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
何旺为了让何花相信他的话，起身去了刚才两人睡觉的那间屋子，很快就拿着一面镜子走了过来。
“你看看，你是不是老了？”何旺说着将镜子递到了何花的面前。
何花接过镜子，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又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那张脸上的眉眼，陌生的是脸上下垂的肌肉，眼角一道道的皱纹，还有那鬓角上的白发。
猛一见到这样的自己，何花有点儿难以置信，她觉得这面镜子有问题，翻来覆去检查了几遍，又拿手在镜子上使劲儿擦了擦，再对准自己的脸，照出来的那个人像比刚才要清晰一些，脸上的皱纹看得更清楚了。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你在骗我，你是不是在骗我？”何花将镜子往桌子上一扔，双手将自己紧紧地抱住，浑身抖个不停。
“何花，你别激动，咱不照了，不照了。”何旺见何花的情绪又有点儿不对，赶紧将那面镜子给收了起来，然后走过去想要安慰一下她。
何花见他向着自己走过来，吓得连连往后退，“你别过来，你不要过来，走开，快走开，你这个骗子。”
何旺只好停下了脚步，他举着双手说：“我不过去，你别害怕，我不是骗子，我是你男人，跟你一起生活了20多年的男人。”
听见何旺说他是她的男人，何花就更加难以接受了，她隐隐约约地记得自己是个城里的姑娘，好像还读过大学，怎么会找这么一个山野汉子当男人呢。
她双手捧着脑袋，拼命地想从脑子里回忆点儿有用的东西出来，可是她的脑袋却不肯配合，疼得她不停地用手捶打着。
何旺心疼地又想上前去拉她，刚一碰到何花的手，就被何花给狠狠地推开了。
“旺仔、旺仔啊，你在家不？”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喊声。
“诶，在呢。”何旺答应着就出去了。
走出门见是何老婆子，何旺忙问道：“大娘，有事儿吗？”
“你家里还有鸡蛋吗，借我几个，你大爷闹着今天中午要吃个韭菜鸡蛋饺子，我们家里攒的那些鸡蛋昨天让儿子全拿走了，等两天鸡下了蛋，大娘立马就还你。”
“有，还有一些，大娘，我这就给您取去。”
不一会儿，何旺手里拎着几个鸡蛋走了出来。
“大娘，我给何花留了几个，这几个够不够您包顿饺子的？”
“够了、够了。”何老太婆接过何旺手中的鸡蛋，看着他连叹了几口气。
“你这孩子啊，心眼就是太实在了，大娘知道你那两只鸡下的蛋全都进了何花的肚子里了，可是你待她再好，她也不知道感激，这么些年，大娘看着都替你着急，你说当初你要是听了你爹娘的话，跟隔壁村的爱红成了亲，现在孙子都该有了吧。”
“大娘，人各有命，何花可能就是我命里摊的吧，要不然，为啥老天爷偏偏就让我遇上了她呢。”
“你呀！叫我怎么说你呢，整日不焦不愁的，以后老了你俩可咋办啊。”何老太婆又替何旺发起愁来。
“婶子，要不你进来坐吧，我饭还没吃呢。”
何旺见何老太婆一副还要继续聊下去的样子，只好邀请她进屋说话。
“不了，我还得去菜地割点儿韭菜，我先回了。”何老婆子说着转身要走，想了想又将身子给转了回来。
“旺啊，我早上又听见何花大喊大叫的，她是不是又闹你了？”
“大娘，何花今天……我瞧着她今天跟平常不大一样，好像是清醒了。”
何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却难掩脸上的喜色，笑容也跟着在脸上漾开了。
“旺仔呀，你是不是想让何花清醒想疯了，她都疯了二十多年了，怎么可能会突然间就清醒了呢。”
何老婆子一点儿也不相信何旺的话。
“大娘，你要是不信，你跟我过来看一眼。”何旺说完就上手去拉何老婆子的胳膊。
“你慢点儿……慢点儿，我手里拿着鸡蛋呢？”何老婆子怕何旺把她手里的鸡蛋弄破了，赶紧换到了另一只手里。
何花在屋里一直听着两人的谈话，刚才何老婆子也说她疯了二十多年，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她真的一疯就是二十多年？
可是她是因为什么疯掉的呢？
她闭了闭眼，想要再努力一次，看能不能想起来她在变疯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一股巨痛在头部蔓廷，比前面那一次来的还要猛还要痛。
何花忍受不住，拿头朝着灶房的墙上撞去。
这时何旺拉住何老婆子刚好走了进来。
“何花”
看见何花这反常的举动，何旺大喊一声，从后面抱住了何花的腰，将她拖了过来。
“我头疼，头好疼，你放开我。”何花都疼成这样了，还不愿让何旺靠近她。
何旺只好将她按坐在凳子上。
“何旺家的，你怎么了，怎么拿头往墙上撞呢，你要是撞出个好歹来让何旺可咋活呀。”
何老太婆本就不相信何旺刚才说的话，看见何花拿头撞墙后，她就更加确信是何旺想多了。
看着何花这样不要命的举动，她也只能出声劝说两句，至于何花能不能听懂那就是她的事了。
过了一两分钟的时间，何花的头疼终于缓解了，她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何老婆子。
突然张口问道：“奶奶您能跟我说实话吗？”
她的一声奶奶把何老太太给叫懵了，这个人连个辈分都分不清，再一想能从一个疯子嘴里叫出什么来都不稀罕。八壹中文網
“你问吧，只要我知道全都跟你说实话。”何老太婆只当何花是在说疯话，就随便应付了她一句。
“奶奶，我真的疯了二十多年吗？”
何老太婆一下子愣着了，以前的何花都是前言不搭后语，嘴里常说着一些没边的疯话，今天好像确实跟平常不太一样啊。
“是啊，你确实疯了二十多年，这个全村人都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