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温柔(1 / 1)

盛煜在梅谷的这处私宅甚少有人知道,里面除了日常洒扫的仆从,人手不多。魏鸾也是经卢珣提醒,才知道还有这处宅子,遂安排春嬷嬷和染冬提前过来,连要准备哪些东西都叮嘱得清清楚楚。八壹中文網

此刻,春嬷嬷侯在屋外,就等魏鸾传郎中。

谁知等了好半天,屋里也没动静。

春嬷嬷想着主君也在里头,应是有急事商议,虽担忧魏鸾的身子,却也不敢进去搅扰,只默默候着。这般枯等了许久,郎中虽仍恭恭敬敬地候着,抹春却有些耐不住了,低声道:“少夫人只喝了碗姜汤,还没把脉呢。”

“我知道。”春嬷嬷也着急。

耐着性子等了半天,终是按捺不住,硬着头皮向内道:“少夫人,郎中已等候多时了。不如请郎中先把脉,早点熬了汤药喝,于身子有好处的。”声音温和,不高不低,徐徐透窗传入帐内。

红绡软帐里,魏鸾此刻紧紧闭着眼。

她没想到盛煜会脱了衣裳钻进被窝,拿滚烫的身体给她取暖。老实说,在凉水里游了那么久,又穿着湿漉漉的衣裳,吹着冷风逃命躲避追杀,她浑身上下早就凉透了,甚至隐隐觉得头昏。盛煜这具身体滚烫,贴身抱着,浑身上下都不用怕冷,极适合取暖。

比暖手炉管用,也更熨帖。

她的月事才结束没两日,受寒后腹中打结似的,被盛煜这样抱着,缓解了不少。

拿他取暖着实方便好用。

但这姿势也着实……

魏鸾虽跟盛煜同榻过几回,却都是各自穿了寝衣,最破格的那次,也只是盛煜在浴桶外调戏她,水面上浮了花瓣遮挡视线,从未如此刻这般贴近。她像是只呆傻的木鸡,保持着双臂抱胸的姿势,动都没敢动。

盛煜更不敢动。

毕竟魏鸾年岁渐长,温香软玉贴过来时,他也招架不住。

而他的初衷是渡暖意给她,免得受风寒后病势过于沉重。

这时候不能乱来。

两人便这样僵着,屋里静极,盛煜指腹轻微的挪动都能令魏鸾脊背微绷,更不敢看盛煜的神色,索性闭上眼睛。盛煜比她脸皮后,虽紧绷着不敢擦枪走火,心思却尽数在床帐里。她钻进去时穿着小衣,被他身体焐热,潮漉漉的,触感与别处截然不同。

这难免勾动心猿意马。

盛煜时而担忧,时而自持,呼吸渐重时,**的暖炉更热了。

直到春嬷嬷的声音传来,沉默才被打破。

魏鸾脑袋闷在被窝里,低声提醒,“夫君,我请了郎中,得尽快把脉熬药。”

“嗯。”声音喉结滚了滚,“不冷了吧?”

“不冷了。”

“那先穿好衣服。”盛煜说着,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见魏鸾柔腻的脸颊晕红,揪着锦被连肩膀也不肯露,便在她耳边轻吹了口气,低声道:“迟早的事,别害羞啊。”说话间,灼灼目光盯着她,泓邃的眼底浮起浅笑,似有所指。

这脸皮厚得,堪比城墙了!

魏鸾红着脸在被窝里抬脚踢他,而后一把抢过锦被滚向床榻内侧,背对着他坐起身,将锦被当披风裹着。抬手欲取衣裳时,盛煜已帮她从床头柜拿了过来,底下是中衣裙衫,最顶上是软绸做的小衣。

递过来时,他还故意摩挲了下。

魏鸾恨得咬牙,也不知盛煜有没有偷瞧,只拿锦被遮挡,将潮湿的小衣褪下,换上干燥的衣裳。待收拾好了,才靠着软枕躺好,落了两重帘帐,请郎中入内。

盛煜则端坐在侧,关怀病情。

……

郎中是惯常为魏鸾调理身体的,熟知她的体况,依着脉象开了药,说如今虽时序入夏,河水却仍冰寒透骨,为免落下病根,魏鸾这阵子不可劳累,须好生喝药调养。这风寒怕是会来势汹汹,他先开一副药喝了,明早再诊脉。

春嬷嬷谢了,径直将他带到备了风寒常用药材的厢房,当场取药去熬。

魏鸾总算得空,吃了点东西果腹。

然后将事情经过说给盛煜。

已近黎明,星光渐黯,劳累困顿加上风寒侵体,魏鸾脑袋里愈来愈沉。方才的羞窘过后,此刻半躺在盛煜怀里,只觉亲近而心安,说了为唤回魏峤夫妇孤身去当人质,又冒死逃脱后,果然见盛煜面色微沉。

“往后碰见这种事,该派人告诉我,不必如此折腾自己。”

“夫君很忙啊,我能处理的何必添乱。”

“那也不该冒险!”

