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娘事先料定,一旦落入安乐,或与安乐相关之人之手,自己定必死无疑。
可未曾料想过,正是此般想法,时时刻刻提防安乐,即便于非安乐所知之处制香时,亦抱定狡兔三窟的考量。
但一人之力终有限,设置狡兔三窟,未尽以自己对长安所知便能完成。
因此彼时,确实将许多未尽牢记之事,都告于与自己联系颇近的几名回鹘人知。
而眼下此刻,正是这几名回鹘人,险些将敬府中人屠尽,将房屋陈设毁于一处。
“我未曾向尔等隐瞒一分一毫,如今却遭尔等这般对待!敬府固然为一处存疑之地,然尔等又何曾不记得当初我所言‘隐兵’‘异骨’之事,如今犯下这些罪孽,真就不怕遭至非命?!”
“吾等之命,于鸿胪寺中便归于沙漠,祭奉真神,此时又有何惧?”
回鹘人中一人,将横刀从敬府仆从体内抽出,以衣袖揩净刀身血迹,“倒是颜娘子,为这右卫敬诚关了片刻,怎开始为此般锦衣玉食之人开脱起来?”
“早先所言灭唐,到此时,似不关乎此右卫大将军府上不是?”另一名回鹘人,丢下手中燃着的木棍,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引得在场数十名回鹘人一同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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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何防范?有如此之事,又如何不先行报于殿下与我知?”
“事发突然,而见两位医正前来,只当是为殿下与王妃看诊,便一直候于此处……”
“好端端,何来看诊……”雍王妃话至一半,想到近期雍王一贯身体虚弱,被王府众人误解也在所难免,“究竟何事,须殿下与我避开?”
长史长吸一口气,原迫切想要上位二人尽快回避,现如今见状,不说明详情,雍王妃自然是不肯轻易离开的。
“数名回鹘人于鸿胪寺闹事,入寺大开杀戒,死了数人,伤了十余人,一史一录事亡,另有寺丞一名重伤。”
“鸿胪寺所生之事,与雍王府有何关系?”
“说的就是此状危险至极!据右卫报,回鹘人共有四名,皆为魁梧大汉,在寺中大闹一番后,四散而去,此时不知藏于何处,想必正在距鸿胪寺相近各处流窜,亦未可知。”
长史见雍王妃仍未有明显反应,“开化坊距鸿胪寺不足二里,若以快步行走,或是跑窜,不足一刻便可至,先行避开,亦是为防不测。”
“贼人如何敢潜入王府?”
“穷凶极恶之徒,如今人命在手,一经捉捕便是死罪,实难预知此般凶徒将作何打算,故依下臣之见,还是请殿下与王妃先行避一避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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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史一面说着,一面看向王府内,内侍、女婢、家丁正走走停停,似在为即将而来的灾祸预备物资。
“不经预先告知,便弄出这么大阵仗。”王妃抬手指着长史的脸,想在多教训两句,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作罢。
“我引你至殿下面前,切莫多言危险,只将鸿胪寺所生之事如实告知便可,一切由殿下决断。”
即将启步,她还不忘回头叮嘱,“切记!不可多言!”
而几乎同时,雍王在园内对姊弟二人说起自己的一番顾虑——亦是苦衷。
“要我派兵随你们去查验,并非难事,难的是去何处查验,别处自无甚要紧,偏是这安乐公主宅邸,遑论这些亲王,你们正从太子处来,岂不知安乐此人跋扈至何等地步?”
