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瓶州豫章城之外的四座大营之间,蒋旭此时身披轻甲,手中盘握着一柄短剑,,对着一张巨大的军事方略图看了又看,营帐之中还不止有他一个人,其余的将领都在一旁执剑而立,整个营帐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
只不过早在前几日,蒋旭就已经是开始动员兵马了,之前还没打算正式攻打青州地界前,白许行既然已经给他起了一个好头,那他也就不能冷落了他的“一番好意”。
毕竟边军大权还是全权在他身上,顶了天就是看就出了与玉瓶州州牧相互制约一下,但这人今天也同样在此,自然不会太过麻烦。
此时蒋旭指了指青州的地界,而后开口说道:“现如今青州的概况也全都被人摆在台面之上了,究竟打不打已经由不得我们,老薄,你自己以为如何?”
原先在蒋旭还没来之时,便早已经是一个人独揽玉瓶州军权的玉瓶州牧薄龙语撇了撇嘴说道:“你小子自己早就已经规划好了一切,现在又何必问我呢?反正都是点个头的事情,军权我也已经半数都交给你了,如何便宜行事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还得在北边防备着祁羽那边究竟会不会出来殊死拼杀,你就算要考虑好打不打,也要小心点把南边的因素算进去。”
薄龙语这话说的可以说很周到了,所谓南边的因素自然指的是淮齐这个危险,对于整个夏朝来讲,其实这个人才是最不准确的因素,才是他们最应该注意的地方。
听了薄龙语这句话之后,蒋旭也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就抽出手中的短剑,一把扎在了那皮质的地图上,地点正是青州最靠北的城关,与那座破败土城相对比较,更好的一点就是更占地理优势,只不过即便如此,也要比其他几座城关多了些许兵马,原因便是其后边就是一条四通八达的官道了,有了它难道还怕前线的运粮问题不成?
蒋旭手指一挥,然后看着地图直白的说:“只要能够占据这座城池,到时候再从此顺流而下,直扑南边形成夹角之势占据半个青州,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也是相对起来最简单的办法。”
其他几个将领听完之后,有的人微微的点了点头,有人脸色却是露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最终还是一名骑兵统领开口说道:“说是这么说,但是南下一事还需要同时兼顾会让淮齐北上,到时候起了冲突还有可能被祁羽偷入我军腹部,无论往哪边朝向,对于我们来讲都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咱们说这又该怎么办?”
此话一出,就像一句冷笑话一般,并没有烘托出在场的气氛,反而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这些判断并不是不对,反而全都有理有据,只不过一个是往好处想,而另一个则是往最坏的结果上去算,这两种在战场之上都是要兼顾的事情,这也让所有人都陷入了为难。
蒋旭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而后重新将手中的那柄短剑给拔了出来,而后重新收回了自己的手中,重新又坐回了桌子上,端起了桌子上的水壶就直接将里边的水一饮而尽。
一旁的薄龙语敲了敲桌子,而后笑着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又怎么知道不可行呢?如果到时候真的能够将这面反超过来,谁究竟占据上风还不一定呢。”
薄龙语说到这儿有所停顿,可能是自己的脑子里思索了一瞬间,而后又重新说道:“再者耶不一定全都是弊端,如果这双方真的有胆量,那我们倒也不一定就落了下风,要知道花费大量的人力来截杀我们,只为了能够为青州解围,但说白了我们的目的不也是达到了?”
