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野钦愣一秒,生生给气笑了,流气地打个口哨:“哈喽,赏风景呢?好看吗?”
她听到声音,眼睛红红地瞥他一眼,“赏你妹。”
慕野钦一瞬垮下脸,“还敢骂我?”
她又快速瞟他一眼,眼睛更红了,“别逼我,不然我就跳下去。”
他笑,“你跳啊。”
舌头都不敢咬的人,他就不信她敢跳。
“你为什么非要逼我,你救了我,你是好人,放过我行不行?”她说着泪珠滚滚,大哭起来。
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盯得慕野钦心瓣酥软,可他还是黑着脸,冷冷道:“放过你?第一次见面你电得我差点断子绝孙,第二次见面踢得我差点断子绝孙,凭什么让我放过你?”
她泪如泉涌,哭得更凶,“不是我不是我,我是念白,我没有招惹你,你就放过我好不好?求你······”
直入云霄的楼上,狂风呼啸,姑娘发丝飞扬,即便一身病服,也难掩那一抹野性,如悬崖顶端迎风怒放的野花。
可她的眼神是柔和的,能软化人心,这样的人儿,慕野钦怎么忍心伤害?
然而,他依旧冷着脸,斩钉截铁:“不可能!”
这辈子就跟你杠上了!
“混蛋!”她气急了,用力跺脚敞开嗓子大号。
慕野钦正要偷偷伸手去拉,突然她哭声戛止,扭过脸来,慕野钦清楚看到,她脸上挂满泪痕,眼睛却不再忧伤温婉,而是一片冰冷。
她盯着他,冷冷吐出三字:“臭男人。”
慕野钦一愣,再看她反向猛然跃出,慕野钦大惊,“不要!”
那纤纤身影身手敏捷,在空中冲个弧线,跃到了另一扇窗口。
短短一瞬,慕野钦如坐了趟过山车,心冲上直下,见她平安,深吁口气。
旋即,她潜进窗户,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靠!”
慕野钦飞快奔到下一层,冲进她潜入的病房,哪儿还有人?
慕野钦狠踹一脚门,门啪地摔上墙壁又弹回来。
妈的,又让逃了!
“找找,给老子把华国翻过来找!”
接下来整整几个月,慕野钦就咆哮这一声。
**
她从医院逃走的那天晚上,慕野钦住在了帝华酒店。
他从浴室出来,头发滴着稀碎水珠,站在落地窗前起开瓶红酒,倒入杯中悠悠摇晃,凝望着夜星,不知在想什么。
“先生,人家是正经女孩,有人逼人家弃良从娼······”
脑海中回放着她的声音,她的身影。伏在他怀里,妩媚诱人,对他狡黠地挑眉眼,媚眼如丝······
他不禁笑,呵,小破丫头。
悠地,一个冷清的声音灌入耳中:“喂,我不认识你!”
再接着,是柔柔的:
“先生,救救我,······”
“我真的不认识你,先生,求你不要这样······”
“先生~”“我不认识你!”“救救我······”
三个声音,三种语调,轮番在他脑中回放,同时,配着她的容颜,妖娆妩媚的,冷若冰霜的,温柔婉约的。
慕野钦似乎意识到什么,面色凝重起来。
他细细回想自相识来的一幕幕,愈想愈觉得不对,到最后,他拿着酒杯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杯中酒晃动。
他脑中一个电光火石,是装的,还是······
他抓起床上的手机,快速拨出去,传来绝尘略微疲惫的声音:“怎么了?”
“绝尘,多重人格表现出来的症状是怎样的?”慕野钦急急问。
他不是不知道什么是多重人格,也多少了解一点这方面的知识,但是,他还是想确认一下,专业地确认一下。
绝尘拧眉,“你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慕野钦喝:“别管那么多,回答我!”
绝尘点根烟叙述,等烟抽尽,差不多也说完了。
听到最后,慕野钦已经不像起初那么激动,绝尘所言,与她基本吻合,难道她真的是多重人格。
结束时,绝尘又补了句:“这种病症,一般都是因为童年受过严重创伤。”
慕野钦心紧了紧,“创伤?”停顿许久,又问:“难道就没有别的情况?”
绝尘捻灭烟,“当然有了,但大部分是受过伤害,八九不离十。”
挂断电话后,慕野钦感觉心情沉重,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
“喂?小叔叔,在吗?”
