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天地间磅礴雷炁的灌涌,原地里,楚维阳在朗声大笑的同时,其身形也在不受控制的展露出切实的磅礴之象。
伴随着那些在顷刻之间演变而成的太阴雷霆篆纹真形图与楚维阳精气神三元的融合,楚维阳所掌控的太阴雷霆法力也伴随着身形的膨胀而有着一闪瞬间的失控。
玄雷与血焰在他的肉身道躯上面流淌,继而在相互贯穿之间凝实,化作玄赤二色的篆纹,继而,龙鳞战甲倏忽间披挂在了楚维阳的身上。
可就在这闪瞬间的变化之后,某种道与法的磅礴气韵从楚维阳的道躯内周天中生发出来,几乎只顷刻间,便与楚维阳本身的磅礴之象,与楚维阳所显照的龙鳞战甲相互交织与共鸣。
紧接着,那原本已经恒定下来的变化,复又在楚维阳的掌控之中,一点点的继续演变着。
呼吸声如洪钟大吕一般。
而紧随其后的,则是楚维阳气血愈发繁盛,引动着磅礴之象更为巍峨魁梧,只顷刻间,其身形便已经将身后的道宫门户尽数遮挡。
而愈发细密的龙鳞战甲之中,也随即有着玄雷与血焰接连不休的从鳞甲的缝隙之中涌现,继而化作更为细密的鳞甲交叠在其间,始终保持着楚维阳身形的膨胀,但那一身龙鳞战甲的细密与完整。
但是这膨胀本身,是有极限在的。
终是至于某一瞬间的时候,楚维阳的身形几乎已是原本的九倍之高,那气血的膨胀几乎已经抵至楚维阳磅礴的思感与念头所能够笼罩的极限时,也正是此时间,那同样繁浩至极的太阴雷篆演变成的真形图,已经在这一刻完整的与楚维阳的精气神三元所熔炼为一。
于是,那内外之间的交织与共鸣之感大盛。
楚维阳能够轻易的感觉到,自身所掌控的那磅礴的雷炁,在这一刻,开始朝着自身内里所灌涌而去,这一刻,仿佛每一缕气血,每一处筋肉,每一截骨相与血髓,尽都成了一片片干涸的灵田。
太阴雷霆的法力在这一刻如同甘霖也似,朝着这一切的干涸之地流淌而去。
不时间,那血肉之中,属于玄色的灵光倏忽兜转,尤还能够看到那筋肉与骨相之中一闪而逝的符箓篆纹。
可伴随着太阴雷霆法力的持续不断灌涌,伴随着那一道道符箓篆纹之间的牵系与相互交织贯连的气韵兜转的愈发圆融。
最初时,尚还有这这样篆纹显照于灵光之中的倏忽间变化,但是到了后面,莫说是符箓篆纹本身已经深藏,连带着那玄色的灵光都彻底的与血肉道躯融合为一,既然不分彼此,自然无有显照的趋势。
一息,两息,三息。
那清朗笑声的余韵尤还在天地之间回响开来的时候。
楚维阳那显照的磅礴之象的身形便已经一点点的“缩水”,只倏忽间便回归了自己寻常时的匀称身形。
而伴随着楚维阳身形的变化,那原本披挂在身上的龙鳞战甲,也一点点的消融隐没了去。
这并非是某种道与法的消散,而是那龙鳞战甲其本身也被视之为某种力量,朝着那真形图的符箓篆纹消融了去。
便浑似是早先时熔炼五蕴天罗法伞的时候,将那满是龙鳞的皮甲熔炼成柔软而具备韧性的蛟龙皮一样,这同样是那龙鳞战甲在与楚维阳自身皮囊的相熔炼为一。
而直做到这一步的时候,不论是楚维阳还是半悬空中的淳于芷,都尽皆松了一口气。
这意味着道与法的切实可行,且在楚维阳这里运转之后的圆融无漏。
而也直至此刻,楚维阳的心神彻底松弛下来的同时,他才又一扬手,将一沓手稿与数枚玉简以法力包裹着,送到了淳于芷的面前。
那手稿上所描绘的,自然是原本那形神皆妙的诸般身形之图录。
至于那玉简之中封存的,则是楚维阳自盘王宗遗泽之界中所收获的诸般关乎于火相、火行之道的诸般古老道法与符箓篆纹交织成的真形图。
“老实说,而今的修法,与昔日里我所料想的‘法身’之道途,已经有了极细微的差距,昔日所谋算的‘法身’之道途,乃是极缓慢的从无至有的一条路,以锻体之道串联诸般,承载道与法,最后又回归于锻体之道的路上。
只是这条道途我还未曾彻底的走通,只是从原本锻体之道的身形姿态朝着符箓篆纹这一步的演化,甚至还未曾彻底观照见这一步的完整前路,一朝熔炼宝器,洞见遗泽一界,于先贤的手段之中,洞见符箓篆纹之真形图。
至于今日,这实则已经是与早先料想的迥然不同的一条路,而且切实的思量来,以符箓篆纹凝练真形图的这条路,立意更为高卓,而且,看似是锻体之修法,实则纯粹于道与法之中,是以包容诸般,气血亦是其中之一道而已。
但是因为中间有一道关隘,是以符箓篆纹为枢机承前启后,实则是真形图的修途将原本预演的‘法身’之道途与进益尽数囊括进了其中去,因而,若想要演绎真形图,许是从身形姿态上入手,门槛会更低一些。
而且,形神皆妙之后,诸般皆是上善之修法!”
