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星顿住脚步,看向一旁的书架,书架并无异常,上面摆放的各色玉简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
拿起一枚玉简,长星细细查看,半晌才退出神识,这只是普通的五行法术,并无特别之处,将玉简放在一边,又拿起另一枚,片刻之后,长星又退出神识,是普通的符术基础讲解。
再拿起下一枚……
如此反复了十来次,长星毕竟修为尚低,神识耗用过多,已觉疲惫,闭目养神,打算一会儿再继续,却听“啪嗒”一声,长星睁眼,只见地上掉着一枚玉简,长星确定,自己不曾碰落了任何东西,这玉简仿佛是凭空掉落的?
长星神色凝重,怀着期待,蹲身拾起玉简,手接触到玉简的一瞬间,又是一阵灼热自胸口传来,一定是这个!
调息片刻,长星才探入神识,《玄天御灵决》几个大字印入脑海,接着一篇小字写道:“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
良久,长星才退出神识,面部表情有些古怪。
长星觉得十分矛盾,既激动,又无奈。
激动是因为,这《玄天御灵诀》竟是一本威力巨大,能掌控万物的通灵术,按玉简所说,这法术一共有七层,如果有人能够练到大成,就可以随灵化形,隐于万物之间,并将周围万物形成一个整体的域,施术者就是这个域的主宰,施术者的所想即是域中万物所想,所为即是域中万物所为,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怎能不让她激动?
无奈是因为,这术法修炼的先决条件必须是‘先天五行灵体’,一想到自己只是普通的三灵根,又如何不让人沮丧?可自己的情况难道紫玉佩不清楚,为何会选了这部术法?
先天五行灵体?这又是什么体质?长星拧眉思忖,记忆里并不曾有过一星半点关于‘五行灵体’的资讯。
胸口频繁的传来阵阵灼热,感受到紫玉佩的兴奋,长星毫不犹豫的将那块玉简握紧。赌一把!既然是紫玉佩选的,那一定有它的用意。
长星袖了玉简,见时间还多,便继续一路向前看去,挑选良久,长星又发现一本《浮光掠影》,是一种神行步法,长星略看了看,点头暗道:这步法虽复杂,却很精妙,若能有所成,逃命、追踪都不成问题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长星出了‘藏功阁’。
门口值守的炼气弟子看到长星手中两块玉简,淡淡道:“所有功法只准刻录,不得带走,刻录一块玉简两块下品灵石。”
说着接过长星手里的玉简,片刻,眉头却是一皱:“只能选一部功法、一部术法,你怎么两部都选了术法?”
长星忙解释道:“弟子愚钝,怕贸然换了功法领悟不了,所以,想着用功法换一部术法。”
“不行!有规定!只能各拿一本!”值守弟子十分不客气的打断长星的话,“要么换一本功法,要么你就二选一,拿走一本。”
长星见他十分坚持,也不愿再浪费时间,便指着《玄天御灵诀》道:“那就这本吧。”
“哦,你这小丫头,可知道这部法术修炼的先决条件是什么?”一个和蔼的声音传来,长星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一个头发花白,身形清癯的老者慢步走来,并不见他有多大动作,前后不过两步,便已在眼前了。长星睁大眼睛,缩地成寸!
待老者走近,长星才发现他身后还带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那少年身姿挺拔,仪态出众,此时他温文俊秀的脸上,正带着诧异探究之色看向长星。
值守弟子见到来人,忙起身行礼:“弟子见过掌门!”又对着那少年道:“见过陆师兄!”
那少年也微笑着回了一礼。
“掌门?”长星一惊,也急忙行礼道:“弟子见过掌门!”
“嗯。”紫霞门掌门——玄通真人依旧笑着点点头,打量了一眼玉简,又问道:“你且说说,这部法术修炼的先决条件是什么?你为什么要选这本术法?”
长星心里一突,勉力镇定下来,回道:“回禀掌门,这术法修炼的先决条件是,必须具备先天五行灵体。弟子选择它,完全是因为这术法实在是奇妙,弟子爱不释手,心里十分向往,就……”话还未说完,长星只觉得一股极强的神识笼罩着自己,浑身僵直、不能动弹,猛地顿住话题,长星全身汗毛倒竖地立在当地。
那道神识在长星体内转了个圈,只一瞬,便又悄然退去。
“嗯。你只是普通三灵根,并不是先天五行灵体。”玄通真人淡淡道。
长星不敢抬头,只恭谨回道:“是。”
片刻,长星只听掌门的声音响起:“先天五行灵体,是一个人身上同时具备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不过,却不同于五灵根,灵根只是身体内某一个点,而灵体却是全部。”
玄通真人说着,袍袖一挥,众人眼前出现两个灵气形成的人偶,一个人偶,只有胸口处一点灵气闪闪烁烁,另一个人偶却是全身上下都灵气氤氲,充满了灵气。
长星恍然,这灵根和灵体,就像是点和面的区别,灵根是一个节点,灵体那就是面。一个点感应、吸收到的灵气,和整个面感应、吸收到的灵气,那差距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也不为过。
见长星若有所思,玄通真人问道:“如今你既已清楚,作何选择?”
