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谢氏老祖取走了神元之力,被符梅老道取走了运数底蕴。
五行宗的老掌教身上,真正残存下来的最为珍贵的,便该数那金丹境界大修士养炼毕生的道果之力了。
在这道果之力面前,哪怕是那件完整的本命法宝,如今该算是本命法宝遗蜕的五色玉书,都只是次要的。
因而,作为最先出手之人,反而淳于芷在道果之力的攫取上很是谨慎,只取了其中之一成,余者尽数被她从宝器之中镇落。
作为几乎与符梅老道同一时间出手的“首倡者”,这实在是淳于芷应得的。
进而,淳于芷取走了五色玉书,但是这一件宝器被取走的同一时间,淳于芷便复又将之当众“毁去”,属于切实有相的无上宝材的那一部分被熔炼成了炉渣,那是彻底的摧毁,而与此同时,更多的以玉书承载的五行之道的诸般篆法从宝器的本源之中被生生抽离,被熔炼。
最后,这一切尽数都化作了资粮,成就了琅嬛篆纹。
当然,因为着羽纹鸟篆与琅嬛篆种之间的牵系,这种琅嬛篆种的进益,也事实上的反哺向了淳于芷的羽纹鸟篆。
当然,这一层面的进益,就未必显得有琅嬛篆纹那么明晰了。
但至少,她清晰的教诸修洞见了,此时间她是以五行宗所记载的篆法为“资粮”,去演练一般自己的篆纹与符箓,而不是将之褫夺之后,抽取出其中五行宗的道法义理,进而以参悟观照。
只这一个惊鸿之间的举措,淳于芷便为自己抹去了诸般法统因果上的后患。
甚至因为是诸修之间的共同见证,这是堪比铁律一般的颠扑不破的说辞。
也因而,这纤毫之间的进退有据,顿教世人看到了淳于芷的心思通透。
只是做罢这些之后,不等更多人窥视而来的目光,那漫天的赤色云霞消散,淳于芷摇晃着金红幡旗,随即便消失在了原地,鸿飞冥冥,不见踪迹。
而自始至终,淳于芷都未曾朝着庭昌山的方向探看去一眼。
紧随其后的,则是皇华宗的掌教隔空探出了手掌,朝着那彻底展露,洞照在外的道果之力攫取而去。
比起淳于芷这里的克制,皇华宗的掌教便显得“贪婪”了一些。
只一掌抹过,皇华宗的掌教便生生攫取去了四成的道果之力!
几乎下意识地,诸宗的巨擘尽皆看向了皇华宗的掌教这里,可是不等皇华宗掌教为之而有甚么反应,诸修复又尽皆挪开了目光。
这是尚还处于当打之年的金丹巅峰大修士,只消他所作所为不是过分的逾越,那么一切的所作所为,便合该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这四成的道果之力,便这样被皇华宗掌教所占下。
紧接着,则是两道花煞灵光自一东一西两个方向洞照,百花楼的楼主与大长老几乎同一时间朝着那尤还在显照的道果之力攫取而去。
唰——!唰——!
几乎同一时间,一左一右两道破空声抵至,复又同时间消弭了去。
只是诸修观瞧的真切,这出手的闪瞬间,百花楼的楼主便从中攫取了两成的道果之力,而萧郁罗则如淳于芷一般,只攫取了一成。
毕竟,说是二人,但尽皆出身百花楼,实则要浑一来看待。
三成的道果之力已是浑厚。
且萧郁罗一人驻守、孤悬外海,若是再多的道果之力,便要引得人贪婪,反而守不住。
而直至此刻之后,丹霞老母的举动才姗姗来迟。
哪怕淳于芷已经消散去了身形,此时间丹霞老母却仍旧甚是凝重的看了眼之前淳于芷立身的方向,这才将磅礴的气机隔空洞照向那道果之力。
已经没有谁是再排在丹霞老母身后的了,登时间,老母似是有所意动,可到底,她所展露的未曾有那样的贪婪,磅礴气机横扫而过之后,也只攫取走了一成的道果之力。
尤还余下的完整的一成道果之力虚悬在那里。
电光石火之间,丹霞老母稍稍犹疑,复又以气机笼罩而去,将那残存之一成的道果之力中属于水火两相的力量尽数攫取了去。
紧接着,属于金丹境界大修士的气劲勃发,丹霞老母的术法隔空袭至,丹霞意蕴冲霄而起,登时间将那残存的道果之力轰成了灵光尘埃。
继而,伴随着外海汹涌的狂风,饶是这一刻这些浑厚至极的灵光尘埃,也在很快的时间内弥散在了天地间,消融于无形。
诸修共击金丹境界大修士,将这一片天地视之为战场,各演无上妙法,促成流血事件!
