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煜得了小年子的信,说陈筱艾的师父醒了,因此她会直接去柳家。
石信飞正巧在旁边听到了,解释道:“患有失魂症的人极难清醒,有些就此昏睡不醒,有些醒来后会伴有失忆,需要亲密的人在旁多有引导。陈姑娘肯定要过去的。”
卓煜点头,道:“跟她说,我知道了。”
暗卫在窗口点头,转身就消失不见了。
“她们如何了?”
石信飞知道指得是谁,回道:“很安静,一直没有反抗,事情与调查的差不离。”
“端州那边的证据呢?”
“只有那位县长夫人的证词。”
“她们手中应该还有别的东西。青泽县县长被杀的时候,他贴身的东西少了不少。”
“属下明白,那两位姑娘能做到这一步,鬼手鹰的帮忙或不可缺。”石信飞笑道,“他当初被主子您打断手脚,也有几年没出来露脸了,没想到倒是得了两个女徒弟,因祸得福,是得请他出来,让我等道声贺才是。”
卓煜哼笑一声,推门出去,就见虹夏抱着新的被褥,正兴高采烈地从院子小跑而过。
她后头跟着振伯新培养的两个小丫头,同样抱着大包小包的,看着年纪小,但都是吃过苦的,手脚利落勤快不说,嘴巴也闭得死紧,见到卓煜连头都不敢抬,仿佛跟虹夏一样不会说话。
“虹夏姐。”卓煜叫住虹夏。
虹夏刹住脚步,兴冲冲地跑回来,一边还做着手势——少爷要去接筱艾了吗?
“筱艾的师父醒了,所以她得先回柳府去。”卓煜对她解释道,“此次出宫,她可能不能过来府里了。”
虹夏先是失望,但很快调整过来,笑着做手势——筱艾的师父醒了,这是好事,筱艾肯定很高兴。
虽然陈筱艾很少说她师父的事情,但卓煜也知道她得知此事会有多高兴。
——那、那等筱艾下次出宫,是不是得到过年了?到时她能出宫吗?
“我另有安排。”卓煜只道,“把事情交给丫头们,跟振伯说,将之前准备的药材补品装好。”
虹夏有点不明白——少爷要出门吗?
“你不是想见筱艾吗?”
虹夏反应过来,拍着手掌连连点头,看着卓煜又笑了——明明少爷也想见筱艾。
卓煜没说话,转头回书房去。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柳容景坐在马车里,他身上还穿着朝服,看着坐在对面的陈筱艾突然问道。
正在看窗外街景的陈筱艾闻言一噎,捂着嘴咳嗽两声,有些心虚道:“您、您说什么呢?”
柳容景微微眯眼,又问道:“难道没有吗?”
陈筱艾努力瞪大她本来就大的眼睛,道:“为什么会有呢?”
不得不说大眼睛容易糊弄人,柳容景心里本来也只是猜侧,放下疑窦道:“罢了,这段时日娘娘和九皇子如何了?一切可还顺利?”
陈筱艾点点头道:“顺利的,娘娘除了苏歆那会子心情有些不好以外就没什么了。九皇子能吃能睡,现在走路更稳了,还重了不少,我一个人根本抱不住他了,他还老是要我抱,给他举高高什么的。”
陈筱艾露出“我顶不住啊”的表情来。
柳容景会心一笑,道:“你长得小,九皇子还以为你跟他一样,自然找你玩。”
陈筱艾翻他一个白眼,这人爱挑她身高的毛病还是一点都不变,明明很多人都说她长高了。
柳容景看着她精致的侧脸线条,长长的垂下来的睫毛,突然道:“等回了府,把脸上胎记卸掉吧。”
“为何?我不要。”陈筱艾捂着脸拒绝,“我在府里一直都是这样示人的,卸了之后还得解释,多麻烦啊,本来府里人就多。“
柳容景心想也是,府里婢女多,的确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话说你要见你师父,这样也没问题吗?”
“我脸上的胎记和黑点当初还是师父给我画的呢,再大一些,没有他的允许我还不能卸掉。”
柳容景挑眉,道:“那你当初怎么就在卓煜面前卸掉了?”
“情况紧急啊,当时水莲教只抓漂亮姑娘啊。”
“脸皮还要不要了?”柳容景失笑,“就这么说自己是漂亮姑娘?”
