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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请多指教呀,我叫余俏俏(1 / 1)

俏俏问陆骁,你当时怎么敢确定,那么差劲的我能考上你所在的大学?

陆骁握着俏俏的手递到唇边轻轻一吻,笑道:“因为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跟我走。”

1)

高二上学期,期中考试,俏俏的物理又砸锅了。

用班主任兼物理老师老严的话说就是:“你这成绩是按照商场酬宾全场对折考的吧?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家长汇报,零售价似的,叠加个四舍五入你都过不了及格线!眼瞅着就要高三了,能不能有点危机意识啊亲!”

俏俏很难过,老严很忧心。

严老师一忧心就容易絮叨,一絮叨就会反复提起同一个名字——陆骁。

“不是我说,现在的学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想我带陆骁的时候,那卷面,简直了,比标准答案还漂亮。有一回我嗓子疼,说不出来话,他替我讲完了一整张试卷,逻辑思维和计算能力都没得说!成绩好,长得也好,再难遇到这么优秀的学生了。”

“陆骁”这两个字对于俏俏来说,对于整个第三中学的学生来说并不陌生,因为他的名字和两寸证件照一直高悬在学校光荣榜的最顶端,是第三中学考出去的第一个省级理科状元,早已在各科老师的描述中变成了传说般的存在。

俏俏顺着老严的话音默默地标记了一下重点——长得也好。

光荣榜上的两寸照挂得太高,俏俏一直都没看清这位传说中的学神究竟长什么样子。回头去学校的贴吧翻一翻,应该能找到高清无码的正脸照片。

忆完峥嵘岁月,老严例行喝茶润喉,茶汤一落肚,语气骤转:“不说他了,再说说你。我不指望着你也考个状元回来,但是总不能连这么简单的送分题都答不对吧,你想什么哪!”

俏俏委屈:“反腐这么严,送钱都不敢,更何况是送分!”

老严再度气炸:“你还有理了是吧!”

2)

同一天内,俏俏再一次听到陆骁的名字,是在自家饭桌上。

十岁那年,俏俏离开南方老家来到北方,和叔叔余建国、婶婶白湘宁生活在一起。

俏俏表示,有暖气的日子,真美好!

婶婶白湘宁在机关单位任职,小李飞刀的嘴,软炸豆腐的心,毒舌之魂在体内熊熊燃烧,尤其是对付亲儿子余笙的时候。

余笙今年大三,就读于本地最著名的高等学府,专业很高冷,航空工程,主要研究方向是飞行器设计。这厮曾经手工制作五架四翼无人机,用来帮舍友向女神表白,轰动全校。

成长过程中,白湘宁一心想把余笙培养成高知型人才,奈何反应物可能放多了,有点跑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奇葩。

余笙同志的生活习性还停在幼儿园大班的水平线上,喜欢边看电视边吃饭,眼珠子都快顺着碗沿飞出去了。

白湘宁抬筷子就抽:“一个穿裤子的黄发糕有什么好看的,能不能专心吃饭?”

俏俏默默转头看向电视屏幕——穿裤子的黄发糕……原来是海绵宝宝。

余笙无奈:“妈,我都二十二了,还能不能有点成年人的自由了!”

白湘宁软硬不吃:“自由?汽油你要不要?你爸给车加油的时候帮你捎回来二斤!”

俏俏咬着碗沿,一边看热闹一边笑。

白湘宁一个也不放过:“笑什么笑!看看你物理考的那点分,我买菜时候找的零儿,都比它多!当初就不应该让你选理科!”

一句话把小丫头扫得颜面全无。

余建国适时站出来和稀泥:“好了好了,你怎么专挑吃饭的时候训孩子?多影响心情和胃口啊!俏俏,咱不理她,吃排骨,炖了一个钟头呢,可入味儿了。”

白湘宁犹不死心,按下去一个主意,又冒出来一个念头:“余笙马上就要进厂实习了,匀不出时间来给俏俏补课,我记得余笙有个学长,物理也特别好,还拿过不少奖金。余笙,你能不能把他请来?叫陆什么来着……”

俏俏心里一动,试探着:“陆,陆骁?”