长星没有犹豫,轻声吐出:“弟子不改初衷。”
明知不可行却还要坚持?是执着还是天意?
半晌,只听玄通真人淡淡一声叹息,“罢了,也是天道如此。”
天道?长星不懂这法术和天道有什么关系,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沉默着。
玄通真人扭头吩咐一旁的值守弟子:“给她刻录吧。”
值守弟子从掌门出现就一直战战兢兢的当背景板,此刻一听,忙行动起来,不过片刻,便刻好了两块玉简,长星接过,道了谢,又给玄通真人告了退,才离开了藏功阁。
长星刚走,只见放在桌上的那块《玄天御灵诀》原本,就如同幻化在空气里一般,凭空消失了,值守弟子大惊失色,结结巴巴道,“这……掌门,这我没动它呀!”
玄通真人淡淡一点头,右手骈指一点,一道灵光射入那值守弟子眉心,那值守弟子有瞬间的失神,片刻后,眼神又恢复了清明,看到掌门站在桌前,吓得一个激灵,“掌门!弟子,弟子,刚才不知怎么……弟子失职,还请掌门责罚!”
玄通真人淡淡“嗯”一声,“下次注意。”
紫霞峰作为门派中枢,历来是掌门所居之地,玄通真人带着陆澈,回到洞府,小道童奉上灵茶,玄通真人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端着茶杯慢慢地饮着灵茶。
陆澈侍立在一旁,良久,见师尊放下了茶盏,才问道:“师尊,可是今日那弟子有什么不妥吗?”
玄通真人慈爱的看着陆澈,这是他最小的弟子,不论心性、资质,还是悟性方面都十分出色,如今他已是将陆澈作为衣钵传人来培养,虽然目前陆澈还只是炼气九层,但青出于蓝胜于蓝,玄通真人坚信,这个小徒儿将来成就一定不低,甚至是超越自己的存在。
“唔,难为你憋了这么久才问,憋坏了吧?”玄通真人带着些许促狭看着陆澈,微微一笑,又道:“其实你不问,为师也会告诉你的。”
卸去掌门的架子,玄通真人和徒弟们私下相处时,一向和俗世的父子一般,亲近又不失威严。
陆澈见自家师尊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紧提着的一颗心,又落回肚子,深揖一礼,笑道:“那弟子就洗耳恭听!”
玄通真人犹豫了一下,仿佛在想怎么说,片刻才道:“你可知道四万年前的天地异变?”
陆谦不知师尊因何会提到四万年前,但还是认真回道:“是,弟子知道。四万年前,华炎界突然之间,天地塌陷,海河倒灌,灵气外溢,大批物种消亡,之后西华洲就成为了一个封闭大陆。”
玄通真人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据门派日志的记载,因这次异变,致使很多门派、城池顷刻间便灰飞烟灭,紫霞门也受到了极大的损失,幸好祖师前辈门奋力抢救,才不至于道统断绝。”
“当时‘藏功阁’受创极重,很多高阶功法、典籍就此损毁,为了保住传承,自那以后,门中就立了新规矩,将一些品阶高、却有诸多限制、难以修炼的小众功法、术法,施以禁制散落在‘藏功阁’内,这样,即便是修为很低的弟子,若是条件符合,也能触动禁制,使功法显现,不至于一直明珠蒙尘,遇到大难连个传承也没有。”玄通真人神情颇有些感叹。
陆澈若有所思,道:“师尊,刚才那女弟子条件并不符合啊,可为什么她却触动了禁制?”
玄通真人缓缓摇摇头,道:“那本《玄天御灵诀》就属于这类功法里最偏门的,可先天五行灵体,在上古传说中也十分罕见,那女弟子,为师刚才探查过,确实是最普通的三灵根,缘何会触动禁制,这点,为师也不解。”
“那师尊消去那值守弟子的记忆,是怕此事传出去会对她不利吗?”
“得到那样一本术法,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清楚。”玄通真人微微点头道,突然却似想起什么似的,话锋一转,又问道:“你可知,这四万年来,门内有多少弟子在藏功阁触发过那些禁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