“楚籍和高秧可不是坐以待毙之辈,这两处要是占了优势,那比我们在这苦战还要来的有用。”
这话其实也是戳中了的其中利害,但是对于在场所有人来讲,其实这些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究竟要怎么做,其实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想象总和现实有着巨大的差距,想要拉近这个差距,就只能靠着自己的手来实现。
蒋旭听了这话之后一拍桌子,开始下命令道:“无论如何,各营开始抽调甲士,不过攻城器械倒是可以暂缓些时间,我们需要先判断一下大致的局势,毕竟我很有预感,青州那边估计早就已经风起云涌了,甚至掩藏在表象之下的暗流涌动,估计也都已经侵蚀到我们玉瓶州这边过来了,要先稳住心神,再稳住自己的眼睛,不然到时候就连一场仗都打不好。”
薄龙语在内的其他将领全都点了点头,此时蒋旭的副手,也算是玉瓶州各营领兵的黄丹此时抱拳说道:“将军,如果想要这么办的话,估计还需要一些时间,毕竟还有一批新兵刚刚操练,加上新一季的战马还没有到来,还是需要向燕州的蒋正催一下的。”
蒋旭叹了一口气道:“蒋正那家伙抠门的要死,估计这一次也很难要到什么东西,如今这家伙自身都有些难保,毕竟高秧一再给他施压,他诉苦都诉到朝堂上去了,要不是一直被兵部驳回,估计还真就被他卖惨成功了。”
这话这么一说,周围的将领全都笑出声来,毕竟这种糗事以后见面了也能够好好的调侃一波,没有比这种事情还要来得令人开心的。
只不过在气氛得到缓和之后,事情还是需要解决的,毕竟黄丹所回禀的也都是事实,不论是之后要先攻打哪座城池,最重要的还是兵源和战马,这两样缺一不可,甚至都处在极度紧缺的状态之中,这两军对垒之时,归根结底也都是在比拼这些东西,谁的底蕴更加雄厚,如果有成百上千万的兵马,即便是没有攻城器械,想来也能够直接造出一个尸堆来攻城,只要人数足够多,再多的兵法计谋也都是浮云而已。
毕竟百可以胜千,千可以胜万,但是百又如何去胜百万?千又如何去胜千万?这都是直接骆驼压稻草而不是稻草压骆驼的事情。
见到蒋旭陷入了为难的境地,依然是老大哥薄龙语站了出来。
“这些事情本来就可以不用太过着急的,想要大举进攻我们也需要些许时间修整一下主军的兵马,这些都是最主要的事情,另外的小规模战役,其实几千的人马也是够了,但是攻城一事也与先前唐遣城破完全不同,我们如今可能要面对的都是对方的主力,还是需要多加小心。”
听了这话之后,在场的将领不由得都点了点头,毕竟再怎么说战场是死人最快的地方,容不得他们自己还有开玩笑的余地,特别是在跟青州那群战功累累的家伙交手的时候,才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一旁的三线总军周浣此时微微一笑,而后对着周围的那些将领说道:“薄大人自己也是怀恨在心许久了,毕竟王蒙那老东西当年可是让他吃了不少的亏,现如今不想找回场子想那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周浣这话算是揭了薄龙语的老底了,但是却并没有留丝毫的情面,此时这位堂堂玉瓶州牧却被这群人这么笑着,气氛也在此时再次缓和了不少,而在一旁原本有些沉默的蒋旭,也是跟着哈哈大笑道:“薄大人这次应该不会输的太惨了,毕竟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再加上这几年估计背地里也一直在砥砺剑锋,到时候有好戏看。”
一名将领顺着蒋旭的话头说下去:“蒋大人这话说的,如果你真的不讲清楚的话,我们都不知道薄大人背地里居然如此的辛苦,要不我们也不辜负他,怎么着也得来赌一把吧?”
听到找乐子,其余几人也是顿时来了兴趣,纷纷对其问道怎么赌,但按照这群人的尿性,估计也就是几枚铜钱的事情,所谓的“小赌怡情”,但是资本实在是小的可怜。
“如果赢了,我去你们营各个抽个一百人?”
“你倒是想得美,这种屁事你还不如在做梦的时候多垫两个枕子,说不定到时候可以抽的更多,我也好抽你。”
一说到兵马,有的人确实就急了起来,毕竟再怎么说穷了自己,自己手底下的人马也不能“穷”,这是他们这群将领共同的通病,借兵有时候的喳喳呜呜,更何况单凭一句话人家就多了这些人马,一百虽然不多,但是却是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不过他们这般模样倒是有点太过舒心了,被拿来开玩笑的薄龙语此时也没说什么,毕竟现在正需要让这些人身心放松一些,否则就算上了战场之上,也只会是头脑发热而已,这些都是上了战场之上的通病。
“回去各自统筹自己营种的兵马,留下的时间早已经不多了,我们已经闲得太久了,也是时候需要让朝堂之上那群耍嘴皮子的人记清楚,我们手中的剑可还没有生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