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的第二年,傅嘉柔参加完艺术体操亚锦赛,膝盖旧伤复发,关节错位了。
那段时间她不能再训练,需要接受治疗,膝盖上带了护膝,这需要很长段时间修养康复。
那一段时间,她过得很灰暗。
但其实这也在她预料之中,但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
运动员的职业生涯是很短暂的,艺术体操运动员比较吃青春饭,越过了20出头的岁数,便慢慢地走了下坡路。
傅嘉柔从小开始训练,这么多年留下的大大小小的病痛并不少,竞技场上的美丽与病痛从来都是共存的。
她没把这事告诉陈叙川,他现在在备战一个很重要的比赛,不能分神。
只是没想到,她在床上躺了一下午后。窗外暮色四合,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刻,病房内也显得有些昏暗。
一转身,病床边坐了个人,身影是她熟悉至极的硬朗,傅嘉柔揉了揉惺忪睡眼,“陈叙川?”
“嗯,在这。”陈叙川抚了抚她脸颊,声音低沉轻柔。
“我怎么又梦到你了,”刚睡醒的声音有点迷糊,她又闭上了眼睛,抱了他一只手臂道,“不过梦里能见到我也挺开心的。”
“这不是梦,宝贝。”他大掌裹住她的手,粗粝的疤痕触感真实。
傅嘉柔立即睁眼,认真看了他几秒钟,也没说话。
然而他已先一步把她拥在怀里,“别看了,就是真的,我回来了。”
她一下子做起身,差点牵动了打着石膏的腿,焦急道:“你不用比赛吗,怎么会突然回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上一次他退赛是很久前的事,但她依然怕会有同样的坏事发生。
“没有事,比赛昨天完事了,别想太多。”他拍着她后背,“我来看我家的宝贝,膝盖现在感觉怎么样?”
“现在还好,就是出门得坐轮椅,还有洗澡那些很不方便。”
“想不想回家?”他问。
她点头:“我想。”
“好,我带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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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陈叙川带着她回了家,到了家门时,她不能站,陈叙川抱着她进了家门,把她人轻放在沙发上。
吃完晚饭后。
陈叙川在厨房忙活完,傅嘉柔跟他招了招手,“陈叙川,我想跟你说件事。”
“嗯,”他坐到她边上,“什么事?”
和她在一起久了,他早已收敛了曾经的刺,说话语气比以前温和太多。
“是有关我退役的事,我打算,再过两个月退役,我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赛场了。”
客厅里灯盏明亮,墙壁上,挂着一副显眼的婚纱照,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他银灰色新装,牵着她身侧站在旁边。
傅嘉柔和他谈起了退役的思量,这个事情她也是最近深思熟虑过的,也同教练等人商量过。
但她唯独,还没有和陈叙川说。一直以来,她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以前我是想着,不到万不得已,我想尽量和你起,延长运动员的职业生涯。”
“我尊重你的想法。”陈叙川把她搂到自己身上,面对着她,“而且有一点我希望你知道。”
她有些惴惴:“是…什么?”
他神色认真,“别让我成为你的负担,该退役就得退,我老婆的身体比他妈什么都重要,知道么?”
“知道了。”她弯起了唇角,“谢谢你。”
他表情却有些严厉起来,“但是有一点,下次有这种大事,你要是再不早点告诉你丈夫,我会很生气。”
“你不要生气嘛,我也是最近两天才下定决心的,”她主动在他唇角吻了下,“我好久没洗头了,你能帮我放一下热水吗?”
得到“吩咐”的陈叙川,两手托抱着她站起身,“可以,不过你这种情况怎么洗头,我来。”
傅嘉柔也没坚持,应了声:“好,你帮我吧。”
傅嘉柔坐在浴室门口的椅子上,看着陈叙川忙活来忙活去,最后,终于被抱进了浴室。
洗漱台的高度是可以调控的。陈叙川调到适合她的高度,随后把人抱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他之前就有帮过她洗头,所以操作起来不会太手忙脚乱,可以说已经算是轻车熟路。
“水温度合不合适?”他在她身后问。
“可以的,”她应道,“不热也不冷。”
他着手将她浓密乌黑的发拨到前面,露出那截嫩白脖颈。长发浸入温热的水中,慢慢散开。
平时他自己洗头,都是随便抓两下就完事,她的头发比他长上几十倍,洗起来那可是一项大工程。
傅嘉柔忍不住问:“你会不会觉得帮女孩子洗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啊,可能接下来的时间都得你帮我了。”
“麻烦什么,”陈叙川一边洗一边道,揉搓出白色绵密的泡沫,“别人我不知道,我给我老婆洗头是一种享受。”
“你说真的啊?”她声音带笑。
“嗯,真的。”陈叙川坦然道。
“但其实,有时候我自己都很懒,不想洗头。”
“那你找我,我巴不得天天有这种享受。”
洗好了头,他给她戴上了干发帽。
“你出去吧,洗澡这个我可以自己来。”她打算坐在凳子上洗,可刚把他推出去没多久,她不小心打翻了洗漱台的牙刷杯。
陈叙川放心不下,赶回来,“算了,这个也交给我就行了。”
“那是不小心挡到的,你不用大惊小怪。”她有些窘。
“不行,我来。”
陈叙川没见外,仔仔细细地帮她洗了澡,但这个过程显然比前面要困难许多。
他很难不控制不起反应。
此刻她全身都是虾粉色的,耳边,他的呼吸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愈发粗重,让人难以忽略。
傅嘉柔一抬眸,便瞥见了某处,随即便别开了眼,小声嚷了句,“都说了不用。”
陈叙川没说话,额间有汗滴滑落,充分表明他忍得有多辛苦,如果她膝盖是完好的,他可能就不忍了。
“小皮球。”
“嗯?”
“今天暂时先放过你,等你膝盖好了,别忘了这片地儿的还是得讨回来的。”他说着话,想分散点注意力。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我就得现在说,免得你给我忘了。”他关了花洒,扯了她的毛巾给她擦干身子。
最后,她被浴巾包裹得如同馄饨,下进了名为“床”的大锅里,随后拿了两三件衣服折返回浴室。
当然,他在里面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出来,短发全湿,就穿了件短裤,上半身肌肉硬朗,起伏有致。
她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老公,我想先睡了。”
“等会再水,头发都没吹。”
陈叙川拿了吹风机,让她靠坐在他怀里,他给她吹着长发。
傅嘉柔像一只慵懒的猫,眯着眼睛靠着她,这令她内心的褶皱都被一点点抚平。
陈叙川吹完头发,她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声道了声,“这样也能睡着。”
他轻手轻脚把她抱到床上,关了灯,只剩下一盏温馨暖黄小灯,勾勒出她脸部的温柔线条。
他忍不住,在她额头吻了下。随后掀开被子,侧着身子搂着她的腰,呼吸间都是她身上的清香,“晚安。”
窗外,万家灯火。
他们也是其中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