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师早!”
“早。”
沈渡戴上口罩和帽子走进手术室,实习生元气满满地跟他打招呼,他点了点头,说:“东西准备齐全了?”
实习生说:“已经准备好了,护士去接病人了。”
沈渡“嗯”了一声,再次检查了一下手术器械,随口问:“主刀医生怎么还没来?”
“我这不是来了吗,催什么催?”沈渡的话刚刚说完,一道声音从门口飘进来,人未到,声先至,他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沈渡往后看了一眼:“叶医生好大的架子。”
叶清白穿着短袖洗手衣,笑嘻嘻地走进来:“沈老师休息好了?”
“还行。”沈渡敷衍地应了一声,“孟杉怎么样?”
“好得很。那小子说了,这些苦难,帅气的男孩都该受着。”叶清白吐槽,“搞得咱们不受苦难都不是帅气的男孩子一样。”
沈渡笑了笑。手术室里一如既往的安静,三方核查后,沈渡开始给病人麻醉。
不远处的一间单人病房外,叶晚再次看了看门上的名字,确认无误后才敲了敲门,少年清朗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进来。”
叶晚推门走进去,只见做完手术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的孟杉正半躺在床上啃苹果,见到她进来,呛了一下,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她忙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背,说:“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孟杉摆摆手,随即瞪大眼睛打量她,“我在做梦吗?”
叶晚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精彩:“什么?”
孟杉喃喃道:“那你怎么下凡了呢?”
“下凡?”叶晚哭笑不得,然后找了个花瓶,把特意挑的花插了进来,说,“不是你让我来的吗?恭喜你从手术室平安出来。”
孟杉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应该是从手术室活着出来,感恩!”
少年活力强,做完手术还活蹦乱跳,仿佛随时准备去天上摘星星。叶晚给他削苹果,随口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不无聊吗?”
孟杉摇摇头,说:“我爸妈都忙着挣钱,请的护工有事出去了,我的哥们儿都是放学来看我,不过我不无聊,”他的手往后一指,说,“这不在看你吗?”
叶晚“嗯”了一声,往后看去。墙上挂着一台大电视,电视上正放着她的某场演唱会。她还从来没有在电视上看过自己的演唱会,一时间愣住了,喃喃道:“原来我的脸在电视上显得那么大。”
孟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去现场看过姐姐的演唱会,姐姐的现场发挥一百分!”他说话的时候还在吃苹果,苹果的香味飘散出来,似乎连夸奖的话也带了一点儿苹果的香味,“沈医生的现场发挥也是满分哦。”
叶晚听见他提起沈渡,顿时对自己的演唱会失去了兴趣,问:“你好像和沈医生很熟。”
“特别熟。我是叶医生和沈医生的病人,那时候叶医生和沈医生还是实习生,我的主治医生忙不过来,我又时不时地犯一次病,所以我的主治医生就把我托给叶医生和沈医生。我吧,不争气,三五个月就给他们添一次麻烦。”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看,遭报应了吧,头发都没了。”
叶晚想笑,却笑不出来。虽然孟杉说得简单,但是她能想象那些年他是怎么挺过来的。她听盛玉说,孟杉得了急性白血病,六岁发病,接受化疗后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只有眼睛大大的,他扬言自己是a市第一人民医院第一帅气的男孩子。
当时沈渡和叶清白都是二十出头,对他们的第一个病人可以说是用心至极,即使后来两人相继离开了血液科,但是对孟杉还是很关注。
“叶医生和沈医生是非常优秀的毕业生,所以我的父母很放心,干脆把我丢在医院,让他们照顾我。你知道他们有多优秀吗?”孟杉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说,“沈医生家里三代从医,父亲是牙医,母亲是外科医生,爷爷是中医,而沈医生从小就有‘天才’的称号,一毕业就被医学院留下来代课,他的麻醉技术好得不得了。叶医生就不多说了,如果能不那么啰唆就好了。”
叶晚心想:其实最啰唆的是你吧?
叶晚笑了笑,递给少年一个苹果。他有点儿害羞,挠了挠脑袋:“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他的脸上没有血色,叶晚忍不住放柔了声音:“累吗?”
他慢慢地躺下来,摇了摇头:“晚晚姐,你别走啊。我如果累了就睡一会儿,很快就醒。”
叶晚点点头:“我不走,你再给我讲讲沈医生的事吧。”
孟杉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我就知道晚晚姐想听沈医生的事情。”
叶晚的脸一红,摸了摸鼻子,强装镇定,又觉得被一个小孩揶揄了没面子,粗声粗气地“威胁”他:“说不说!”
孟杉投降:“说!沈医生最不爱笑了,每天都很严肃,严肃地跟我谈话,严肃地跟我说病情。有一次,他带我出去玩,还皱着眉头。不过……沈医生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