“这不跟您学的嘛,脸皮厚一点,到哪都不怕。”陈筱艾很无辜,“再说了,我自己有眼睛,当然知道自己漂亮了。”八壹中文網
“你真是.......”柳容景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因为这丫头说的是实话。
柳容景身为世家公子,见过的世家小姐姑娘不知道有多少,陈筱艾不过是卸了扮丑妆,不施粉黛的情况下就能拔得头筹。
而且她现在不过十五岁,再长大几岁,就更是另外一番姿色风采了。
“有件事情想与你商量一下。”柳容景说道。
“什么?”陈筱艾闻言有些警惕,上次柳容景和她这句话时还是在昌州凤台山上。
嘴上说着商量,其实已经算是趁人之危的威胁了。
陈筱艾明白,就算当时师父不犯失魂症陷她于无助的境地,柳容景也会以其他方式达到他的目的。
见她警惕,柳容景心里苦笑一声,道:“虽然你我交易.......还有一年的时间,但你也明白,时间过得快,到时时间一到,你和你师父打算去哪?”
这个问题陈筱艾也一直在考虑,若到那日,师父的失魂症也不见好的话.......那么她就得想办法去赚更多的钱,可能得在京城里再待一段时间了。
住处和生活是最大的问题,住处难找不说,租金也甚贵,而且她要出门赚钱,得请人来照顾师父才行.......左右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
难道要重操旧业吗?但在京城怕事有点难.......
这些都是最坏的打算,若是师父一切顺利,能快些好起来的话,这些就都不用怎么考虑了,等二年交易一到,听师父的安排就是。
其实京城还是很好的,陈筱艾想到。
“只能说......到时在看吧。”
柳容景好整以暇道:“我这里倒是有个好注意。你和你师父都是有能力的,你伺候娘娘也伺候得很好,咱们可以把交易时间延长一些。”
“少爷的意思,继续让我在宫里伺候娘娘?”
“你也可以留在柳府当医女,随你选择。”柳容景笑道,“只要为我所用就行。”
“当然我还是希望你能留在娘娘身边伺候,毕竟娘娘也喜欢你,但深宫重地不是谁都能待得长久,尤其是你这个在外面浪习惯的。”
见陈筱艾没说话,柳容景又补充道:“在柳府当医女我也不会亏待你,该有的工钱,自由都能最大程度的给你。还有你师父,若是病情未好,那处小院他依旧可以住着养病。”
“怎么样?是个不错的安排吧?”柳容景抱着手臂,笑道,“什么情况都给你好好解决了,你几乎不用愁什么。”
凭良心来讲,柳容景的安排的确很好,她刚刚苦恼的地方她都解决了。
但先不说师父愿不愿意吧......她先感觉到了拘束和不顺。
虽然也不是没有在大户人家当过医女,但柳家不同,她跟柳容景有过交易,如今跟晨妃又有情谊在.......私情太多,很容易把握不好这之间的相处关系。
况且这柳容景,一直想让自己为他所用。
她可以帮助任何人,但前提是,自己是自由的。
“我与师父再考虑看看吧.......”陈筱艾并没有把话说绝,她得确切知道师父的情况才行,“多谢少爷为我和师父着想。”
柳容景也不打算现在就要她的同意,只微笑点头。
等回到了柳府,因为是坐柳容景的车,自然是从大门进去的。
陈筱艾打声招呼后连忙往小院子里赶,进了院门,远远就看到小霞抱着毯子,一个削瘦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在院中石凳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小霞看到陈筱艾出现在院门口,惊喜喊道:“筱艾你回来啦!陈大夫你快看,看谁过来了?”
身影动了动,有些僵硬地转过身体来,陈长泰的脸孔缓慢出现在陈筱艾的视野里。
他瘦了太多太多,颧骨显眼,面皮几乎都凹了进去,但还是陈筱艾记忆中那个刻薄又温情的模样。
“师父。”
陈筱艾缓步来到他跟前,见陈长泰虽然看着自己,但眼睛并没有聚焦,他眼神动作都很迟缓,似乎在思考什么。
“师父。”陈筱艾又叫了他一声,在他脚边蹲下来,伸手去触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你还记得我不。”
陈长泰张了张嘴,看着陈筱艾的眼睛慢慢有了光亮,他缓缓说道:“......艾儿,我、我的......徒弟.......”
一字一字的,因为许久未说话,声音十分嘶哑难听。
艾儿。
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
只有她的师父会这么叫她。
陈筱艾扁扁嘴,突然觉得有点委屈,眼泪顿时漫上眼里。
明明她这一年里都没有哭过呢。
都怪师父。
“.......都怪我。”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陈长泰呵呵一笑,伸手摸了摸陈筱艾的脸蛋,“我......病得太久了,这、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你了。”
陈筱艾低头蹭了蹭师父粗糙的掌心,吸了吸鼻子道:“那就赶紧好起来,这次醒来感觉怎么样?”
