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叫做塞广,原本是苏太后心腹,现在是太子手下。
苏太后和太子的计划,就是用太后的人刺杀顾澜,由太子负责死后嫁祸给别人。
然而塞广没有想到,赵城转攻了容珩,小叙子忽然反水,结果顾澜没事,太后死了。
“等等,你怎么知道小叙子是太子的人?”
顾澜靠着树干问道,她是想坐下的,但坐下来就会碰到伤口,而且自己固定腰带的锦带似乎纠缠到了一起,导致她很硌得慌。
塞广低着头,沉声说道:
“太后......太后喜欢收集与与当年谢叙公子相貌相似的人,上一个小叙子被我发现是皇帝派来的眼线,就将他杀了,而这个小叙子不会武功,原本是东宫里的末流太监,但和谢叙面貌更是相像,有一次,太子来永寿宫面见太后时,被太后发现。
太子见太后喜欢,就将其献给了她,现在想来,小叙子就是太子安插在太后身边的眼线。太后终究是信错了人,宠错了人。”
看得出来,苏馨玉是很喜欢谢叙。毕竟,收集了他那么多同款手办不说,小叙子还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作用,仍被她选择带到潞州的人。
塞广还跪着,他的双腿被顾澜挑断筋脉,现在还在不停流着血,将地面的土壤都染成了一片赤色。
顾澜说道:“太后是死在了她最相信的太子手中,怪不得别人,至于太子......他本来太子之位就不稳了,还真是喜欢不断作死啊。”
塞广吐出一口血,悲哀的说:“我本想帮太后杀了你,却打不过你......看来,我只能追寻太后而去了,只是,我恨太后信错了人,小侯爷,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让容祁淳受到应有的责罚。”
顾澜回想起容祁淳在宫门口大哭的模样,又想到之前他在太和殿内,那冰冷阴沉的眼神。
苏太后明明已经将自己的势力送给了他,他却还不满足,甚至让小叙子谋杀她。
或许在他心里,只有太后死了,那些势力才算真正属于自己。
心狠手辣,但智商不够。
顾澜看着塞广,若有所思的问:“你就算活着回去,容祁淳也不会相信一个跟我交手又受伤却还活着的人......要么你死一个?还是说你不想死,如果你想回去为太后报仇的话,我可以救你。”
塞广表情一噎,无奈的摇头,双眸泛红:
“不必了,我只是个废了的死士,就算反水也奈何不了容祁淳,而且,我想去陪太后,再晚一些,我怕太后一个人走的很孤单。”
顾澜看得出来,塞广跟苏太后之间有着自己不知道的故事,但是她并不想听,也没告诉他现在苏太后还没死呢。
既然是同行,就让他了无牵挂的死吧。
“对了,”塞广又道,“容祁淳似乎还想对二皇子不利,但我也不知道他要如何做。”
顾澜:“与我何干,与你何干。”
“也是。”
塞广捡起地上的刀,打算反手捅死自己,他最后看了一眼顾澜,认真的说:
“顾小侯爷,你是第二个毫不在意我是太监的人,我来杀你,被你所杀,也算死得其所,再见。”
顾澜想说点什么烘托一下此刻悲伤的氛围,然而就在这时,她身上一直苦苦支撑的腰带,突然“咔嚓”一声,锦缎彻底断掉。
这种异样的感觉像是裤子突然掉了,顾澜表情一变,连忙低下头,只见腰带随着衣服裤腿滑落,卡到了右腿膝盖偏上的位置,鼓鼓囊囊的一团。
“那个......你要不要听我解释一下?”顾澜问道,顺势按住那一团卡住的东西,防止它彻底掉下去。
这一幕,让塞广本来已经暗淡的眸子睁大了几分。
“原来......您和我一样。”
塞广的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他露出了然的笑容,然后用刀抹了自己脖子。
“一样?”
顾澜抽了抽嘴角,反应过来,塞广肯定是把她误会成太监了,还是个喜欢戴假腰带的变态太监!
“谁特么和你一样,你听我解释,靠......死了?”
塞广听不见她的解释了,他抹脖子之快让她都来不及阻止,喷出一道血花,然后“啪叽”倒下。
算了,死都死了,就让他安心去吧。
顾澜忍着跳动的额角,抬手给塞广闭上了死不瞑目的眼睛,然后将其拖到一旁。
塞广一死,树林里彻底安全了,她还是收拾收拾,赶紧回去为好。
顾澜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圈,确定远处的火光距离她还有几里地距离之后,掏出刚刚找到的药粉,打算给自己上个药。
她正要解开衣带,忽然心头一跳,搭在衣带上的手顿住,看向塞广的尸体。
总觉得,在尸体面前做什么事显得很奇怪。
顾澜牵起小红,悉心在林中听了听,找到了不远处的一条小溪。
潺潺溪流在月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像一条发着光的银河,小红一下子挣脱了缰绳,痛快的跑到岸边喝起水来。
顾澜看了看它,又看了看满身血污的自己,最后还是放弃了洗个澡的打算。
她只有一身衣裳,野外洗澡容易遭遇不测,这是顾小侯爷博览群书得到的结论。
顾澜摸了摸卡在膝盖上的腰带,深吸一口气,解开了衣带。
由于之前她已经脱掉外袍,所以这么一解,就只剩下了里衣和裹胸,但至少能看清楚受伤的情况。
果然,那支箭割断了自己固定腰带的锦缎,鲜血已经顺着腰身浸透了里衣的下摆,晚风一吹,冷得她打了个喷嚏。
既然断了,顾澜索性彻底扯下腰带,就见这玩意已经沾满污血,她实在是看都不想看。
算了,一会儿洗一洗吧。
要不是它跟随自己许久,都戴出感情了,她绝对会直接将其丢掉。
不得不说,解下腰带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
就在顾澜打算把脏了的腰带放下,给自己伤口上个药的时候,身后脚步声传来,她猛地回头。
容珩,她的好兄弟,就站在离她几米远的位置。
他没有骑马,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脸色泛着红,能够看得出,他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顾澜大脑当机,身体在原地呆滞成一座坚硬的石像,手里的东西一边滴血,一边飘带被风吹了起来。
一片寂静之中,顾澜只听树林里,传出几只乌鸦叫。
“嘎、嘎、嘎——”
好像是在嘲讽她自己。
她......
她现在告诉容珩,他是在做梦,他信么?
许久,
容珩伸出手,指着顾澜手中血呼啦的腰带,平静的说:
“你拿着别动,我给你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