五个月后的一天,慕野钦埋在一堆文件中工作,桌角的手机响了,接通传来侄儿稚嫩的小嗓音。
慕野钦五个月阴云密布的脸,破天荒有了笑意,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又没钱了?要不要再给你搬个小金库玩玩?”
“要您有此意,人家也不介意啦。”那头小凌枫嘻嘻捂着小嘴,又说:“人家是想你啦才给你打电话的好不好?”
慕野钦含笑不语。
“小叔叔,三天后我和你哥要回国了,三点启程,次日一早到,记得来接我们哦。”
“嗯。”
慕野钦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小凌枫听出来了,“嗯?”一下,“小叔叔,谁欺负你啦?听起来这么失落?”
“没事,”慕野钦吐口气,“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叔叔挂了。”
“还有——”
“嘟嘟······”
小凌枫看着手机,差点把手机摔冰桶里,你他么好歹给老子开口的机会啊······
哼!本来想告诉你人家新结实了一个美丽长腿小姐姐,绝逼是你喜欢的型,不听算喽。
破丫头,许久不见,你可安好?
慕野钦望着窗外,神思恍惚。
**
“砰!”
一杆,球全进洞。
“哇哦,老大棒哦!”
天皇地下娱乐城内,一群不良少年在和一个美女姐姐拼台球,她波浪长发披肩,裹腰包臀的皮皮裙,媚情万种。
满头花发的少年头头一杆进洞,璃沫正要上手,兜里的手机响了,她厌烦地皱皱眉。
妈的,都响十次了,林狗有何屁事?
璃沫一把扔下杆,抓起包包往外走,后面不良少年的哨哨此起彼伏,“姐姐,再玩一会儿啊!”
“不了,弟弟们,姐姐还有事,改天再约哦。”璃沫回头送个飞吻,惹得少年们哄叫连连。
一出外面,瞬间安静,她接通电话,声音冷的没有温度:“什么事?”
对方是个中年男人,语气还算温和:“冰儿?”先试探着问了问,是哪个。
璃沫没应声,对方继续说:“你好久没回来了,今天回来吃顿便饭吧。”
“呵,”璃沫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说吧,到底什么事?”
“那个······你妹妹回来了,你看?”
“行知道了。”璃沫利落地挂断电话。
林家在淄海市也算小有名气,上市公司位居前十强,但仅在淄海市,一跨出这个市,直接被秒成渣。
林家千金林新语国外深造多年,今归故里,亲爸爸林成,也就是璃沫称之为的林狗特设家宴,为其接风洗尘。
璃沫到时,一家人已经其乐融融围坐在了饭桌前,林成左下首坐的女子,一见她进来,立即起身,翩翩飞奔过来,兴奋地喊:“姐姐。”
璃沫不着痕迹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神情冷淡,“我不是你姐姐。”
“沫沫啊,快来这里坐。”林成很热心,反观林太太,板着脸,似十分厌恶看到璃沫。
再观林成右下首的男子,他儿子林佑封,看见璃沫时,一双眼睛直放光彩,狼光。
林佑封亲热地拉出自己旁边的椅子,等待璃沫坐下去,璃沫却拉了个更远的落座。
他也不尴尬,轻笑笑。
“沫沫啊,”林成坐下说,“你看,语儿回来了,爸爸希望你能多指点指点她。”
璃沫笑,扫向林成的目光透着冷蔑,“不要瞎套近乎,自称爸爸,我谢谢您收留我,林小姐的事,我会尽全力的。”
“哎哎好,好,我就知道,沫沫不会袖手旁观的,是吧语儿?”
林成看向女儿,朝璃沫的方向使个眼色,示意你说两句好话。
林新语十分不情愿地翻个白眼,娇滴滴开口:“是呢,姐姐可是语儿的恩人,这么些年多亏姐姐的提点。”
璃沫淡笑不语。
“沫沫,你吃这个。”林佑封满脸堆笑,默默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丝毫不觉厚颜无耻,或没皮没脸。
“瞧,哥哥对姐姐多好呢。”林新语看着林佑封给璃沫夹菜,打趣道。
林太太筷子往桌上一拍,怒哼而起。
她的离去丝毫没影响家庭氛围,林成继续腆着脸笑,“沫沫啊,上次爸······我说的那个婚事,你看?”
不等璃沫开口,林佑封首先不满了,“爸,您怎么能让沫沫嫁给那种烂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