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城,一间阔绰的府邸。
此刻…几名奴仆正将“汉寿亭府”的牌子给挂在门楣上。
说起来,征战沙场,不就是为了这门楣,为了府邸前的一块牌匾呢?
可…
此间府邸中的女人却是心思复杂。
在糜夫人看来…关羽受封汉寿亭侯,如此爵位加身?他还会不会惦念着夫君刘备?还会不会有离开曹营的想法?
这些都是未知数…最重要的,是…是她的归属?她的将来会如何呢?
而…在甘夫人看来,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汉寿亭侯…如此门楣,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会不会影响到他夜半时分偷偷的离去…还有,听闻“叔叔”关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关羽回来后,她还能与曹司空深夜密会,辗转反侧么?
这个很重要!
一个又一个问号浮起,每每想到此处,甘夫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此时的她…坐在院落里的花贲前,她躬着身子,较好的面容遮在阴处,看似是在轻拂着花瓣,实际上,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可以说,对于…曹操,她是不舍的,她不愿意放弃这段“孽缘”!
可…
叔叔关羽回来后?她哪里还有机会?
而叔叔关羽一门心思想着的…从来都是回到那…那“负心”的刘备身边。
她是不是也要…也要回去呢?
这段时间,越是与曹操意乱情迷,甘夫人越是厌恶、恶心刘备…至少在对女人上,一百个刘备也比不上一个曹操!
有那么一瞬间,甘夫人意识到,这或许是他要经历的一道坎坷,一次劫难,一次选择!
只是情欲归情欲!
…她还是个在乎名声的女子!
接下来,何去何从…她真的不知道,也不敢想。。
这段时间,越是这么心事重重,甘夫人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是糟糕,总觉得软绵绵,毫无气力,便连吃饭竟也不香了,除了…除了每天黄昏之后那片刻的欢愉外,她感觉自己白日里就像是陷入了纠结与混乱的泥潭。
“呼…”
轻呼口气,甘夫人站起身来,刚想吩咐仆人取些水来,哪曾想…这才刚刚站起,额头处一阵眩晕,她忙是扶住额头,可…一阵虚无感传来,紧接着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一旁的糜夫人尽管也有心事。
可听闻“咚咚”的响动,连忙转过身,却正看到甘夫人浑身酥软了一般,跌倒在地上…她快步跑去。
“姐姐…姐姐…”
可…哪里还有知觉。
糜夫人大喊道:“快…快喊郎中,姐姐她…她昏过去了。”
…
…
张仲景算是一位极有医德的神医了。
自打师兄陆羽用一封“讨贼檄文”缓解了曹司空那几欲崩裂的头风后,张仲景几次劝曹司空,这才放出了下狱的华佗。
除此之外…按照师兄的吩咐,他要多开一些有助于曹司空放屁的方子。
这样曹司空那“清气上扬,浊气下沉”的逆气病才不至于加重,可…想让人放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啊!
深谙医理的张仲景自然知道,只要人能放出屁来…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大病,可难就难在…对于曹司空,那就是四个字——一屁难求!
今儿个…曹操照例派人传张仲景!
张仲景以为还是头疾的事儿,就备好了一些中药赶去司空府。
可进入这司空府的书房后,曹操只问了两句话,张仲景就发现,今儿个…这话题有些偏了!
无关头疾,也无关放屁…
而是…而是…
妇科难题!
没错,此刻的曹操接连问出的是妇科难题。
——“仲景神医?你说…若是一个女人怀孕后,多久可以验证出来,多久会有剧烈的反应呢?”
——“还有,仲景神医?你说说看,在医理中…有没有方法可以让女人一定受孕!”
曹操接连问道,偏偏语气严肃。
谁能想到,昨日里还厉声高呼——“若论精悍与用人,三个袁本初也比不上我一个曹操!”
今日的他竟是一反常态,关注的都是这些女子怀孕、受孕的问题…
这…
似乎,与他的形象不相符啊。
“曹司空怎么会问这个?”张仲景反问一句…
“噢”曹操微微一笑。“我有一个朋友,替他夫人问的!”