说及此处时,原地里,楚维阳复又自然而然的拧动着身姿,摆出了一幅图录上应有的姿态,登时间,复又是四面八方的雷炁狂涌,以远胜于刚刚的汹涌气劲,被楚维阳的肉身道躯所吞没。
海量的雷炁被楚维阳所鲸吞,虽然说这些鲸吞的雷炁在融入真形图的过程之中,最终还是归咎在了自身功果所凝练成的“海眼漩涡”之中,去填补而夯实底蕴,但楚维阳已经用这样的方式,步履坚实的走在了第一炼的路上。
只消将那“海眼漩涡”填补殆尽,楚维阳便可以毫无后患的鼓动着气劲,以这般太阴雷法的真形图,推动着自己走上第一炼的通衢道途。
而身为金丹境界的大修士,哪怕是在闭关之中,淳于芷仍旧有着小半的思感与念头萦绕在外,自然能够轻而易举的感受到,楚维阳是如何从无至有的创出来“法身”之道的雏形,并且借助着符箓篆纹为跳板,最后走向更为高卓的真形图之修法的。
此道之曼妙,融汇诸道法为一,更兼且有符箓篆纹演化之曼妙,几乎是最为契合淳于芷的辅修之路。
而如今,淳于芷更是亲眼见证了楚维阳如何切实的修持这真形图,几乎可以视之为实证的一步。
于是,淳于芷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玉简与手稿,长久的观照与思量之后,先是一翻手将那数枚玉简收入了袖袍之中,紧接着,反而是在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那一沓手稿上所描摹出的形神皆妙的身形姿态。
良久之后,她遂用着近乎呢喃喟叹的声音,看向楚维阳,继而说到。
“维阳你,不是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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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极之西。
那须弥界风仍旧在将商伯与马车困顿在原地。
接连不休涌现的须弥裂缝,接连不休的隔空横击,以及对于自身道果之力的损耗,教商伯自身陷入了不可避免的疲惫,并且因着这疲惫本身,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但是好在,而今看来,这玄色的风暴本身虽然仍旧在持续,但其汹涌本身,已经不复最为巅峰时候的狠厉,其风暴本身正在商伯和车厢之中少年的注视下一点点变得衰减。
而这其中最为明晰的一点明证就是,那接连不休所涌现出来的须弥裂缝,终究不再是此起彼伏一般连缀而无有停歇的姿态。
那风暴自身的缓解,意味着须弥裂缝的出现也不会再有最巅峰时的密集。
罕有的,在支撑过了极漫长的时间之后,商伯有了喘息的时机。
也正因着这种喘息,商伯遂一翻手间,将一沓兽皮卷铺陈在了自己的面前。
仔细看去时,那兽皮卷上,是满蕴的灵光伴随着墨迹不断的流转,其上所烙印着的,或是完整而繁浩的奇诡阵图,或是更进一步浑似是图录、符阵一般兼而有之的道法显照。
面对着很多似是而非的道法,早先时仓促而未曾有思考余裕的商伯,只得在勉力支撑的过程里,将这些尽数记下。
而今才是真正能够得以印证的时候。
某种盘桓在道与法的背后的秘辛,似是要以这样的方式,朝着商伯与少年展露出冰山一角。
只是当一页页兽皮卷翻过的时候,车厢之中少年的声音却有些出乎商伯的预料。
“不认识。”
“这一张也不认识。”
“这一张……勉强能够辨认,怀北苏家,绝嗣七百余年,其家道与法已经失传,唯故纸堆中有只言片语,能得以印证。”
“这一张,不认识。”
“唔……”
忽地,当商伯翻卷到其中之一张兽皮卷上面的时候,车厢里,那少年的声音却猛地顿住。
“这一张我认得。”
“是我母族,林海丘家的道与法。”
“我幼年时,太姥爷曾为我开启过丘家的道藏。”
“从自有丘家道法传续伊始,诸般经篇尽在我心神之中,从古至今,每一部功诀的每一次更易……”
“这不是其中之任何一篇,未见得古今痕迹。”
“可是我甚为笃定,这就是丘家的道与法。”
“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