容王妃,也不愧是檀家大小姐。”
曲长欢站在铁栏杆之外,静静地瞧着她。
关进去不过三日,昨日她便收到消息,檀云浅要见她。
此刻的檀云浅哪里还有之前那般的高贵模样,囚服加身,头发往后一散,就那么歪头靠在一个角落。
闻着声了,伸手将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捋了一捋,站起身来,背脊挺拔宛如她还是昨日那个容王妃。
“你比我想象中的下手要狠。”檀云浅瞧她轻声道。
“容王妃也比本宫想象的要坚韧。”
檀云浅没说话。
“本宫认真的。”
檀云浅兀的笑了出来,这句话说的很认真,她看出来了,但就是太认真了所以才越发觉得好笑,就真是一点儿也没想到,她会沦落至此。
“我很想知道,这么拙劣的伎俩,你是怎么让皇帝相信我要谋害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