白湘宁一拍巴掌:“对!就是他!”

余笙更加无奈:“您可真敢想!陆骁保研了,跟着导师接了个巨值钱的项目,时间比金条都珍贵。就您这刚奔小康的家境,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人家一节课的学费钱。”

眼瞅着白湘宁脸色又要变,余建国连忙夹起一块排骨往余笙嘴里塞:“吃饭吃饭吃饭,哪儿来那么多话。”

余笙被噎得险些背过气去,兄妹两人隔空碰了碰视线,脑海里同时飞弹幕似的跳过一句话——

别指望我救你啊,我自身都难保了。

所以说,啥亲情不亲情啊,散了吧。

3)

吃过晚饭,俏俏借着写作业的名号脚底抹油,余笙如法炮制,白湘宁抬脚就踹:“要脸不?你哪儿来的作业?麻利儿洗碗去!”

太后懿旨,谁敢不从。

余笙朝趴在门框冲他乱飞小眼神的某俏比了比中指。

俏俏的书桌放在临窗的地方,抬起头就能看见斑斓星辰和万家灯火。俏俏迎着月光伸出手,细细的手指在桌面上投下蝴蝶振翅的影子。

陆骁,陆骁。

我身边的人好像都很喜欢你,你究竟有多厉害?

是身披斗篷,还是内裤外穿?

俏俏趴在物理卷子上发了会儿呆,顺手在姓名栏里画了两个垂头丧气的小火柴人,然后打开电脑,登录学校的贴吧,在吧内搜索栏里输入了陆骁的名字。

陆是陆地的陆,“xiāo”是哪个“xiāo”来着?算了,挨个试过去吧。

陆霄,陆萧,陆骁……

输入“陆骁”,点下回车,屏幕上跳出长长的搜索结果。

俏俏弯起眼睛,找到你了!

原来,你叫陆骁。

高地为陆,健勇为骁,你一定是一个博学又勇敢的人吧。

俏俏匆匆浏览了几个回复比较多的帖子,得知陆骁大她七岁,毕业时以省理科状元的身份考进了本地最好的大学——q大建筑系。

居然跟余笙那个奇葩是校友,遇人不淑啊。

俏俏又挑了个带图片的帖子点进去,屏幕瞬间被一张侧脸占据。光打得太强,模糊了五官,但是挺直的鼻梁线条依旧醒目,右耳上坠着一颗小小的黑曜石耳钉,颜色精纯,在逆向而来的光雾里闪闪发亮。

拍照的时候应该有风,吹乱了散在额前的发,透出一种人在年少时独有的嚣张和自信,气场强大得几乎可以穿过屏幕具体出形状。

真好看啊,男明星似的。

俏俏立起手指,隔着屏幕碰了碰那人的眼睛和嘴角。摆在书桌上的小镜子映出一张羞红的脸,姓名栏里的两个小火柴人仿佛活了过来,一左一右地蹲在她肩膀上争吵不休。

理智火柴人手握三叉戟,满面嫌弃:真是不知羞啊你!

情感火柴人顶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羞涩捂脸:人家忍不住嘛,真的太好看了!

站在故事最初的我们,怎么会预料到后来的风景。初次听见你的名字时,我又怎么会想到,会和你共同拥有那样幸福的人生。

二十三岁的陆先生,你好呀,我是十六岁的余俏。

岁月漫长,请多指教。

4)

说到余家俩孩子的文理分科问题,想当年那也是一出大戏。

余笙是个很神奇的存在,有三大爱好:抽烟、文身、考第一,虽然嘴贱了一点、性格奇葩了一点,但是成绩顶呱呱。中考时就是状元,毫无悬念地进了第三中学的理科重点班,被班主任当作是眼珠子、肺叶子一般宝贝到高中毕业,然后毫无悬念地在高考时又成了状元。

余笙比陆骁低了一届,是继陆骁之后,市三中考出来的第二个省理科状元。那段时间,校长大人的嘴就像一颗过了期的开心果,乐到合不拢,恨不得把俩状元凑在一起,三个人一同跪拜皇天后土,拜个把子结个义。

时间轴推到余俏这里,画风就变得十分搞笑了,因为这孩子各科都差得十分均衡。

你让她学文,历史她记不住年代表,政治搞不清辩证唯物关系;你让她选理科,物理成绩跟开玩笑一样,生生把白湘宁这个好同志急成了有神论者,恨不得请个笔仙还是锅碗瓢盆碟子仙啥的来问一问,您看我家孩子选文好还是选理好呢?

