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中,因为睿王突如其来战死沙场,皇帝只好让容珩和顾侯爷收整睿王旧部,暂做统领。
如唐战所说,萧家军虽然如今存活于世的人不多了,但其实遍布在各个军营之中。
那些萧家军遇见容珩这个曾经平南侯的外孙统领,被重新聚集起来,历经各种奔袭作战,重塑军魂,万众一心,再扬了曾经萧家军的威名。
她最喜欢那样的男主
一直凝望着那面旗号的容珩收回视线,黑眸之中翻腾起血气,握紧了拳头。
曾经的十万萧家军,如今还活着的,或许还不到一万人。
而他身上流淌着一半萧家的血液,也就背负着那十万条人命。
他会重振这面旗帜,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大燕立国百年,在军中依靠的,就是萧家和顾家。
这两家一南一北,追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开疆拓土,才被封为世袭罔替的平南侯和定远侯。
当初萧家被满门抄斩,容朔却在容璟登基后被册封为睿王,代替平南侯镇守南境,并接管了残余的萧家军。
容珩记得容朔最后一次找到他,便是七年前,他被封为睿王以后。
那个男人深沉的看着他,眼睛是红的,声音沙哑,道:“五弟,本王救不了萧家,但会替你看护好萧家军。”
那时候的容珩,还是个与现在容允浩差不多大的孩童,他自诩聪慧无双,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一夜醒来,便翻天覆地的世界。
他刚成为罪候的外孙,甚至痛恨自己的血脉,痛恨萧家为什么要谋反,痛恨先帝为什么要下那道遗旨,痛恶萧世子临死前对他说的话。
八岁的容珩,恨这世上所有人,也恨自己太小,改变不了任何事。
他听到容朔的话,不知是哭是笑,俊美的面容冷漠如冰,昔日最爱笑的五皇子变得阴沉不定,冷冷的嘲讽道:
“看护?皇兄......不,现在该称皇兄为瑞王爷了,王爷,萧家军好用吗?手握重兵,杀伐果决的感觉,是不是比做个无权无名的大皇子舒服呢?”
“阿珩,闭嘴!向大哥道歉!”
容珞听到他这么说,在一旁厉声道,俏脸布满寒霜。
“容珞,你难道不恨他吗,他夺取了曾经萧家的东西!”容珩低沉的说。
容朔看着他们,似乎想像往日一样,摸一摸弟弟妹妹的发顶,可是他看见容珩眼中如惊弓之鸟般的恐慌和恨意,手掌悬在半空中,默默收了回去。
“五弟,本王改日再来看你。”
只是后来,容朔再也没有来看过容珩。
容珩现在才发现,年幼时自己被无数人捧在掌心夸赞着举世无双,实际上,是天底下最自作聪明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容朔在自己的军队中,一直为萧家军设立着军旗。
他说,要替自己守护好萧家军,这句话,居然是真的。
唐战又道:“王爷还说了,这还是致敬。”
顾澜愣了愣,忽然加快了脚步。
她想见见睿王,想知道这有一个男人,究竟是何模样。
直到走进军营,顾澜才发现,原来在外面发出震天动地操练声音的兵卒,不过几百人。
这些人列队整齐,每个都身着玄色轻甲,手持弯刀,一个个神情肃穆而冷锐,浑身上下都透着浓郁的煞气。
与他们一比,之前那些看似高大威武的皇族禁军,都不过是一个个花架子。
“这些人都是精锐。”容珩望着那些将士操练的动作,忍不住说道。
唐战点了点头,他还是十分愿意理会容珩的:
“是啊,这些乃是我们军中的百战老卒,皇上在犒军之前,就特意让王爷将他们从南境带回京城,明天王爷走后,他们,就会归李将军统领,暂时做京城的守军了。”
“今日,是他们最后一次操练。”
顾澜皱了皱眉:“让百战精锐做守军?这是什么道理?”
一支军队,正因为有着无数老兵在,才会有凝聚力和军魂。
拥有老兵的军队,哪怕被打的只剩几个人了,也能在老兵的带领之下,重新集结成新的队伍。
让老兵们回京城做守军?