这话没毛病,曹操的朋友姓刘…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他的夫人,曹操觉得很香!
所谓——汝妻子,吾养之!
“噢…这个嘛!”张仲景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曹司空,第一个问题…不难,女人一旦怀孕,因人而易…有的在十天,有的在十四天时就能够通过脉象验证出来!”
“可…第二个问题嘛,恕在下才疏学浅,若然有人能通过方子确保女子受孕,那世间,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的夫妇去拜‘送子观音’呢?”
讲到这儿,张仲景摇了摇头。
“曹司空还是告诉那位朋友,一切随缘,勿要强求!”
嘿…
曹操眼珠子一转,多少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
“真的没有?”
他再度反问一句,这一次的语气变得更加的严肃。
这…
有那么一瞬间,张仲景意识到…或许,曹司空的那个朋友就是他自己呢?
如果是曹司空自己的话,那…总得告诉个思路才对。
“曹司空,其实…也未必真的没有!”张仲景开口道:“只是这方法是陆师兄提出来的,还没有经人验证…”
“快,说说看…”这下,曹操来了兴致…他对这事儿太又兴趣了。
咳咳…
张仲景轻咳一声,让他一个老中医去说这种妇科的事儿,而且还是没有验证过的,终究是有些心虚。
再说了,这方法是师兄提出来的,多少…还关乎着他的名声。
只是,气氛已经到这儿了…
“师兄曾告诉过我,若是让女子受孕,可以参考‘前七后八’的方法!”
“前七后八?”曹操眼睛睁的硕大…“这是何意?”
“所谓前七…”张仲景一本正经的解析道:“就是指女人葵水来之前的七天,后八则是葵水来之后的八天,在陆师兄的医理中,这十五天是一个月份女子的安全期,也就是无论如何同房,这女子也不会受孕的时期!”
嘿…
这也可以?
曹操的眼睛不住的转动,他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张仲景的话还在继续。“除却葵水的七天,再除却这前七后八,剩下的大概也只剩下七天,按照陆师兄的医理,这七天便是所谓的危险期,特别是其中的某一天!最是危险,这一天女子身上会有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具体的嘛…”
张仲景将具体的“感觉”讲明!
很是少儿不宜!
得亏是对曹操讲,是医学领域的交流,否则…谈论这个话题多少会有些敏感与难为情了!
可…。
这一句句传入曹操的耳畔中,他惊住了,他惊诧了,他震惊了!
乖乖的,羽儿这个也懂?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羽儿才刚刚及冠哪!他还是个孩子啊!
甚至…
这个深入的思考下去,曹操顿时有一种细思极恐的味道!
怪不得…羽儿这妾室已经娶了两房。
大乔、小乔又是国色天香,听说羽儿也颇为宠幸她们,可…她们的肚子却不见大,好家伙儿,羽儿这是精准计算安全期,危险期呢?
细思极恐啊…
“呵呵…”想到这儿,曹操苦笑一声,说实在的,他都想抱孙子了,有孙儿才证明,他曹家的基业可以传三代!
原本还以为是羽儿不给力,或者是大乔、小乔不给力,这么看来…这是被羽儿给拿捏着呢!
只是…
这个想法很快从曹操的脑门中消散。
因为…他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甘夫人。
曹操眼眸微闭,细细的盘算着…这前七后八?甘夫人是哪一天呢?啊不…在曹操的记忆里,甘夫人似乎是每一天!
那么…这具体的一天?吻合么?
曹操开始掰着手指头去回忆。
就在这时。
“曹司空,曹司空…”有虎贲甲士快步闯入书房。
这虎贲甲士的声音,曹操能认出来,是他特地派去护卫甘夫人的。
曹操是个贴心的男人,生怕甘夫人生活中遇到什么难题!有人帮着安排一把…同时,也方便甘夫人处发生的事儿,第一时间给他曹操报送过来!