碟仙:你这不是请仙,是在凑厨房四件套……

5)

白湘宁愁,俏俏更愁,俩人对着愁眉苦脸,都快拧出水来了,家里潮得像是提前进入了梅雨季。

一天,俏俏正上课突然被班主任叫了出去,说:“你叔叔打电话来让你赶紧回家,好像有什么急事儿,你快回去看看吧。”

俏俏急急忙忙地赶回去,白湘宁不在,余建国和余笙一人拎着一个酱猪蹄啃得贼欢。

余建国同志是某五星酒店的中餐部厨师长,手拿二级厨师证,相当于高级知识分子。见俏俏推门进来,他很开心地朝她招手:“刚酱好的,现在吃滋味最浓。等到你放学,肉就老了,不好吃。”

俏俏挨着余笙坐下,一脸“你逗我”的表情看着他:“叫我回来,就为了啃猪蹄?”

余笙的头发有点长,额头上缠了一个黑色印花发带,显得下巴微尖,肤色极白,一副人间妖孽的样子。他忙着嘬骨头,口齿不清地道:“不然呢,叫你回来打排位,上王者吗?”

俏俏抬手准备捶他,听见余笙握着骨头慢悠悠地道:“咱家太后大人哪儿都好,就是在学习成绩的问题上有点神经质,恨不得把咱俩都培养成天才,十五岁就哈佛毕业的那种。天才的形成有两点主要因素,一是天赋二是基因,后期努力什么的只能算辅助。”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俏俏疑惑地抬起头,看见余笙戴着发带的脑袋朝余建国所在的方向偏了偏,小声道:“从遗传学的角度讲,你觉得咱俩有成为天才的基因吗?嗯,成为厨子的基因应该挺足的。”

俏俏顿时笑喷,余笙趁机抢过俏俏碗里的猪蹄继续啃,一边吧唧嘴,一边道:“安心做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想学啥学啥,一遍不会就多学几遍,多学几遍还是不会,就随它去吧。和爱因斯坦型的妹妹相比,我更喜欢现在这个能跟我一起挨骂的。有你在,我承受的太后牌火力值明显弱了很多,能找回做人的基本尊严了。”

俏俏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时眼圈有点红:“余笙,和做厨子相比,你更有做哥哥的天赋!真的!”

余笙用油滋滋的爪子捏了捏俏俏的脸,道:“感动不?”

俏俏诚实地点头:“感动!”

余笙把碗筷一推,舒舒服服地瘫在椅子上打着饱嗝:“那就把我的碗也洗了吧!”

所以说,千万别跟一个奇葩比下限,奇葩通常是没有下限的。

6)

被余笙灌了一剂心灵鸡汤后,俏俏很坚定地选择了理科,白太后审时度势劝俏俏好好考虑一下,怎么看都是文科更保险。

俏俏第一次没有听白湘宁的话,很认坚定地说:“我想学理科,因为我喜欢。”

我可以安心做一个普通人,但不想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喜欢”是一种很美妙的小心情,我希望它能与我终身做伴。

白湘宁还想再劝,被余建国、余笙父子俩联手岔开了,一个端茶,一个递水果,恭维奉承的话一车一车地说——皇太后才有的待遇。

俏俏看见余笙背对着白太后对她比了个剪刀手,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加油”。

那天晚上俏俏推开书桌前的窗子看了很久的星星,趁大家都睡了,偷偷写了两张字条,一张贴在主卧的门上,写着“我好喜欢你们呀,叔叔婶婶”,一张贴在余笙门上,写着“我好喜欢你呀,余笙哥哥”。

