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伴随着日出而至,所有驻守在末日堡垒外的龙族们不约而同望向那个地方。
西子月回来了,仿佛穿过漫长的荒原与黑夜,脸上挂着疲惫与坚毅。
她穿行在断壁残垣的街道上,左右被龙族环视,她原本该成为它们第一时间的进攻目标,但此刻没有人上前,全都聆听着她的声音。
序列号1,言灵·皇帝,传说黑王曾在世界的王座上唱响这个言灵,领域辐射至欧亚大陆的尽头,跪拜他的人也一直延绵至大地尽头。
“原来,是这样温柔的声音吗?”某位苍老的龙族哽咽着发声,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
他单膝跪了下来,所有龙族都做出同样的动作。
末日堡垒内部,通过高空摄像头,芬格尔他们清楚地目睹着这一幕。
城市的废墟是那样优美,风吹动着尘埃和无名的野花,龙族们向那个远道而来的朝圣者跪下,无人抬头。
西子月的步伐直抵道路尽头,那位达蒙斯特指挥官刚好从地铁里走出来,他惶恐又敬畏地看着西子月,用颤抖的声音指挥下属行动,自己却在一步步后退。
没有下属听从他的指挥,所有龙族都知道那歌声意味着什么,包括缩在末日堡垒中的人们。
扑通一声,达蒙斯特再也坚持不住,跪在那个女孩的面前,汗水簌簌而下,还有眼泪。
“从今天起,旧有的历史结束,世界将翻开新的一页。”西子月将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轻声说。
“新世界的一页?”达蒙斯特睁大眼睛。
“没错,崭新世界的一页,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我带你们冲过去。”
话音落地,新的咏唱开始了。
那是龙族们集体咏唱着一首古老的诗歌,庄严、神圣、悲壮,没人学过那首诗歌,但它就是刻印在每一条纯血龙族的基因中,也许是它们的祖先曾这样高歌吧,歌颂星辰的交替与太阳升起,皇帝的归来与英雄永眠,不可至之地终将抵达。
整座城市都像是变成了一只低沉的铜号,吹奏出让全世界听到的乐声。
芬格尔他们不知何时从地下深处里走了出来,远远望着西子月,直到她冲着他们一笑,这群人才安下心来。
“我回来了。”她一如既往地说,像是每个清晨都会有的阳光。
“欢迎回来。”零简短地回应,同样一如既往。
......
梦境花园中,纯白色的光线洒在每一个人身上。
西子月在长桌尽头,目光扫过桌面上的每个人,不仅有人类阵营的伙伴,还有几位龙族高层。
“各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吗?”西子月发问。
“大概......大概知道了。”芬格尔闭目苦思,心情复杂,其余几人差不多都是和他一样的脸色。
被拉入梦境花园中的一刻,西子月想要传递的信息就如压缩包那样在他们脑海里打开,每个人都知道了她的意图。
“终于到了这一天啊,掀掉奥丁的桌子。”芬格尔揉皱着发痛的天应穴,感到头疼不已的同时,又战栗兴奋。
“没错,就是奥丁,我已经锁定他的位置了,坐标和我老家重叠。”
西子月拨动身后纯白色的背景,俯瞰视角下,一座发光的城市屹立在地平线上,城市中央竖立着通天彻地的光柱,仿佛通往世界的彼岸。
“英灵殿,姑且可以这么称呼那座城市,它位于世界树的底座,拱卫着那条能够通往任何时间线的通道,时机一旦成熟,奥丁就会穿过它,我的目标是在此之前击败他......时间一定得尽快,得抢在他从上次失败彻底恢复过来为止。”
“上次失败是指?”
“一个多月前,他试图指挥英灵军团从夜之食原降临另一个世界,结果以失败而告终,以至于奥丁手下的大部分英灵都在沉睡,现在都还没有苏醒,这是发起进攻的最好时机。”西子月斩钉截铁道。
“那......击败奥丁后,我们又该如何重建这个世界呢?”这次轮到某名龙族忧心忡忡举手。
这也是真正令所有人都在意的问题,不是如何贯彻某个崇高的信念,向遥不可及的敌人发起背水一战,而是战后如何让世界回到应有的轨道上。
“我可以修改过去。”西子月轻声低吟“只要能修改过去的错误,命运就能被重铸,但前提是我必须击败奥丁,穿过那条航道,回到我该回到的地方。”
她深深呼吸,重重承诺:“别想那么多,将一切,赌在我身上!”
世界的火种熊熊燃烧了起来。
目标直指那座幻想中的城市,英灵殿。
地平线上升起了黑色的浓烟,那是某个战争时期的炼金工厂得以重新运作。
生长着翼膜的龙族巡弋在世界上空,从废墟下挖出曾经显赫一时的武器。
末日堡垒逐一开启,所有人类硕果仅存的杰出学者带着战争兵器抵达最前线。
“嘿一嘿,醒一醒,该你出场了。”格蕾尔摇晃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见它迟迟不醒来,索性上去补几脚。
结果这玩意还真醒了,吓得格蕾尔哇哇逃开,往西子月背后就是一钻。
芬里厄,睁开了眼睛,里面汹涌着熔岩般的赤金。
和传闻中一样,这位龙王的脑子看上去的确不太好使,醒来半天都没缓过劲,嘴边还留着哈喇子,只有那膨胀起来的龙威领域才能证明,这真是位龙王。
“居然真给孵出来了,我们居然真把龙王孵出来了......”格蕾尔小声滴咕。
其实它很早就已经可以破茧而出了,只是身上管子和电缆连接得太多,愣是被长期控制在苏醒与沉睡的临界点,惨遭可持续性竭泽而渔多年。
但既然决定要动员全部力量,那就自然得让它苏醒,龙王形态的芬里厄当然比卵形态的它强大太多。
醒来这么久,芬里厄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正被囚禁着,准备发力而起,挣脱身上的锁链。
西子月抬起包裹在黑色高跟靴里的腿,轻轻踩在芬里厄的的鼻尖上,把这个庞然大物给摁停了。
按理来说,这么纤细的一只脚踩在它脸上,它只要鼻孔出出气就能把她吹飞,可实际却是谜一样的压力扑面而来,让它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敢谨慎收拢两道目光,以一种很萌的眼神打量西子月。
“你......你是谁?为什么你身上既有父亲的气息,又有姐姐的气息?”它诚惶诚恐地开口,整个身躯依旧老老实实被西子月踩在脚下。
“现在该改口了,得叫母亲才行。”西子月澹澹地说,“至于耶梦加得?我曾融合过她,她在我身上盘过好一阵子。”
芬里厄满脸难以理解,只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很可怕。
“不需要你理解,也不指望你理解,你只需要知道,跟着我一起前进,你就能再度见到你的姐姐,耶梦加得。”
西子月将脚从芬里厄的鼻子上挪开,转而向它伸手,做出邀请的手势。八壹中文網
沉默良久,芬里厄动了起来。
它舒展开身后的双翼,却将头颅垂得很低,用柔软的侧颈去贴蹭西子月的身躯。
“遵命,我的新姐姐,让我们一起碾碎胆敢阻挡我们的蝼蚁。”它以王者,也以臣服的姿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