不出几年,这些人就废了。
容珩淡淡地说:“兵无常帅,帅无常师,这是为了防备睿王拥兵自重之举。”
“可是,这样一来,南境的兵力不就下降了吗,万一魏国来犯怎么办。”容宝怡喃喃道。
顾澜道:“我不知皇帝这样做是不是能稳坐自己的皇位,但我知道,长此以往,统军将领会没有威望,也没办法训练出久战之师。”
容宝怡眼中灵光一现:“正是如此!”
唐战见这一对少年少女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眼里闪过些许惊讶,随即打个哈哈道:“那些都是王爷和皇上的事情,不是我等该操心的。”
只是,他的心里,却因为顾澜的话,而改变了一丝对顾小侯爷的印象。
他和顾小侯爷想的一样,长久将军中精锐调走,会让军队实力下降。
到底是将门虎子,还有些判断力,不是真的废柴。
顾澜听见他的话,缓缓开口:“没有操心就没有进步,怪不得......只是个亲卫。”
唐战:“我靠,顾澜,你他娘说谁呢!”
将门虎子个鸡毛,他杀了她!
顾澜耸了耸肩膀,无辜的反问:“诸位都是亲卫,怎么有的人就喜欢对号入座?”
唐战撸起衣袖:“你是不是想打架?”
顾小侯爷:“来啊来啊,本公子怕你。”
“......”
容宝怡觉得,可能顾小侯爷和唐大哥,命里犯冲吧。
几人在这些士卒们注视下,越过校场,来到军营正中的王帐。
刚刚得知宝怡前来的睿王已经站立难安,在王帐门口来回走动,越走越快,都运上轻功出现了残影。
直到,他看见了远远走来的儿女。
睿王顿时停下脚步,咳嗽了一声,收敛了脸上的多余表情,虎着脸望着矮矮胖胖的小世子朝自己跑来。
小世子本来就生的白白净净,今天还穿了一身白色学子服,两条小短腿捯饬得飞快,像是只奔跑的白面团子。
睿王差点忍不住被儿子逗笑,连忙憋住,脸色更加严肃。
然后,睿王视线后移,看见了小世子旁边快步走来的容宝怡。
女儿生的如花似玉,乖巧懂事,还很是聪慧,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睿王想笑一笑,显得和善一些,忽然想起这俩人都是逃学来找的自己。
憋住。
他是最严肃冷酷的爹,不能笑!
“爹爹!”
容允浩一个弹跳,让顾澜仿佛看见了一只白色汤圆腾空而起,落到了睿王怀里。
睿王下意识张开双臂,把汤圆捞入怀中。
随即,他板着脸,冷冷的问:“容允浩,你居然敢逃学了。”
容允浩立即看向顾澜:“是澜哥哥带我来的!”
顾澜:......
她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杏仁酥,当着容允浩的面捏碎了。
小孩子越来越皮不听话了怎么办?
打一顿就好了。
“顾澜?”
容朔看向刚刚赶到他面前的顾澜,然后,也看见了顾澜身后的容珩,眼底有些恍惚。
他有快两年没有偷偷跑去掖庭,小五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见过王爷。”顾澜望着睿王,抱了抱拳,然后看向容宝怡,很无辜的开口,“我是不忍见长乐县主明日及笄,却看不到王爷,才出此下策,至于小世子......他是硬跟来的。”
睿王道谢道:“允浩顽劣,多亏小侯爷照顾了。”
睿王身着一身玄色软甲,头戴云冠,背后猩红披风,腰间悬挂着一把暗金色剑柄的佩剑。
他身材高大挺拔,透着征战沙场的凛冽铁血,面容冷峻,一双玄眸锐利而深沉,眉心有着深深的痕迹,看起来威严冷峻。
结合着顾澜之前见到的军队和军事,这个男人不愧是能以皇子身份,得到万民敬仰的王爷。
这么大一个王爷,一定武功高到离谱,看起来脾气还不好,她要是把他惹急了......
