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暗中斗法,最忌讳胶着,一不留神就是两败俱伤,可如今看来,表面上是力均势敌,可内里,明明就是李正阳故意放水,引诱四师兄入彀!时间拖得越久,失败后的损伤就越重!
靖熙真君此刻也苦不堪言,只咬牙坚持,何尝不知道,是李正阳这老匹夫故意玩他!只是现在是骑虎难下,想退也退不了,若他此时作罢,李正阳反扑,受伤最大的不是他,而是身后的秦素言!
周围东海修士面上已露出一丝雀跃来,萧隐眉头紧蹙,如果此时,有修为差不多的修士插手,强行拆散他们,倒可保得双方平安,可看目前情况,东海那些修士是指望不上了!
四师兄就算有错,也是他师兄!岂容这般人欺负!萧隐面色冷沉,手指微动,一柄长剑带着惊人的气势,出现在他手中,与此同时,一道金红色的剑气直冲天际!
剑气出鞘,瞬间劈向李正阳和靖熙真君之间!以雷霆万钧之势,瞬间斩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双方三人几乎是同时向后退出几步,李正阳极力稳住身形,压下胸腔内的气血涌动,目若鹰隼直视萧隐!
这剑气出现的又快又猛,中间蕴含的威力足以令所有人为之色变!
众东海修士反应过来后,即使双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突然望向萧隐,目光中有惊诧、有恐惧、有羡慕、也有敬佩……
简阳真君果然厉害!手下弟子,各个出众!那个孟紫宸就不用说了,小小年纪,筑基修为就能有那般威力,这萧东阳更加厉害,只是金丹,便已不输元婴!
金红色剑气一发即收,瞬间隐入萧隐体内,他身形在金红色剑气的笼罩下,如同透明一般,与剑气融为一体,片刻后,剑气才蓦地一收,萧隐依旧站在原地,面色平静,仿佛刚才这惊天一剑不是他的手笔。
场面静寂无声。
萧隐收了剑气,冲李正阳弯腰施了一礼,道:“正阳真君,刚才实在是对不住,我家师兄年轻气盛,行事鲁莽了些,多有得罪,还请真君见谅!”
东海修士的目光再次集中到靖熙真君身上,萧东阳唤他师兄,难道是简阳真君的弟子?而且他骨龄看着才三百岁出头,与李正阳近千岁的年纪比起来,可不就是年轻嘛!
李正阳心中到底忌惮简阳真君,冷哼一声正要把这一段揭过去,却听靖熙真君突然咳嗽几声,埋怨道:“我说萧师弟,你既出手了,下手怎么不准一点?”
这话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就差直说:你怎么不照那老匹夫劈下去!
场中众人神色再度一变,特别是李正阳的面色已瞬间黑如锅底:若刚才那一剑真是照着他劈下来,那他此刻,绝不可能还好好站在这里!
“无知小子!狂妄至极!”依旧是那个面色黑红的元婴修士发声,他满面怒气,直勾勾盯着靖熙真君。
这人名唤刘大河,并不是李家修士,但与李正阳私交不错,眼见李正阳被几个小辈调侃,如何不气?话毕,手中已多了一根铁叉,矛盾眼看就要升级!
靖熙真君抬手甩一甩衣袖,那衣袖被萧隐剑气波及,早已是一片褴褛,他一脸莫名地看着刘大河,道:“我说,这位大爷,我自和我家师弟说话,关你什么事?他剑法不准,劈了我的衣袖,我还不能说两句了?你可知道我这衣裳得来多不容易吗?”
说着,看一眼刘大河身上衣着,面上露出一种“说了你也不懂”的神情。
刘大河气的脸色紫胀,却又无言以对,他本就是个粗人,能动手绝不吵吵,于是,法诀一掐,手中铁叉已带着一道金色历芒,直向靖熙真君面门而去!
靖熙真君刚要动作,下一刻,半空中却突然出现一个身形,袍袖一卷,轻轻一拨,那只铁叉便改变了方向,原向来路飞了回去!
刘大河心中大惊,手中法诀连连变换,才没被自己的法宝伤到,惊魂未定,忙向来人看去!
来者看着年近古稀,头戴莲冠,身穿法袍,面容白皙略显清瘦,目光有神藏而不露,周身笼着一层若隐若现的光辉,如同神仙降世。
靖熙真君早已冲过去,抱住他大腿,哭道:“师尊!您总算是来了,再不来了,我和师弟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众修士顿时了然:眼前这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简阳真君!华炎界道门第一人!
简阳真君唇角微微抽搐,努力压了压,霭声道:“都多大了,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可靖熙真君听到的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识海中此时已响起简阳真君隐忍地怒斥:“你不帮助你师弟也就罢了,竟还到处惹是生非!给他闯祸!”
