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明珠竟然还不知她和陆修凉订了亲,三姐刚刚提起的时候,明珠震惊地筷子都掉了,一脸谴责地看了眼陆修凉,看向她的时候还眼含委屈。
“你还真的把他拿下了?”
明珠幽怨地瞪了一眼陆修凉,凑到月苓的耳边说悄悄话。
陆修凉眼里的温度冷了下来,垂着眸子,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佩剑。
“我就说他会喜欢我的,你还不信。”月苓一脸骄傲,扬了扬下巴。
霍明珠可惜道:“你这么好的姑娘,配给他实在是……”
月苓伸手掐着她的腰,威胁道:“你不许说我未来夫君的坏话!他与我是天作之合!我们最般配!”
两个少女窃窃私语,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不会有旁人听到。
霍明煦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眼他身边的男人,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耳力必定比常人强百倍,他都听到了,更何况是身边这位。陆修凉刚刚还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现在便喜笑颜开了。
他居然在陆修凉的眼睛里看到了柔情……
霍明煦忙大口饮下一杯酒。
“你为何要喝我的酸梅汁啊……”傅月檀眼睁睁看着她的夫君抢走了她的杯子,把杯中的酸梅汁一饮而尽。
她看着他的表情,哭笑不得,“你不嫌酸的吗?”
傅月檀初初怀孕,现下正是嗜酸如命的月份,厨娘特意没放糖。
霍明煦被酸得脸都扭曲了,恶狠狠地瞪着陆修凉。
都怪他!
若不是陆修凉,他怎会如此失态!
傅月檀看丈夫这样子,笑得停不下来,“你是不是痴傻了啊,赶快叫大夫来看看!”
霍明煦懒得理她,自己闷头又灌了一肚子茶水。
用过午膳后,明珠又急匆匆回了房去研究宋公子的文章,月苓看着她的背影一脸无奈。
她们许久未见,她还有好多话想告诉明珠。
月苓久久地看着霍明珠的背影,发着呆。
陆修凉走到她身前,阻隔了她的视线,单手按着她的头,迎面就是一吻。
一触即离。
月苓半天没反应过来,她后知后觉,恼羞成怒地拼命捶他。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疯了吧!疯了吧!”
她的声音清澈透亮,此时刻意压低,带着撒娇的意味,格外勾人。
陆修凉将人牢牢箍在怀里,月苓自暴自弃,干脆把头死死埋了起来,彷佛她看不到别人,别人就不存在了。
“无人看到,别气。”
他的话语温柔,眼神却凌厉地看向周围,丫鬟仆人将头压得更低,没人发出声响。
霍明煦冷笑着,就知道秀秀秀,老子娶媳妇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他清了清嗓子,一改平日放荡不羁的模样,柔声道:“娘子,我扶你回屋歇息吧。”
傅月檀冷淡地看着他,彷佛在看一个傻子。
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霍明煦收了做作的表情,对着陆修凉淡淡道:“不送。”
一甩袖子回房了。
“他们都走了,我送你回府?”
男人的薄唇贴着她的耳朵,缓缓吐字。
月苓红着脸将他推开,快步向外走着。
陆修凉淡笑着,背着手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可真可爱。
又大胆,又害羞,可爱。
月苓上了轿子,刚要吩咐车夫回府,帘子一掀,他进来了。
轿内的空间瞬间变得狭小拥挤,男人强大的气场让人无法忽略。
月苓心里还有些别扭,撅着唇抱怨,“将军的马呢?”
面不改色,“跑了。”
“???”
他一脸真诚,“确实是它先跑回去了,霍家的马夫没看住。”
“……”
陆修凉凑上前,大腿挨着她的,布料摩擦发出簌簌的声响。
恳求道:“希望阿苓可怜我,别让我走回去。”
哦,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事实上,霍家在陆、傅两家中间的位置。他将她送回家,便还要再走回去。
月苓懒得理他,闭着眼睛靠在一边小憩。
路途颠簸,她的眉一直皱着。
不多时,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扶住她的脑袋,慢慢压到了一个宽阔舒适的肩膀上。
那双臂膀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月苓闭着眼,嘴角慢慢勾了起来,在他怀中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不再动了。
陆修凉将月苓扶下马车,一回身便瞧见姚之骞从傅府中出来。
月苓皱了皱眉,“你为何来我家?”
姚之骞神色未改,朝他们二人施以一礼,淡淡道:“听闻傅大人病了,父亲叫我来探望。”
月苓点点头,她没什么话与姚之骞说,正打算绕过他进门。
“你的病……看样子是好了。”
月苓停下脚步,平静地回望,“是,多谢姚公子挂怀。”
姚之骞低头笑了笑。
她对他避之不及,如此明显,他怎会察觉不到。
如此也好,他们本不该再有什么交集。八壹中文網
陆修凉走了上去,覆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两人姿态亲昵,姚之骞暗暗攥紧了拳头。
少女脸色瞬间变红,她娇嗔着看着他,瞪了他一眼,那一眼不仅毫无威慑力,里面绵绵的情意几乎将人溺毙。
鼓着腮快步跑进了府中,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姚之骞。
待府门关闭,一道短促的哨音响起,一匹黑色的汗血宝马慢慢跑了过来。
陆修凉经过姚之骞时脚步不停,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翻身上马。
“陆将军。”
姚之骞站在马前,静静看着他。
陆修凉居高临下,黑如点漆的眸色之中,满是冰冷。
“听闻你与月苓好事将近,希望你能照顾好她,她这个人喜欢热闹,将军这么冷漠的性格,怕是……”
话音未落,男人嗤笑一声,姚之骞愣在原地。
他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声音残忍:“她喜欢我。”
马蹄声渐渐远去,姚之骞久久没回神。
……
没过几日便是夏至,近来天气越来越炎热,月苓与吴蔓相约一起去布庄挑些新衣料。
“你怎么了?”