可以说,十几年来,甘夫人算是曹操最用心的一个女人了。
“何事?”
虎贲甲士进门,曹操当即凝眉问道。
“是…是甘夫人昏厥过去了!近两日…她总是脸色煞白,有气无力,偶尔还会干呕!如今,汉寿亭府乱作一团,正在…正在四处找医官!”
嘶…
恰恰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曹操的心头一阵紧张。
昏厥、脸色煞白、有气无力、干呕…
这…
谷靧</span>难免,曹操会往深层次去想…这不都是有孕的征兆么?
考虑到…每晚甘夫人都会被送来,这就无关危险期、安全期了…按照羽儿的那套理论,难道…真的给怀上了?
曹操的眼睛刹那间睁大,激动之余,他一把抓住了张仲景的手。
“仲景神医,有劳你去为甘夫人诊视下!务必看看是不是…是不是…”
呃…这…
张仲景愣了一下,曹操也…也太过激动了吧?不至于吧…
等等!
张仲景猛地想到了什么,难道…难道这位甘夫人…就是…就是曹司空的那个“所谓的朋友”的妻子?
还是说…
曹司空本身…就是…就是他口中的“那个朋友”呢?
想到这儿,张仲景浑身一颤,他下意识的闭紧了嘴巴。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从现在起要统统咽进肚子里!
“喏…”张仲景拱手道:“诊视过后,下官会来向曹司空禀报!”
有这么一句话,曹操就觉得稳了…不愧是羽儿的师弟,很透彻嘛!
“踏踏踏…”
这边,张仲景已经快步走出,而曹操的眼眸刹那间凝起,变得杀气十足。
——“仲康何在?”
——“末将在!”
——“拦住所有医者,倘若已经有医者为甘夫人诊脉,那么…”
呼…
曹操没有把话说话,却是将手一挥…
可…许褚哪会不懂?他的眸子亦是一冷,这事儿,除了张仲景外…还真不能有其他医者知道!
曹司空是要让那些“不幸”的医者永远闭上嘴巴!
“喏!”
许褚答应一声,即刻去办。
唯独幸运的是…
张仲景是第一个赶到甘夫人身侧的医者,并没有倒霉的医官…要撞破这天大的秘密,要见不到明朝的太阳!
…
…
雁门郡,衙署…
此刻的吕布坐在主位上,而一旁公孙瓒、张燕、阎柔、田豫分坐两旁。
每个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特别是田豫急喘着大气,将在雁门关上今日发生的一切详细的道出,包括那老者的武艺之快,包括那老者的身法如何敏捷,还有…那老者最后托着杨修离去时飞檐走壁,整个说下来…让人听着就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一个神仙!
这也忒夸张了吧!
——瞬间秒杀十多个配合默契的老兵!
——近距离躲避连续的飞刀!
——跟鬼一样的提着人从城墙上飞檐走壁!
最关键的是…他还是五十多岁的老者…
这…这已经不能为常理推断了吧?
这已经有点玄幻了吧?
一干人面面相觑,田豫的话每多说一句,就让人毛骨悚然一分,就像是听到一个极其扯蛋的故事,而更扯蛋的是,这个故事明明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呼…
吕布呼出口气,他的眼眸紧凝…
他在思索,在判断,究竟是谁?
其实,他掌握到一些其它的情报…他正试着把这一切都给联系起来,可终究,他的脑子并不好使!
而就在此时,田豫的话再度开口,“那老贼掳走杨太守,却并不要他性命,却又留下一句,让四位将军一起去!”
“依我之见…四位将军不可赴约!我等需立刻将此情报报送给陆司徒…再行计较!”
这…
田豫的话脱口,众人依旧是面面相觑。
如果那老者真的像田豫说的那么神…
他们四个去打,也没有胜算哪!
这简直不是一个位面的战斗啊!
…如鬼似魅、飞檐走壁,这怎么打?人能打得过鬼么?