靖熙真君身形一顿,声音小了许多:“在师尊跟前,弟子可不就是孩子么?”
“你起来吧,去看看素言,这里有为师。”简阳真君话毕,又看向李正阳,道:“是小徒无状,冒犯了真君,本君在此赔礼了。”
李正阳一怔,下一刻面色已和缓不少,微微带了笑意,道:“不过是玩笑,简阳真君言重了。”
以简阳真君之尊,弯腰给他赔不是,李正阳再有气,此刻也不敢拿大,忙弯腰一礼,道:“真君突然驾临东海,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还请真君去帐中说话。”
简阳真君微微一笑,道:“重紫剑宗颍川剑君、和紫霞门明法真君马上就到,我们不妨多等一会儿,正好,本座想先去看看紫宸。”
颍川剑君?明法真君!李正阳面色微变,内陆宗门数一数二的大人物,突然联袂驾临东海,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孟紫宸……或者这只是借口,实际上他们是为了东海?!
似是看出李正阳心中所想,简阳真君已解释道:“我们是在半路遇到的,颍川剑君的徒儿就在这陷空岛上。不过本座今日除了来接紫宸以外,确实有事要与贵家主商量。”
李正阳心中略微舒了口气,但见简阳真君几次提到那个孟紫宸,便已确定简阳真君是真的十分看重那个女修,心中已有了计较,忙要亲自带路,简阳真君已笑道:“就不劳烦正阳真君了,让东阳引路就好。”
萧隐已躬身应是,冲李正阳行了一礼,这才在前带路,简阳真君缓步跟上,靖熙真君和素言真君也紧随其后。
简阳真君看一眼萧隐,问道:“你师妹如何了?为何不见她?”
“师妹依旧昏迷不醒。”萧隐面色冷沉,语气却不见惊慌。
简阳真君微微定心,萧隐行事稳妥,如果长星性命危险,绝不会在此与这些人纠缠,随即又看一眼靖熙真君:“你师妹受伤,你帮不上忙就算了,还要挑衅对方,若我不及时赶到,你是又打算让东阳替你收拾烂摊子吗?”
“师尊放心,真打起来,我也不怕他们!”
“你还有脸说?”简阳真君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个惹事精……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靖熙真君见简阳真君真的生气了,双肩顿时耷拉下来,辩解道:“我那不是气坏了吗?我一听给师妹昏迷不醒,那帮王八犊子还要编排她,一时气急就有些不择手段了……”
靖熙真君说着,目光不住地瞟向萧隐,萧隐正想着心事,没顾上理他,简阳真君已又斥道:“瞟什么瞟,我若是东阳,刚才那一剑就往你身上招呼了!”
“我错了还不成么?”靖熙真君讨饶道,目光看向素言真君。
素言真君会意,正要帮他说话,简阳真君已又道:“以后你就在宗门禁足,没我命令,不准离山!”
素言真君面上顿时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灿若春花:“首座真是英明!”
靖熙真君:……
进入帐中,互相见礼之后,简阳真君坐到榻前,手指搭在长星腕间,微微闭目。
良久,才收回手,沉吟不语,顾承天已急切道:“真君,长星她怎样样?”
“还好。”简阳真君看一眼顾承天,又对靖熙真君道:“你和素言先去替我看看,若是颍川剑君和明法真君到了,再来通知我。”
这借口也太烂了,那两位大能一到,师尊岂会不知,还要我专门看着?靖熙真君看一眼顾承天,心中暗道,但想想刚才已惹了师尊不快,到底没敢再造次,和素言真君转身出了帐篷。
“这几日,长星多亏了有清风小友照顾,才能无恙,本君替她谢谢你。”简阳真君声音和缓,看向顾承天。
顾承天略微摇头,语气真挚:“真君不必客气,是我欠她良多,我做再多都是应该的,只是长星……为何始终不能醒来?”
简阳真君一捋长须,道:“如果我没看错,长星体内的水元素,是来自清风小友的吧?”
立在一边的萧隐,身形猛地一怔,看向顾承天,他刚才见简阳真君支走靖熙真君和素言真君,却独独留下了他与顾承天,心中已在猜测,师尊这是打算将长星的身体秘密告诉顾承天,没想到却是如此?
顾承天也是一怔,随即点头,道:“正是,晚辈是水灵体,我虽不知长星身体如何变成这样,可她体内的水元素确实与我同出一源。”
“嗯。”简阳真君微一点头:“那你应该也看得出来,长星体内水元素太弱,五行不稳,随时可能会溃散。”
顾承天身形一晃,面色白了白:“真君可有方法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