盛煜没想到小姑娘竟会孤身闯章家的虎穴,想着今夜的险象环生,担忧又生气——章家的手段有多阴狠,没人比他更清楚,若将出逃的魏鸾捉回别苑,定会下狠手。新仇旧恨横亘,她孤身被困,怎么受得住?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分明有怒意,瞧着她虚弱劳累的眉眼,却说不出半句责备的话。

只攥了拳头,沉着脸威胁,“往后不许擅作主张!”

“我带了夫君给的哨子,真碰见麻烦,会向卢珣求救的。”魏鸾如今胆气渐壮,察觉他的担忧,试图撒娇蒙混过关,“布置得其实挺周密,夫君也不夸夸我。”

“夸了你,往后更无法无天!”盛煜板着脸。

魏鸾嘟起嘴唇,面露委屈。

因疲病之故,那双眼不似寻常明亮清澈,烛光下显得惺忪,眼睫投出浓长的阴影。她半个身子都趴在他的胸膛,手指扒在他肩上,楚楚可怜。

这样柔弱娇软的姿态,当真磨得盛煜半点脾气都没了。只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微哑着声音道:“我娶的妻子自是机敏过人,连皇上都夸性情敏慧,堪为良配。今日的事换成旁人,必定不及你胆大周全。只是往后碰见事得知会我一声,别总独自扛。”

“嗯,鸾鸾记住了。”

魏鸾自知这回冒险,惹得盛煜担忧不快,连忙软声卖乖。被夸后心中欢喜,忍不住笑生双靥,靠着他胸膛闭上眼睛养神。

待药熬好了端来,盛煜叫醒她,慢慢喂给她喝。

魏鸾喝了药,懒得换衣,仍旧滚回被窝。

临睡前,还不忘将章家别苑里暗藏军械的那处库房位置说清楚,方便查探。

盛煜甚是无奈,待她睡着后,便写个纸条装入小小的信筒,而后命管事连夜送往离此处最近的玄镜司哨点,交予当值的主事。因数日奔波劳累,难得回到家中,回屋后便吹熄灯盏到里面胡乱擦洗了下,钻入被窝。

魏鸾早已入睡,呼吸匀长。

盛煜抱住她,沾着枕头没片刻便睡了过去。

这一日,彼此在凶险里碰头,而后相拥入眠。

梅谷幽静,夏夜微凉。

……

翌日清晨,魏鸾的风寒果然发作起来。

这也无可避免。

毕竟深夜游水又吹了半夜寒风,便是盛煜这等摔打磨砺出钢筋铁骨的人,都得咳嗽几声,更何况魏鸾自幼娇养,从未吃过如此苦头。好在郎中昨夜开了药,清早又忙着诊脉煎药,尽量令病情轻缓。

魏鸾纵身子昏重难受,心里却是高兴的。

更令她欣慰的,是昨夜玄镜司趁防备空虚潜入章家别苑,因章家的护卫被卢珣他们杀得七零八落,夜幕里进出皆如无人之境,不废吹灰之力。那座库房中,果然偷藏了成堆的军械,且上头皆没有朝廷铸造的徽记。

可见章家仗着早年投诚之功,何等肆无忌惮。

而昨晚卢璘兄弟合力,虽无盛煜坐镇,仍将章家从庭州派来的那条大鱼捕入网中。只是激战在所难免,玄镜司虽大获全胜,却也折损了不少兄弟。

盛煜闻讯,面上唯有寒意。

待副统领赵峻赶到时,由赵峻亲自押解,将人送进玄镜司牢狱严审。

这些事一件件处理完毕,已近晌午。

夫妻俩用过饭,魏鸾精神头好了不少,遂套车回城。

盛煜既已钓出章家的暗桩,这番对决后亦无须再隐藏行踪,与她一道回曲园。入城后经过五香斋,因魏鸾闻着道旁馄饨的味道清香诱人,还陪她下车,各自吃了一碗。出得店铺,迎面还碰上了出宫办事的周令渊。

东宫仪仗威仪,清道而过。

盛煜怀里揽着魏鸾,亦避让在侧,目光与周令渊相撞时,似有火花四溅。

——自镜台寺刺杀案后,先是周令渊被禁足,踏不出东宫半步,后是盛煜装病幽居,不曾在曲园外露面,彼此从未打过照面。但两人的隔空交锋实则愈演愈烈,在太子妃被废,东宫颜面尽失,章家锋利爪牙被拔后,有些事就差一触而发。