“一次比一次好了,这次......感觉五感通透,清明不少,白天......也没有再发幻觉。”
陈筱艾欣喜道:“那就是快好了,这次失魂症一发,病了快整整一年,想来应该是要大好才对。”
陈长泰却摇了摇头,道:“药吃了那么多年,一直都是不特定的发作着......这次一病那么久,我这身体怕是......”
“不要胡说!”
陈筱艾不肯了,她抿着嘴,眼里还含着泪,道:“从来还没有人是因为失魂症没了性命,这病就是难伺候些,时不时发作罢了,以往又不是没经历过,好好吃着药就行了,你这次发作就是因为你之前老是偷懒不好好吃药,我不许你想那么多!”
看她就要哭了,陈长泰无奈,只伸手去给她擦眼泪,嘴里也哄道:“知道了......我没想多,只是苦了你了,没想到你会带我来京城。”
陈筱艾抹了眼泪,将她与柳容景的交易,以及她现在在宫中给晨妃试毒的事情说与陈长泰听。
她以为师父会怪她,但陈长泰只靠着,静静听她说完,明明是年轻的皮相,却透露出迟暮老人的疲态来。
“......师父?”陈筱艾小声说道,“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京城,但当时情况紧急,如今你也能好好养着,就先别想那么多了。”
“京城......不是不喜,”陈长泰望着天边的白云,白云下是柳府高高的灰色屋檐。
他轻轻叹道:“只是不该来。”
陈筱艾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陈长泰却没有给出解释,他闭了一会双眼,问道:“宫里的那位晨妃娘娘对你如何?”
“很好的,娘娘对我很好。”
“既然与柳家少爷定下交易,剩下这一年你便好好做事,师父等你就是。”
陈长泰握住陈筱艾的手,望着眼前虽说是徒弟,但他当成女儿养大的女孩,微笑道:“我知你怕我生气,但我心里只有欣慰,没有你师父挺不过这关,这一年来你做得很好。”
有这句话,陈筱艾这么长的时间的努力都值了。
她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师父的腿上,闭着眼睛感觉师父的手轻轻顺了顺她的长发,手指却突然在她脖子上顿住。
.......糟了!
“陈筱艾。”就听陈长泰冷笑一声,即便声音嘶哑都丝毫不挡他此时的冷意,“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完蛋,来了一个比卓煜更难伺候的。
柳容景在自己房里处理了一些公务,又喝了两盏茶,才唤了春兰过来,问道:“陈筱艾与她师父说完事没?”
春兰笑道:“还未呢,难得陈大夫清醒了,他们师徒两肯定有好多话要说的。少爷是有急事吗?那我去叫筱艾过来。”
“不,不用了。等他们聊完吧。”
“是。”
柳容景正想回房里,看到刑虎从门外匆匆进来,看到他连忙禀告道:“少爷,卓小侯爷来了。”
柳容景拧眉:“卓煜?他来做什么?”
“属下也不清楚,管家已经迎进来大厅了。”
柳容景突然反应过来,问道:“他知道陈筱艾今日出宫?”
刑虎犹豫道:“应该是了,但这消息也太快了吧?咱们府离着安国侯府也有些距离啊。”
这卓小侯爷该不会让人盯着柳府吧?
“是在宫里得到的消息。”柳容景想到前不久看到卓煜进宫请安,“在宫里,他与陈筱艾还有联系在。”
刑虎说道:“小侯爷与陈姑娘有联系也不奇怪,毕竟陈姑娘帮过小侯爷,又在安国侯府里住了一段时间。小侯爷手底下能人不少,大概也是欣赏陈姑娘。”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柳容景微微眯眼,其实心里并不稳妥,“我现在过去。”
“要去叫陈姑娘吗?”
“先不用,就说他们师徒倆忙着说话。”
“这不太好吧.......毕竟是小侯爷。”
“我想知道卓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柳容景一甩大袖,“走!”
卓煜坐在大厅里,丫头小心翼翼地送上茶盏,借着动作掩护,偷偷抬眼看了卓煜一眼。
如今近距离的看着传说中的卓小侯爷,真是好生英俊,那五官仿佛是一刀一刀精细刻出来的.......和家里少爷不同,是更加冷硬坚毅的俊美,让人透不过气来,偏偏又感觉到了十足的安全感。
一只白皙的手突然一点桌面,丫头慌张抬头,站在卓煜身后的姑娘冷着脸,一比手指,示意她下去。
丫头赶忙抱着托盘离开了。
卓煜自然不碰茶水,回头看身后从刚刚开始就显得不高兴的虹夏。
见卓煜看过来询问的眼神,虹夏比手势——筱艾呢?咱们真的不接她回去?
“她要照顾她师父,此次只是过来看她。”
虹夏快速打着手势——那把筱艾师父接到我们府里照顾不就好了?