当即,阎柔就打算支持田豫的提议。
陆司徒算无遗策,攻敌攻心,或许…他能识别出此人是谁,继而…制定出有效的方略。
哪曾想…
吕布豁然而起。
“区区小事,也犯得上去禀报陆司徒?”
踏踏!
他迈出一步。“牛头山是么?何须四人?我一人赴约即可…我就不信这世间还有如此厉害的家伙!”
在吕布心目中,能让他觉得厉害的唯独他已经亡故的师傅——“李彦”!
可即便是师傅李彦,也断然没有这等霸道的实力。
这不扯蛋呢?
真有这种实力,那何故来此夺走杨修呢?
夺走杨修是为什么?目标不还是杨修身后的陆羽么?
直接单枪匹马,于万军丛中掳走陆羽,这不得了?
何必选用“杨修”这个中间人?
经过了白门楼殒命,吕布算是死了一次,如今的他通透了不少,也看穿了不少事儿,比起道听途说,他更愿意相信眼前出现的。
狗屁的飞檐走壁!
狗屁的旦夕间秒杀十数人!
吕布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
“影将军,这…”田豫还想开口劝。
就在这时。
“影将军说的对…”
一道厚重的声音响彻而出,紧随而至的是一个面颊上又一道明显疤痕的男人——麴义。“世间从来就没有如此厉害的角色!这等如鬼似魅的人也只能出现在故事中!”
踏踏…
说着话,麴义已经步入了衙署当中,连带着他身后的先登死士将一个桌子抬了过来,其上摆放着不少工具!
众人疑惑不解…
麴义的话还在继续,他分别指着桌子上的一些器物。
“这叫凿钉,用于打入岩石的裂缝,以助攀登时的坚牢;”
“这叫螺钉,可以凿在城墙上,极其牢固!”
“这是绳索,将之捆绑于城墙上,只要抓牢,就可以飞檐走壁!纵贯而下!”
……
十余项…
一连十余工具!
每一个工具的作用都极其明显,可以帮助人攀爬…
当然了,与其说是攀爬,不如说是攻城…若然麴义的话属实,这些工具,极有利于攻城啊!
这…
一时间,所有人遐想连篇,难道…
不等他们开口发问,麴义指着桌案上的这十余枚工具,继续道。
“这些都是我先登营将士在城墙上发现的…这些都很隐秘,寻常人很难察觉,可我先登营从来攻城先登,对这些器具再熟悉不过!先登营可以利用这些器械在攻城时飞檐走壁,在城墙之上如履平地,以此登上城池…打开城门!而那老者…不过也是利用这些工具飞檐走壁,宛若如履平地一般的从城墙上迅速逃离!雕虫小技而已!”
讲到这儿,麴义顿了一下。
“今早,我先登营全营盘问时,有二十七名义士不见踪影,想来…这些隐秘的工具、机关是他们布上的!也正是因为他们埋下的这些工具,才让那老者做出了‘飞檐走壁’、‘凌空跃下’的假象!呵呵,在我们先登营看来,不过是再微末不过的伎俩罢了!说到底,还是有细作在暗中帮他!”
这下!
满座哗然…
公孙瓒、张燕、阎柔、田豫议论纷纷…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老者展现出来的实力,就有不少水分了!至少,飞檐走壁这一项…真相大白!
可…
除了飞檐走壁外,更离谱的是他一瞬间秒杀了十余人…而且十余人的伤口均是在脖颈。
如果是用枪的话,这也太快了吧?
简直…
比神话故事还要快!
众人的这个疑问刚刚问出…
“哼…”麴义再度冷哼一声,他张口道:“瞬间秒杀十余人?还均是命中脖颈处?这点看似虽然诡异,可实际上也是障眼法罢了!”
讲到这儿,麴义的眼眸冷凝…就打算细细的讲述一番,那老者使用的方法!
要知道…
先登营这些年威震并州,可不单单是倚靠将士的勇武!
一些必要的手段,麴义可是一清二楚!
一瞬间秒杀十余人,其实,有且只有一种方法,且这种方法并不是用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