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之状下,因脑中思绪混沌,时常发梦,凡人遇此状,难免幻听幻言,似对其外部处境多有回应,实则不过是在梦境之中一时难以自拔。”
被源乾煜与顾氏请来的郎中,才再一次诊断完卧于榻上,口中喃喃自语的源协,便转身回头向两人说道。
“协郎君身无外伤,若自马上摔下,却连一处淤伤都未见得,故而老朽以为,协郎君与另一屋内之阳娘子,如今入迷不醒,未必源于外伤……”
“如非外伤,又是何故所致,总非平白无故,便卧于那草场之中罢?”顾氏心急地质疑起郎中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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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外伤,脉象稳中忽而急突,呼吸吐纳时长时短,以老朽之见,尊府娘子、郎君皆为受外因惊吓所致,且问源公与大娘子言,郎君、娘子皆于一日内奔波于各处,由此自然短时之内,体衰力衰,加之突遇惊吓,难免失魂乱魄,故而一时长睡不醒也是有的。”
郎中再一次将手搭上源协的脉,“早先恐郎君还遇过其它怪症,脉象细微处,却还较方才阳娘子乱得更甚,娘子此时已然不再低声呢喃乱语,倒是郎君眼下……”
话还未完,他便意味深长地看着源协,也暂停言语。
想了想又补充道,“想来阳娘子或较协郎君醒来稍早些,此时断不可用药,待体状复原,稍能用些汤水后,取些安神醒脑的方子、丸药服下即可——此一项,阳娘子自是御医,到时自有把握分寸,不必老朽多言了。”
源乾煜、顾氏见郎中起身,收拾药箱欲离开,忙上前欲相送一番,被对方推辞。
“二位且留步,如今有闲暇相送,不如在协郎君耳边多唤几声,方还在情于理些,老朽今日一日已往府中来过两回,礼数皆已心领了,莫要再送……”
说罢郎中便直往大门而去,行至客房墙外,还短暂驻足片刻,回想了一番早时救治裴谈与源协的情形,微微摇了摇头,轻轻自言自语一声“如今这时日……”
而受郎中启发的夫妇二人,开始守在源协榻边,一人一声地唤起源协来。
待月已偏斜,东都之中恐只有源府此一隅还灯火通明之时,已然有些困乏的两人于一场短暂瞌睡后,又轻轻唤了几声源协。
烛光摇曳,风终有些凉意,“协儿……协儿啊……”顾氏的声音又轻又柔,但未曾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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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短暂停顿时,忽然察觉在身边源协的卧榻上——灯火通明的全屋之中唯一一片昏暗处,闪过一抹微光,只以为自己眼花,看见何物反光,险些不以为意。
“阿娘……”接近半日的陪伴,顾氏误以为自己乏累之至,亦得了幻听,向源协处看去,方才那微光,分明是源协睁开的眼中发出的。
顾氏又急又喜,以手猛摇单臂撑在榻边,正闭目养神暂歇的源乾煜,“协儿醒了!协儿醒了!”
源乾煜险些没能撑住,头直向下坠,却在听闻源协已醒后快速行至卧榻旁,沙哑着嗓子对源协问道,“协儿,如何了?”
源协才方回复意识,嗓中似为灰土塞住一般发不出声,只得用手势比划一切尚好,又指了指远处盛水的瓷杯。
“饮水?是要饮水否?”顾氏欢悦地起身走向案台取水,却又听得门外有急促脚步声传来。
“阿郎!大娘子!阳娘子醒了!方才睁眼直问奴婢要水喝!”玉瑠还未进房里,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在屋外大声叫了起来。
顾氏一个激灵,误将水杯碰倒于案台,来不及吩咐玉璃收拾,却随着玉瑠的声音往外走。
因郎中一直在言,源协状况恶过源阳许多,因此过去这段时间,顾氏和源乾煜一直守在源协屋内,这时听闻源阳亦苏醒过来,喜不自胜,先往源阳处去。
才方进门,就觉确如郎中所言,源阳状况好去不少,此时已由女婢在一旁搀着坐起,正在缓缓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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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带怜惜地看着女儿将水缓缓服下,顾氏才要言语,源阳的话却先到一步,“阿娘……此时我怎在家中?可是阿娘与阿爷知我二人遇袭,前来搭救的?”
她被未入咽喉的水呛住,连嗽几声仍持续不断发问,“此等距离,未曾来得及以信鸽联系,怎阿娘、阿爷竟知我与源协……”
话未说完,咳嗽更甚,顾氏连忙上前一把抱住女儿,“暂莫要言语,先将体况恢复,其余之事再做道理不迟。”
源阳双眼咳得通红,“只是……只是再晚些时辰,恐那般怪化之物,便倾巢向东都而来……”
“怪化之物?东都?”顾氏眉间满是困惑。
“阿娘不知,”源阳不禁打了个冷战,“我与源协在盛延德营中与营外草场,皆见得浑身布满异鳞,面容已不似……已全无人形之怪样异物……”
很快她似想起何事,“既爷娘施救于我二人,则定当见过此物,为何还不报于各处官府得知,好提先知晓局面,不要为那般怪物全然抢占先机才是!”
一番云里雾里的话,让顾氏信又不是,不信又不是,只得一遍遍说着先安养好身子,择日再谈。
“未尽有他日!”源阳似对那怪化之物切齿拊心,拉住顾氏的手间歇用力,“那营内营外之怪物似由盛延德营中之人化成,四肢伏地,快如烈马,稍晚片刻,恐自救不及!阿娘速同阿爷一同四处寻来可调集兵士之人,往北城去罢!”
这一侧的动静,与源协和源乾煜父子之间的动静几乎无异,源协同样在劝说父亲,要往盛延德营方向去,将彼处乱象先行控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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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乾煜同样半信半疑,源协见解释不听,怒而拉起手臂衣物,想要让父亲看到自己伤痕。
他清楚记得摔下马前,为直扑上来的盛延德模样的怪物,以爪划伤,有一道血痕甚深,在以为自己要死于草场前,他还担心这样的伤痕是否同样会致他于鳞症之境地。
源协猛地抻出手臂,将其置于两处,却惊讶地发现除异骨症时留下的两处孔洞愈合痕迹,再无其它。
“依郎中所言,你与你阿姊二人,是为心力不足,又加之连续奔波,故而才双双昏倒在往盛延德营的道上,无论送你二人返家的禁兵、乡民,无人提及有何鳞片怪物,岂非方才昏睡中发梦,以梦为实了?”
作为双亲,源乾煜与顾氏对一双儿女所言,皆说得委婉而又谨慎,但心中已默认他二人这时只是惊魂未定,才有些神志未清,一时难分虚实。
而任凭姊弟二人如何在周身寻找那样鳞片怪物存在的证据,也仍旧一无所获。
就连亲眼见过将他二人送回的守备禁兵的女婢、家丁,也在从旁劝说,两人离家返家的时辰都对得上,且被送来时,就连马匹都尚好,皆未见有何伤处、异样。
源阳、源协百口莫辩,但又坚信所经之事绝非虚假,只是不知在遇袭昏倒后,又发生过何事。
此时东都静得如两人即将见到一众怪物那时,静得失实,身边之人、之物又皆似真的。
源协房间稍侧向北端,不知是何缘由,他忽而见到北端天穹火光四照,喧闹异常,连源乾煜也不禁向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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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源府四周同样响起了异样的动静,值夜的家丁似四处焦急跑动。
“何事如此惊慌!?”源乾煜走向廊下,喊停值夜家丁。
“报……报阿郎,方才打更传的是——鸣锣通报,似城外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