月亮升起来,满屋子银白的光。

我好喜欢你们呀,我身边的所有人。

7)

公示完期中考试的名次后紧接着就是家长会,白太后出国调研,余建国同志外地培训,余笙的主攻方向是飞行器设计,跟着老师下了制造厂,全程签了保密协议,抽不出身来。

俏俏只能给余笙发微信,在语音里唱《小白菜》: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上,没了娘呀……”

声声凄惨,字字带泪。

余笙受不了了:“得得得,煽什么情啊!不就家长会嘛,我想办法给你租个临时的哥,你等着。”

理工出身的直男审美通常不及格,余笙这种走位风骚的,只能算是变异品种,所以俏俏对这个临时的哥并没有怀抱太大期待,只求他随身配备速效救心丸,别在看见她的成绩单时当场晕过去。

直到那个仿佛自带光芒的年轻男人站在她面前,俏俏才相信,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天上掉下粘豆包的好事儿,还是热乎的。

8)

十一月初,已经开始小幅度降温。

俏俏根据余笙的指点守在校门口等那位临时租来的哥。蓝白相间的秋季校服,细长的白色耳机线藏在校服衣领里,女歌手用带着浓烈江湖味道的嗓音安静地唱:

烛光倒影为我添茶

相逢太短不等茶水凉

你扔下的习惯还顽强活在我身上

耳朵上骤然一空,有人自身后摘下了她的一只耳机,行动间掠起一片好闻的薄荷香。

俏俏下意识地转过头,长发尾端轻轻擦过那人胸前的衬衫纽扣。

幸存的另一只耳机里依然有歌声传出来:

他走在马蹄的余声中

夕阳燃烧离别多少场

仿佛真的有夕阳在眼前灿烂燃烧,一只穿着黑色外套的手臂伸到她面前,袖口处微微收紧,衬得手指白皙纤长。俏俏听见那人的嗓音和耳机里的歌声融在一起:“是余俏吗?你好,我叫陆骁。”

高地为陆,健勇为骁。

你一定是一个博学又勇敢的人吧。

俏俏紧张得话都忘了说,陆骁的手还伸在那里,她却下意识地低头按亮了手机,嘴里嘀咕着:“啊,我是余俏,我是。我这就告诉余笙,说我们两个成功会师,哦不,见面了……”

手机被体温暖得微微发烫,屏幕亮起,上面是一个少年的侧脸。光打得太强,模糊了五官,但是挺直的鼻梁线条依旧醒目。

俏俏立即背过手,脸颊迅速涨红:“那个……我随便设着玩的……”

陆骁笑了笑,右耳上坠着一颗颜色精纯的黑曜石耳钉,他道:“那个是我高中时候的照片,好多年前的,我变化挺大的。”

俏俏想了想,鼓起勇气:“那加一下微信好友吧,你发几张近照给我,我换着用。”

陆骁笑起来时眉目柔软,非常好看。他点点头说:“好啊。”

俏俏听见心里传来欢快的声响,仿佛有小精灵撒着星星一路跑来。

很多年后,两个人组建了温暖的小家庭。俏俏无意间问起:“陆骁,陆骁,你第一次看见我时,心里在想什么?”

陆先生只是笑,不说话。

他想的是,其实我一直不太懂,“甜”明明是一个表示味道感觉的字眼,为什么经常被拿来形容一个人,直到你亮着眼睛对我笑,我突然明白了。

你带笑的眼睛,是人间最甜的绝色。

9)

当年的学神空降高二五班家长会,还是小小轰动了一下的,尤其是在一屋子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无课可上的情况下,索性组团过来瞧热闹。

这个说,陆骁啊,毕业这么多年也不晓得回来看看,快把我们这些老骨头忘干净了吧;那个说,几年不见小陆又帅了,q大的饭就是养人。

人海战术丝毫没有打破陆学神的得体防线,陆骁身姿挺拔地任人围观。黑色的及膝风衣搭配白衬衫,下面是一条藏蓝的直筒裤,裤脚藏在短靴里,显得腿形细长,腰线精致。

陆骁面带微笑挨个问好,教数学的张老师、教英语的李老师,忙而不乱,一个都没有叫错。活生生的谦谦君子。

爱凑热闹的夫子们齐声叹息:

多好的孩子啊!