这已不是寻常炼气、筑基修士的决死一战,金丹境界的大修士,其道与法本身,已经足够从极深远的角度影响到这方天地。
因而,依照古礼,类似的厮杀血战之后,合该于天地有所回馈,有所献祭,有所梳理、弥合。
不过,就像是这样的血战已有许多年未曾发生过一样,长久的生疏,这所谓古礼的说法,也渐渐地不大被人遵守,成了故纸堆中的冰冷文字而已。
毕竟,哪怕没有这等古礼,许是那几深远的影响,也会在岁月光阴之中被自然之力所弥合。
当然,古礼的遵守自有其本身道理在的,于这方天地间更有益处,同样的也会有虚浮的因果运数层面的变化回馈于修士的身上。
换做是昔日里的丹霞老母,依照世人的认知,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有这样的举措的,她只会漠视古礼,蔑视那虚浮的运数,而选择将全数的道果之力尽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许是淳于芷忽地现身,还阳,并且跻身金丹境界的事情,深刻的刺激了丹霞老母,于无声息间,竟然教丹霞老母做出了这样的改变。
人愈到晚景凄凉的时候,便愈是笃信运数。
想来如今的丹霞老母,大抵要对这句话有所更进一步的感触了。
而直至丹霞老母那磅礴的气机也消失在悬空之中的时候,远远地,才复又见得一众修士的灵光自五行宗山门之中飞遁而出。
好在,诸修尤还留有几分体面,最大程度的保存着老掌教尸骸的完整。
此刻,五行宗的诸位同门,将掌教的法驾映照于世,继而满怀悲戚的将老掌教的尸骸收拾,以掌教法驾承载,巡视云海,而复归山门之中。
如是,伴随着此间的诸事了结,一道又一道的灵光自半悬空中,朝着四面八方各自交错飞遁而去。
显然,伴随着这些遁光的忽闪,今日外海之中迸发的前所未有的大事件,便要因此而传遍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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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外海深处,瞧见那北斗七星法阵的杀念缓缓地消散,瞧见那纯阳意蕴遁空而去。
原地里,老螺圣感受着愈见得洞明的天机运数,想要再度去依循着早先时的体悟隔空感应着甚么的时候,忽地,茫茫外海之中,那早先时触动着自己的微茫气机,竟已彻底的荡然无存。
好似是这气机本身随着这场风波兴盛而显照,复又因而这场风波的消弭而隐逸于无形一样。
切实的感应着,天地间浑无一物有所触动。
甚至当老螺圣去放空了心神,都极难从中自己属于金丹境界化形大妖的心神感触之中洞照出什么景象来。
一切在无边的深邃幽深之中浑无半点颜色可言。
于是,最后凝重的环视过外海的四面八方,老螺圣的眼中罕有的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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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一时间,伴随着五行宗老掌教的身陨。
这场无常的风波因为五行宗遁法而起,终也因着一位五行宗大修士的殒命而终了。
一切生发于无常之际,亦以这样无常的方式落幕。
此时间,历经着这场风波的诸宗道子尽皆有着极度复杂的感触,这种感触很难言明,但是,却诚然远迈了昔日里外海深处的酒会丹宴与镜缘仙岛的龙王宴饮。
那些经历,带给他们的许是道与法层面的磋磨与圆融,但是今日的这一番经历,或许更多是心性与心智层面的洗炼。
而几乎也像是心有余悸一般,几乎就在这场风波终了而劫气开解的闪瞬间,各宗的长老尽皆现身在了这场泥泞之地,好生庇护着自家的道子回返道城的驻地,乃至于是回返山门而去。
如五行宗这等风波之中牵系颇深,如今更是在意刘玄甫这些仅剩的独苗。
跌落于低谷,对于他们而言,反而更像是一种解脱。
于是,此时间是一位金丹境界的大修士亲自抵至此间,护送着他们回返山门去。
与此同时,诸修甚至隐约听到了刘玄甫与大修士之间的对话。
“演化开天四灵是一条顶好的路,你可试一试能不能走通,只是,孩子,你未免憨性太重了些,这样事关道途的紧要事情,哪有还没有做成便宣之于众的道理。”
“宣不宣之于众,真到了那一紧要的一步,该有来拦路的人总会是有,不会因为说得早晚,事情做得隐秘与否而有所增减,师叔,我今日坦然说得了,许是还能提早劝退些道德君子。”
“这……也罢……”
而也正此时,稀稀疏疏的人群直往天原道城走去的时候,允寿道人忽地又驻足,赶忙四下里看顾了去。
“咦?怪哉!刚刚还瞧见了他的身形,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这就不见了……”
“楚道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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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灵凤九苞飞槛外,珍禽五色舞花前》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