“略有耳闻,”源阳顿了顿,“啊,在内医局前,更是亲眼得见。”
雍王给了一个“如你所知”的眼神,“若往别处去,府内这些亲兵自由你二人带去便是,偏要是安乐的住处,不带禁兵,岂能……岂敢随便入。”
源协重重叹了口气,“既殿下都如此说,自然是未有其它可行之办法。”
源阳欲顺着应一声,稍想了想,又无话可说,“既如此,未经事先报备,便突至叨扰殿下,忘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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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没有回应这一句,而是再缓缓地坐下,望向园里的花木出神,“倒亦非毫无办法……”
“是何方法?”源协急不可耐,脱口而出,又很快补上一句,“求问殿下。”
“倘若有何实证,或是突生之事,非要入安乐住处不可,本王府距她处甚近,派一队亲兵前去稍加‘协助’,自然是在理。”
雍王边说,边以手掌揉搓手臂,被源阳看在眼里。
“若有实证,我与阿姊便想方设法,以命相抵也要至圣人前,直指安乐公主一番,偏无实证,唯有一片破布……”
“不止如此,此时,又何来所谓突生之事。”源阳觉源协一句“以命相抵”言过,连忙将话接过来,以言代问,想再一探雍王的示下。
“此事,本王亦无能为力,唯有静待其变,”雍王仍在挼搓手臂,“刘氏兄妹不在,何人为你二人做厨,先勿走了,留在王府内吃过再回。”
“……”此时姊弟俩何曾有吃饭的闲心,只担忧刘利兆、刘利恩是否能捱过今晚。
刘利兆之武艺和隐兵身份,两人心知肚明,寻常人不能奈他何,可将他带离住处,而现场打斗痕迹又极少,且未见血,则或唯有一种可能,一次不经意的重击直接将其击倒。
而以医者身份观,若遭遇重击,苏醒后当下或无甚关系,可时间越久,则越有可能落下极重内伤,不好治愈,甚即便治愈,还有遗留症状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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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向这一点,姊弟两人也未必能坐得住。
可此时此刻,这般状态的雍王发出邀请,两人自然不便回绝,直口中答是,全然心猿意马地坐立难安。
“二郎……”“殿下……”
好巧不巧,此时三人愣在一处,王妃与长史从外走来。
长史吸取前一回与雍王妃报鸿胪寺的经验,在问候过雍王,而对方诧异地问出有何事之后,快速地将来龙去脉说与雍王知。
“大惊小怪,无非几名外邦人闹事,何至于相距此般距离,亦要避躲之理,不避!”
见长史面色为难,“你若要去便去,差一队亲兵护卫本王与王妃,其余人等散去安妥处便是。”
“你们这帮忧命之徒,缘何凡事皆不过思量?”
“鸿胪寺距兴禄坊,仅一道之隔,若贼人欲藏于何等要紧处,岂不该就地想方设法隐于查验此距离最近、最紧密之处,而避人耳目,非要大张旗鼓,穿过数坊,行至开化坊雍王府中,才作罢?”
长史欲言又止,不便离开,亦不便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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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宅邸,窜出了外邦人,而两名外邦人又在鸿胪寺犯下杀案,若要以关联论,则往安乐宅邸去查验一番,自有了说法。
“汝之消息自何处来?可有与办案之相干人等,已有往安乐宅邸中查验之意?”
“未有,但依下臣观,当是迟早的事。”
“此言语,又是从何而来?”
“殿下不知,方才传来消息的正是鸿胪寺的一名主簿,与下臣交好,如今被杀之一史一录事,正是专办侨民长居长安之主吏。”
“此一项与方才所言之事有何关联?”
“殿下试想,四人无缘无故,何人不杀,偏杀了办侨民文书之人,鸿胪寺须往至里,才可至侨民文书之处,这一路,只是伤了几人,不合常理。”
“故下臣思,当前杀案或为仇杀,而外邦人与官吏可有何愁,自是不准予文书相关事项。”
“不准予文书,则是在大唐有过不甚光彩之记录,而有此般记录之人,竟能出入安乐公主殿下至宅邸,此仅为下臣猜测,求请殿下勿怪——早有人言,幼公主殿下之张狂跋扈,在城中笼络各方势力,其中便包含外藩,如若此四人正是与安乐公主殿下府上相干,自以为凭借此般关系便可得官授侨民文书,却不可得,便起了杀心……”
“会否,有此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