多好看的孩子啊!

老严终于醒过味来,视线在陆骁和俏俏之间来回游移:“你是来给余俏开家长会的吗?余俏,陆骁是你的……”

俏俏的注意力全在陆骁身上,眼见着陆骁微低下头对她笑了一下,唇边弯折出的弧度英俊至极。本就没什么定力的小姑娘瞬间慌了神,脑细胞炸成漫天烟花,脱口而出:“他是我男人。”

智者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不是没有道理的。

能言善辩的灵魂工程师们集体静默,尴尬之际,陆骁神色不变淡然救场:“不好意思啊,剧透了。”

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老严笑得尤其夸张。

陆骁继续道:“目前我还是余俏堂哥余笙的朋友,她家里人都在外地出差,我临危受命。严老师,余俏在学习上有什么问题,您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辅导她。”

正愁没人教,天上掉下来个粘豆包!

严老师和余同学同时颔首微笑,一个满脸欣慰,一个满心猥琐。

10)

学生们把各家家长带进教室后,就在外面等着,有耐不住寂寞的,三五成群地组队刷游戏去了。

俏俏趴在教室外的窗户上,偷偷摸摸地向里张望,陆骁的背影即便陷在人群里依旧醒目,男模似的。

真好看啊!

看得久了,陆骁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俏俏所在的方向。俏俏迅速蹲下身,心跳快得像是要飞出来。

突然,有人在她右耳边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下一秒,篮球携着巨大的冲力结结实实地砸在她的肩膀上。

“咣”的一声,直接把俏俏砸得摔在地上,声音响亮得整栋教学楼都跟着颤了三颤。

俏俏扶着肩膀站起来,看见几个同班的男生站在那里,其中一人半笑半讽地说道:“我就说她右边耳朵不好使,是个聋的,你们还不信,这下验证了吧!”

俏俏活动了一下肩膀,没伤到筋骨,就是皮肉有点疼。她捡起篮球顶在指尖转了一圈,表情镇定,眼神里却透出倔强的味道。她道:“我右耳朵是聋的,但是右手特别好使,你要不要也来验证下?”

几个男同学同时愣了一下,俏俏抬起手臂,篮球携着风声原样砸了回去,角度没选好,正砸在刚刚说话的那个男生的鼻梁上。男生“哎哟”一声,弯下腰,篮球落地的瞬间血滴子也砸了下来。

散在教室周围等家长的学生都围了过来,自发将俏俏和受伤的男生围在中央。俏俏攥紧手指,看到血的瞬间,她感觉到自己在微微发抖。

11)

最先站出来说话的是班长程宁,格外瘦小的一个女孩儿,她踮起脚用纸巾帮那男生捂住鼻子,不住地问:“楚寻,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去医务室?”

名叫楚寻的男生说不出话,接过纸巾,一边擦鼻子一边摆了摆手。

俏俏看着楚寻,道:“去医务室之前,把欠我的道歉还给我!”

程宁皱着眉毛道:“他的鼻子都被你砸出血了,你还想怎么样?不要太过分!”

程宁自高一起就是老严手下的班长,影响力还是有一些的,她一说话,周围响起了不少附和声。

俏俏抿了抿嘴唇,道:“我用球砸他,是因为他也用球砸了我,一报还一报,这一点算是扯平了。他说我‘耳聋’的那句,难道不用道歉吗?”