月苓挑选着手中两匹布料,一侧头便瞧见吴蔓郁郁寡欢。
她平日里都是最欢快的一个,今日竟是如此愁眉不展,难道是吴家最近出了什么事?
吴蔓神色恹恹,心不在焉地摸着手中的布料。
店小二认识这两位姑娘,还在滔滔不绝地推荐店中的新品,“姑娘真是好眼力,这批纱都是今年夏天新上的料子,轻薄透气,颜色也亮丽,只有姑娘这么出众的容貌才能驾驭的了!您是我们老板的朋友,看看若是喜欢,给您便宜些!”
吴蔓将手中的布料啪得拍在桌上。
小二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惶恐地看向月苓。
月苓皱了皱眉,安抚道:“辛苦掌柜,你先下去吧,我们先自己看看。”
吴蔓脸色实在难看,月苓心中担忧。
还未开口,店门口一阵喧闹。
众人簇拥着一个锦服少女堵在门口,屋内的光线瞬间暗了很多。
只听那少女说道:“你们在门口候着吧,不许别人进来。”
少女迈步进了店中,迎面对上了月苓的视线,她眉头蹙着,不悦道:“尔等何人,今日这店被我包了,你们速速离开!”
月苓心中觉得好笑,这少女瞧着眼生,不知是哪位大官家的姑娘,竟是如此嚣张。
“还未请教,姑娘贵姓?”
少女得意地挑挑眉,“你又是谁,配和我说话吗?”
吴蔓本就心情烦躁,回头一看,视线凝滞,眼里淬了冰。
月苓瞧见她的神色,心道莫不是相识之人。
吴蔓没好气道:“哪来的野狗,就知道狂吠。”
月苓颇为意外,吴蔓虽说脾气有些爆,直来直往的,但她从未有如此不留情面的时候,可见现下她的心情是真的很糟糕。
那少女不可置信看着她们二人,怒不可遏,叫上守在门外的婆子就要给她们一些教训。
众人正打算一拥而上,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笼罩在店门口的黑暗散去,光线透了进来,屋内人看清了来人。
月苓的眼前一亮,眸中含了笑意,嘴角微微扬起。
陆七的剑都未出鞘,地上便躺了一地家奴,他默了默,又退回到男人的身后。
陆修凉三两步走到月苓身边,低声问:“无事?”
月苓笑着点点头,悄悄牵住了他的小指。
霍明辰从门外慢悠悠晃了进来,先前那颐指气使的少女瞬间换了副嘴脸,甜甜道:“霍家哥哥!”
“可别,霍某可担不起宋姑娘这声哥哥,霍某高攀不起啊。”
少女急了,“霍哥哥你误会了,是她们不讲道理!我包下了这里,让她们离开,谁料她们如此厚脸皮,竟是赖着不走!”
陆修凉脸色冷得吓人,握着剑柄的手缓缓收紧,月苓忙按住他的手,冷笑道:“这位姑娘可真是会颠倒黑白,我与姐妹先到的此处,姑娘二话不说便要将我们驱赶出去,是何道理?”
“你这女子真是伶牙俐齿,我在和霍哥哥说话,没有你插嘴的份!如此没有家教,想必也是狐媚子一个,真是叫人恶心!”
她父亲最近迷上了一个舞姬,那舞姬和这女子一样,身娇眼媚,能说会道。
寒光一闪,宝剑出鞘,刷的一声剑身横在了少女的颈前。
陆修凉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众人清楚地看到他眼里那丝丝点点的冰冷和漠然,一字一顿:“再说一遍。”
少女吓哭出了声,哆哆嗦嗦:“霍、霍哥哥……救我……”
霍明辰嘲讽道:“你可知你口中的狐媚子是左相傅家的四姑娘,另一位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女,你区区一个副将之女,有多大的脸面对着这二位趾高气扬?”
少女惊慌失措,瞪着眼睛看着他。
抬手指了指陆修凉,继续道:“这位,你父亲见了他都要低三下四。”
月苓拼命拉男人的胳膊,让他别生气。
陆修凉看了她一眼,收回了剑,婆子连忙将瘫软在地上的少女扶起来。
“你父亲是姓宋?”男子的声音低沉好听,但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残忍。
他的手轻轻抚了抚月苓的后背,眉眼渐渐温柔,“让你父亲从明日起不必再到军营中报道了。”
霍明辰低着头,继续火上浇油,“宋姑娘,我可从未承认与你宋家有关系,别再跟我套近乎。”
挥了挥手,店中涌出好几个彪形大汉,连推带搡将人赶走了。
屋内终于清净了下来,霍明辰嬉皮笑脸地靠在边上,“两位妹妹看上什么尽管开口,我都送给你们,权当赔不是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吴蔓。
吴蔓别开眼,没理他。
“哟,吴妹妹今日是怎么了?平时粘我粘的要死,最近我这耳边着实清静了许多,你这么忙啊?”
月苓的视线在他二人身上转了又转,似乎明白了吴蔓的心情为何不好。
吴蔓心乱的很,被他这样一闹,心里的火气就快要压不住了。
可她对上霍明辰那双含笑的眼睛,什么火都撒不出来,一腔愤怒都变成了委屈,哽在喉中,上不来下不去,难受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