顾澜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
没等她想做点什么,就见小世子在自己爹爹身边跳来跳去,手也不闲着,一不小心,把睿王腰间的一枚平安扣扯下来摔碎了。
“呃......爹爹,我也不是故意的。”
“这是你娘送我的平安扣!容允浩——!”睿王怒喝道,又一次叫起了小世子的大名。
他蹲下身,珍惜的捡起碎成两块的平安扣,攥到手心里,双目燃烧起熊熊怒火。
然后,睿王吼道:“你离本王远一些!”
顾澜:......就这?
他一副要杀了儿子的表情,结果就憋出这么一句话,好像还挺委屈?
睿王看着严肃冷酷,居然心软又好脾气。
容宝怡笑眯眯的说:“爹爹,若不是顾小侯爷,宝怡今日就见不到您了。”
“顾小侯爷还真是与传闻中的大不一样,令本王刮目相看。”容朔调整好心情,不由打量起顾澜,虎目深沉不定。
这就是顾承业的儿子?
怎么看起来柔柔弱弱,跟个小鸡崽似的。
不过,长得是真漂......英俊啊。
如此也好,宝怡性子随她娘,经常十分火爆,这小侯爷看起来文质彬彬,富有书生气,这俩人倒是互补。
看他们之前的样子,似乎很熟识了,这不就是同窗长大的青梅竹马吗。
容朔这么想着,又皱了皱眉。
不行不行,若是宝怡真和这小侯爷发生点什么,那吃亏的是他家闺女。
顾承昭那孙子要是知道了,不得一辈子压自己一头?
午夜梦回,说不定都能做梦笑醒。
不过顾澜真是好看又招人喜欢啊......
睿王心里十分纠结。
顾小侯爷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别人认为具有书生气。
她不知道睿王已经陷入要不要撮合她和宝怡的问题里,只是觉得,睿王看自己时,脸上居然能露出和他女儿平时看自己和容珩时候,一模一样的表情。
这父女俩,真是亲生的。
这时,顾澜回头张望,发现容珩并没有跟上前来。
那俊朗如清风明月的少年还站在校场边缘,眼神无波无澜,浩渺而沉寂,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容允浩说道:“澜哥哥,小五叔叔刚对我说,让我们先找爹爹,他要在那里看看萧家军的兵卒。”
萧家军十不存一,这军营里一共也就几百名将士,里面能有几个萧家军?
就算有,容珩也不认识,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顾澜之前听说过,皇帝将拆分后的萧家军全交给睿王统领的事,所以猜到容珩会对他的大哥心有芥蒂。
但是,她也没忘记,珩兄在睿王回京那日,以为自己是要谋害小侯爷的匪徒,可是暗中保护了小侯爷一路的。
嘴上一口一个睿王,生疏得很,背地里还不是偷偷保护人家儿子。
如今见到睿王,他倒害羞了,找个角落不肯相见......
睿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眼中的痛意一闪而逝。
他因为容珞的死,对容珩心有怨意,而容珩,肯定如今还痛恨他替代了萧家吧。
睿王收回视线,迈步走进自己的营房,吩咐自己的亲卫统领唐战:“唐战,给顾小侯爷备茶。”
半天,身边没有动静。
睿王抬起头,见唐战黑着一张黑脸,并不动弹。
“唐战!”睿王又喊了一声。
唐战才不想给顾小侯爷奉茶,他牙齿咬的咯咯响,一字一顿的说:“顾澜恐怕末将下毒,是不会喝的。”
顾澜疑惑的调头看向他,脸色挂着淡淡的微笑,她本来就唇红齿白的模样,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个无辜乖巧的小公子:
“谁说我不喝?唐侍卫亲手泡的茶,一定特别可口,我简直想喝上十杯......王爷,你有什么茶?”
“龙井与毛尖,小侯爷要喝什么?”睿王虽然看起来不苟言笑,声音低沉又雄厚,但性子并不冷,见顾澜这么有礼貌,再次在心中感叹传言不可相信。
“那就各自来五盏尝尝吧,王爷你知道的,我们定远侯府比较有钱,我自幼是娇生惯养长大,这嘴,比较刁。”顾澜的语气明亮而轻松,一双水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唐战。
也只有唐战能发现,这小侯爷眼中满满的挑衅与得意,仿佛在说,来打我啊。
唐战一动不动,已经做好了顾澜再说下去他就开揍的准备。
他跟她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