卓煜也不是没有想过,但一来陈筱艾与柳容景有交易,柳容景肯定不同意。二来也不想让陈筱艾难做,中间她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
见卓煜没说话,虹夏又加快了手势,那速度眼花缭乱,石信飞差点都没跟上——筱艾不适合这里,咱们得带她回去。
“不适合是什么意思?”石信飞好奇道。
虹夏看着卓煜的眼神很坚决——如果筱艾要在京城住,必须是在安国侯府,这对她来说最安全。
卓煜正欲问虹夏什么,就听到门外柳容景的笑声。
“小侯爷大驾光临,容景有失欢迎,还请见谅。”柳容景快步进门来,朝卓煜抱拳行礼道,“见过小侯爷。”
“柳公子客气,没有打招呼就上门来,是卓某失礼。”卓煜颔首道。
“哪里哪里,平常与小侯爷碰见的机会不多,正愁没个好好说话的时候。”
柳容景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让管家重新上茶来,道:“快请坐。前几天家父刚得了庐山云雾,还请小侯爷赏面,品上一品。”
卓煜只沾了一口,道:“不错,口感醇厚,滋味甘甜,香气也怡人。”
柳容景笑道:“果然是贡茶,才有这样的色香味俱佳。小侯爷常去宫中,想来是喝过了。”
“那倒没有,皇上爱黄茶,太后则爱红茶多些。像这样清爽的绿茶,我倒是少喝。”
“哦,那倒是我想岔了。”柳容景状似惊讶道,“还以为小侯爷什么都不缺,这样的好茶早应该享受过了才是。”
“说来惭愧,”卓煜不紧不慢道,“我只挑喜欢的。”
“有的挑,自然是最好的。”柳容景笑着放下茶盏。
卓煜开门见山道:“此次过来打扰,是来看望筱艾与她师父。”
“.......小侯爷怎么知道筱艾今日出宫的?”
“我偶尔也去趟宫里请安。”
卓煜并没有正面回应,柳容景心里就有块疙瘩在。皇宫里是他鞭长莫及的地方,一个月进宫一次,去向晨妃请安已是最多,但卓煜却是来去自如,不受约束。
“此时筱艾应该在她师父院子里,她师傅刚清醒过来,她们师徒倆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我看是......不便打扰吧?”
“无事,只问候一声便可,我等不会过多打扰。”
柳容景注意到卓煜身后的那位侍女,他记得名叫虹夏,是淑慧长公主的侍女,上次与陈筱艾一起过来,对陈筱艾十分照顾。
而此时这个虹夏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大有他不同意,就扑上来手撕了他的气势。
.......罢了。
“刑虎,去小院喊陈筱艾过来。”
刑虎刚答应,春兰就急急忙忙地进来,说道:“少爷快去劝一劝陈大夫,他让筱艾在屋里罚跪呢!”
这边独院里,小霞看着陈长泰背对她们的身影,小心又快速地往陈筱艾膝盖底下塞了一个枕头。
正跪在屋里地上的陈筱艾大受感动,朝她表示感激不尽——哎哟这地板又冷又硬,虽然很怀念师父以前惩罚她的时候,但真正跪下来真是太酸爽了。
小霞朝她比了个手势,脸色悲壮,表示她只能帮到这了,加油!在陈长泰回头之前连忙退回门外去。
陈筱艾只能可怜兮兮的求饶道:“师父.......我本来就受伤,肚子又不舒坦,地上又冰,让我起来呗。我真的知道错了啦,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嗯?这话她之前是不是说过了?
“哼,这话你敷衍谁都不可能敷衍得过我。”
陈长泰自然知道这是陈筱艾的老毛病了,他懒得听陈筱艾的解释,从许久不拿的包袱里掏出一卷布袋来,解开细带一撒,露出一排长短不一的细针来。
陈筱艾捂着脖子无奈道:“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不用再缝针啦。”
“你仗着体质特殊,从来不好好对待伤口。”
陈长泰冷哼道,取过一根短短的细针和用来缝合的细线。
“必须得让你再痛一遭,你才会知道教训,下次便能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
“哪有这样的,人家徒弟受伤,师父都心疼的不行,你还要让我再痛一遍,我不干啊!”
陈长泰捏着细针,在烛火上过了一遍,闻言回道:“人家徒弟别提多乖巧懂事,只体贴不让人操心,你呢?从小到大,背着我惹过的祸,受过的伤还少吗?”
“你这怎么突然开始翻旧账啊?!”
“别废话,赶紧给我过来!”
“才不要!”陈筱艾拔腿就跑。
开玩笑,她师傅医术精湛没得挑,但是手上精细活却不是一般的差!以前给人缝合伤口就跟蜈蚣爬过一样,她就算再不注意自己身体,也不想在脖子上留下那样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