程宁被噎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小声嘀咕着:“耳朵本来就不好,怨不得人家说。怎么能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太野蛮了吧。”

楚寻高大清秀,在班级里人缘不错,女生缘尤其好。几个女生合伙帮腔,叽叽喳喳,一个说“算了算了,耳朵连着脑子,说不定她脑子也不好,别跟她计较”,另一个说“我听说她耳朵是被自己爸爸打坏的,暴力倾向,遗传的”……

提到“暴力倾向”四个字,俏俏的眼睛骤然湿润,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画面。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微沉的呼唤:“俏俏,过来。”

声音醇浓沉静,带着某种慑人的力量。

俏俏含着眼泪转过身,看见陆骁朝她伸出手,骨节精致修长,如同白描般清润地滞在空气里。他看着她,目光安静而暖,他重复了一遍,声音轻且坚定:“俏俏,过来。”

耳边仿佛响起冰雪消融的声音,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金雾茫茫。俏俏想,陆骁啊,你真的不该在这种时候出现的,我真的要开始喜欢你了,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多年之后,俏俏依旧忘不了那一天,陆骁似以火焰为象徽的撒拉弗,用翅膀为她赶走了一切黑暗与野兽,站在圣光温暖的地方对她说,俏俏,过来。

“到我身边来,我会保护你。”

12)

俏俏低着头走过去。她不敢握陆骁的手,陆骁却大大方方地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半掩在身后,道:“我是余俏的临时监护人,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

陆骁挺拔英俊,扔在哪里都是扎眼的存在,放在一群十六七岁的孩子中间,更显得气质卓然。

程宁明显被陆骁的气场震了一下,楚寻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道:“你家被监护人一个三步上篮砸歪了小爷的鼻子,麻烦你先给我一个说法!”

陆骁神色不变,揽住俏俏的手臂越发紧了紧。他道:“有果必有因,我们去找年级主任调一下走廊里的监控,看看余俏为什么会拿球砸你吧。弄清楚前因后果,再给说法也不迟。”

真要闹到年级主任那里,谁都讨不到便宜,还赶在召开家长会的节骨眼上,不是找死是什么。

楚寻犹豫了一下,程宁连忙道:“自己班的事情就不要麻烦年级主任了,不然,严老师的面子上也说不过去。余俏和楚寻都有不对的地方,让他们互相道个歉,您看,行吗?”

陆骁笑了一下,道:“你们说余俏‘耳朵不好’‘暴力倾向’的时候,没想过她是你们的同班同学吗?承担责任的时候想起来卖情怀了,年纪不大,稀泥和得倒是不错。”

程宁又被噎了一下,脸色彻底绿成了芹菜汁。

陆骁走到楚寻面前,挥开他捂着鼻子的手,见血已经止住了,就用手帕帮他擦拭鼻子下的污迹。动作不轻不重,却把楚寻吓得僵在了那里。

陆骁把手帕折了几道,塞进楚寻手心里,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叫陆晓,教学楼一楼大厅里高考光荣榜上排第一的那个,就是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挺浑的,招猫逗狗、打架生事、组队网吧刷通宵回回都有我,但是有一件事我绝不会做,那就是欺负女孩子。《孟子?离娄章句下》里说,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回家问问百度,还是不明白的话,就来q大找我,我亲自教你。”

说完这话,陆骁再不去看楚寻的脸色,带着俏俏就近找了家咖啡厅,帮她要了杯热可可,道:“在这里等我,开完家长会我来接你。”

冰凉的指尖碰上玻璃杯温热的外壁,俏俏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低声道:“陆骁,你别相信他们说的话,一个字都别信。”

陆骁笑了一下,眼神里带着成年男人独有的温和清朗。

他道:“我当然不信,除了你亲口告诉我的,别人说的话,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

许久之后,俏俏低声问他,为什么愿意无条件相信她。

陆先生笑了,说:“因为你是我的女孩儿啊,在喜欢面前,没有怀疑,只有信任。”

13)

安抚好俏俏,陆骁重新回到教室继续未完成的家长会。其实,家长会上,严老师还是给俏俏留了面子的,但是成绩单白纸黑字摆在那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已经没啥下降空间了。

陆骁扶额,老严委婉道:“余俏这孩子很聪明,就是容易分神,家长多督促一下,还是有进步空间的。”潜台词是,您家孩子玩心可重,再不好好管管,就要浪没边儿了。

陆骁将成绩单对折,收进口袋里,说:“谢谢严老师,我会跟余俏的家长如实反映。”

家长会结束后,陆骁去咖啡厅里接人。

俏俏自觉甚是丢人,抱着书包抬不起头。陆学神神色温和:“余笙给了活动经费的,让我带你去吃饭,说吧,想吃什么?”