盛煜势如破竹,步步紧逼。

而章家没有退路,被裹挟着的周令渊亦不愿退让分毫。

两人各自目露锋芒。

一瞬对视,在周令渊瞧向魏鸾时,盛煜微微侧身,拿脊背挡住他的视线。

魏鸾则始终恭敬避让,在人群里垂目。

不曾察觉两个男人的眼神交锋,亦不曾察觉盛煜护食的姿态。

她此刻记挂的是魏峤夫妇。

果然,夫妻俩刚到曲园,门房到竹编镂金的墙门边来迎时,便禀报道:“敬国公府派人问了好几回,问少夫人近况,说一旦少夫人回来,便让咱们递个消息过去。主君——”他请示般看向盛煜,“这就递消息过去吗?”

“去吧。”盛煜自未阻拦。

很快,魏峤便带着魏夫人赶过来了。

……

魏峤这两日过得颇为煎熬。

先是章家送来消息,说岳母章太夫人病势沉重,虽搬到了郊外别苑的温泉附近将养,太医却束手无策,怕是熬不过这两日了。来递信的是章太夫人身旁颇受倚重的嬷嬷,当初看着魏夫人长大的,教导陪伴之情不浅,说话时神情含悲,欲言又止。

魏峤因当初章皇后的事,心存顾虑。

但魏夫人却顾不上那么多。

听闻亲生母亲重病将死,又是这些年十分信重的嬷嬷亲口报信,血脉至亲,她即便明知前面是坑,怕也要忍不住跳进去。更何况,在私心里,她总觉得章皇后那样歹毒是因身在宫闱、步步险恶,被章太后教成了那样。

对于亲生母亲,她并不愿想得太坏。

是以即便魏峤当时隐晦阻拦,魏夫人仍受不住担忧心焦,当即答应与嬷嬷同去。

魏峤没法拿猜测组织她,只好陪她前往,多带几位随从。

谁知夫妻俩到了章家别苑,竟被窦氏公然扣下,随从亦被人看守。

直到两日后,才被送回魏家武师的手中。

魏峤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还以为是魏峻察觉异样,跟章家撕破脸皮后才派人来接,谁知回到府里,才知道竟是魏鸾带人去讨的!而夫妻俩登车时,跟前只有接人的武师,并不见魏鸾的踪影。

那一瞬,魏峤想起了别苑外的青帷马车。

软帘落下时,里面坐着的必是魏鸾!

他当即派人去曲园探消息。

得到的回答,是魏鸾当日乘马车出城,尚未归来。但少夫人留了话,说若敬国公府派人来询,只说曲园自有安排,叫他们不必担心,也千万别出门,静等消息即可。如此说法,愈发坐实了魏峤的猜测与担忧。

亦明白章家此次行事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愤怒憎恨之余,将此事细细说与魏夫人,叫她明白章家的险恶居心。

魏夫人虽性情温柔,却不愚钝。

当日赶着去别苑探望,是因这些年母女情深,她不愿将母亲往坏处想,更不敢拿母亲的性命去赌——否则,若章太夫人当真重病而死,她不止失于孝道,若因此耽搁,没能在榻边送母亲临终,定会成终身之憾。

但窦氏强行扣留,魏鸾被迫去当人质,已是事实。

魏夫人满腔心痛霎时变为担忧,而后涌起浓浓的愧疚与悔恨。

夫妻俩满心焦灼,不时派人探消息,听得魏鸾归来,忙赶往曲园。

此刻,他们被请到北朱阁的厅中,魏夫人瞧见女儿病弱的模样,想着窦氏翻脸后刻薄寡情,女儿在章家那座别苑必定吃了许多苦头,而这些皆因她心软寡断而起。她身为人母,非但未能刚强庇护,反倒失于警惕给她添乱,又是心疼又是愧疚,泪水便滚了出来。

魏鸾知她难过,亦红了眼眶。

母女俩抱在一处,好半天才止住啜泣。

而后说起经过,魏鸾只说有惊无险,除了染上这场风寒外,并未吃半点苦头。

宽解过后,反安慰起魏夫人来。

魏峤见女儿无恙,悬着的心落回腹中,想起在别苑的见闻,遂向盛煜道:“有件事,于朝堂十分紧要,是关乎章家的。鸾鸾既无事,便由她母亲照料着,咱们先去别处说话?”

他曾在兵部做事,对章家知之甚深。

那别苑里既藏了军械,被魏鸾凑巧窥见,想必只是皮毛。

魏峤神色郑重,定是察觉了旁的。

盛煜遂肃容拱手道:“岳父大人请随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嘛~

丈人女婿把酒夜谈去咯

蟹蟹快乐小羊666和37869289仙女的地雷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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