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网吧出来，已经是中午时分。
王成仁嘴里还在不停说着骚话，显然是没有从刚才的游戏中脱离出来。
陆生从身上掏出一盒软中华，递了一根过去。
他自己平常是不怎么抽烟，但有时候出勤或者要案访谈的时候一根香烟很容易拉近和群众的距离，这一点他上次就发现了，所以昨天晚上抽空去备了一包在身上。
“可以啊老陆，现在应该混得不错吧？都抽起华子了？”
王成仁有些惊讶地将烟接过来，熟练地给自己点上火，“话说咱们多久没见过面了？”
迎着寒风，陆生轻吐一口白烟，笑骂出声：“你搁这装什么装？咱们不是每年寒假都会出来聚餐，也就去年各自忙着各自的，这才没见面！”
高中毕业之后，有联系的基本上就是玩的比较好的几个小团体，其他的同学也不怎么相聚。八壹中文網
每个阶段都会遇到不同的光景，再怎么熟悉的人终究会随着年龄渐增而消逝。
“说的也是，去年大家要不就是忙着实习，要不就是毕业论文，根本没时间碰面...”
王成仁有些怅然若失，“估计今年更难咯，天南海北的。”
“这才多久没见，你这浑人怎么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出去闯荡不到一年的时间，陆生总感觉王成仁这家伙成熟了许多，最直观来讲，就是眼里没有了光。
“今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在外边混不下去了？”
“混个锤子，刚毕业就挨了一顿社会毒打，先回来休息一段时间再做打算吧...”王成仁摆了摆手，一脸神色莫名。
“不说了，待会去搓一顿吧，我来请客！”
陆生见他脸色有些不好，也不追问了，“那我可要好好宰你一顿了。”
说着，两人慢悠悠地往金亿广场的方向走去。
呼啸的寒风打在脸上，仿佛刀子刮过一般。
“话说，你怎么突然去当了辅警了？之前实习的那家公司不是挺好的吗？”
王成仁对于陆生的经历也挺好奇的。
陆生是计算机专业，不是什么热门专业，但计算机行业也算得上朝阳产业，就业前景还不错。
大四下学期的时候，他就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单位实习。
任谁也没有想到，在拿到毕业证那天，陆生突然就辞职来到家乡的一个小县城当起了辅警。
当时别说他父母，就算是他们这些朋友、同学也大为不理解。
后来都出去工作了，联系也少了很多，王成仁也不知道陆生的近况，只是刚好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想起诺大一个县城，就只有陆生一个比较熟络的人。
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估计连个安稳都混不上。
想到这里，王成仁心中不由得升起同病相怜的感触。
“还好吧，本来是想着先当个辅警过渡一下，顺便准备一下今年的国考还有开春的省考...”
陆生将烟蒂磨灭，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当初系统来得太仓促了，国考和省考都没有赶上，只能先去当个辅警，没想到任职一个月之后，依旧是一潭死水。
“现在准备得怎么样了？这马上就要考试了，一举上岸就舒服了，之前还想着去外边挣大钱，没成想小丑竟是我自己...”
王成仁叹了口气。
陆生张口欲言，就见到前边路口上不断有人围了上去。
身为警察的职业习惯驱使着他凑上前去，王成仁跟在一旁亦步亦趋。
凭借着出色的体格子，很轻易就挤了进去。
“哎哟~哎哟~”
一个老人躺在地上，浑浊的眼珠子不断打量着周遭，身体直挺挺的，倒是没有见到什么外伤。
一个箭步，陆生赶忙上前查看。
速度之快，旁边想要拉住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诶~小伙子慎重啊...”
“先拍照留个证据啊，这到时候把你裤衩子都讹得不剩！”
“叫个救护车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就连跟过来的王成仁都有些被吓到了，手上却是拉了个空。
“阿婆，你没事吧？要我搀扶你起来吗？”陆生蹲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关切的神色。
话刚出口，原本还躺在地上兀自呻吟的老人面目陡然狰狞起来，展露出来不符合当前年龄段的手速，一把扯住陆生的棉服：
“就是你这小子，撞了我还想跑路！”
话音刚落，人群当中窜出几个人来，老少都有，最年轻的是个染了一头黄毛的青年，刚好站在了陆生的侧面。
“放开我奶奶！”
“好小子，撞了人就乖乖赔钱吧，我们也不讹你，万儿八千就行。”
一对中年男女就要上来拉扯陆生，旁边的黄毛青年也围拢上来。
他们是在大城市专门干碰瓷生意的，过年放假回家有点手痒，于是决定干一票，就当挣个零花钱。
“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想要讹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们，良心被狗吃了？日你龟儿子的！”
王成仁顿时有些急了，连四川话都给蹦出来了。
他大学是在四川那边上的，毕业后也在那边工作，不免学到了一些方言口语。
“是啊，这小伙子好心帮你们，你们倒是反咬一口起来！”
“我算是看清楚了，这几个家伙是专业干碰瓷的，别说了，直接报警吧！”
刚刚目睹一切的路人也纷纷对这一家子口诛笔伐起来。
不过几人浑不在意。
道德感压制只是碰瓷的小道。
只要一报警，进了派出所，一来二去纠缠个十天半个月，一般人根本担待不起这么高的时间成本。
再加上老太太已经70岁了，法律都没法管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总有办法让人屈服。
但凡理智一点的人，都会选择妥协，破财免灾。
这一套流程，他们屡试不爽。
看到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再加上面前喋喋不休的几人，陆生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站起身来，准备掏出自己的警官证。
这老太太虽然身子骨健朗，但是力气怎么比得过陆生，轻易就将她挣脱了。
他刚刚是蹲着身体，面对着老太太，旁边的人也有点看不清楚他的模样，这一转身，一旁的黄毛立时便慌神了：
“陆警官...怎么是你？你这...穿了衣服我差点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