陆骁本来想着带俏俏吃点好的,没想到这姑娘吵着要吃比萨,只能转战必胜客。

必胜客离学校不远,俏俏提议:“我们走过去吧?”

这样我就能跟你多待一会儿了。

陆骁点头:“好啊。”

路上碰见一个卖蛋仔的小摊子,味道香甜。俏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陆骁就已经拿出钱包付了账。

金黄的蛋仔用纸袋子包着,撒了一点椰蓉和巧克力酱。

四舍五入一下,这也算是陆骁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俏俏抱着它暖手,舍不得吃。转过街角,是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昏黄的路灯下蜷缩着一个发线斑白的老人,正端着一个破碗低声哀求。

俏俏脚步一顿,陆骁以为她害怕,却看见她蹲在老人面前把蛋仔递给老人,声音柔柔的:“吃吧,还热着呢。”

老人大概是饿得狠了,吃得很急,巧克力酱蹭在脸上,被俏俏用手帕轻轻擦去。

黄色的街灯灯光暖融融地落下来,将女孩儿和乞讨老人圈在里面,画出一方格外静谧的小世界。俏俏在光芒最盛的地方,弯起眼睛,笑得乖巧而温暖,像是吃得饱饱的小仓鼠,脸颊都鼓了起来。

陆骁心中一动,那一瞬间,他对“温柔”一词有了新的定义。

结婚之后,俏俏跟陆骁闲聊,问他:“你们男同志是不是都喜欢那种拿一根棒棒糖就能哄得开心的女孩儿啊?”

陆骁反问:“你不就是吗?”

俏俏很认真地摇头:“我不是啊,我比较贵,一份蛋仔才行!”

陆先生笑了,眼神又软又温柔,他把俏俏抱在怀里亲她的耳朵。

你当然比较贵,因为你是我的宝贝呀。

14)

陆骁怕俏俏吃不饱又不好意思说,于是点了满满一桌子好吃的,直接把俏俏给吃撑了。回去的路上,陆骁对成绩的事只字不提,俏俏稍稍松了一口气,刚吃饱就谈学习,实在是一件很心累的事。

余家还住在单位分的老房子里,楼道比较窄,物业和绿化都马马虎虎。陆骁一直把俏俏送到楼下,他说:“你上去吧,我在这儿看着,遇到坏人就大声喊,我听得见。”

俏俏一心想和陆骁再多待一会儿,就硬着头皮问了一个成绩方面的问题:“你跟余笙都是q大的学生,以我现在的成绩,是不可能考上q大的吧?”

陆骁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正色道:“理论上,是这样的。”

俏俏心头一凉,整个人都颓了下去,小声嘀咕:“就算是实话,也麻烦你不要实话实说啊!”

“不过,”陆骁突然话锋一转,“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称为学神吗?”

俏俏老实地摇摇头:“不知道。”

陆骁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他道:“因为我是三中建校以来,唯一一个敢在高考前连续三个星期通宵刷游戏的学生,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但我成了那一年的高考状元。”

俏俏愣了愣,惊叹道:“你这是创造了一个奇迹吧!”

陆骁笑了笑:“所以,理论上不可行的东西,在我这里,未必不能实现。”

俏俏再度愣住,隐约觉得陆骁话里有话。就在这时,视线里突然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影,俏俏看见一架白色的四翼无人机晃晃悠悠地自楼上飞了下来,蜂鸟般悬停在她面前,暗红色的光点笔直地对着她,如同寒意森森的眼睛。

无人机上连接着发声系统,俏俏还没来得及惊叹,就听见余笙的怒吼声:“余俏同志,你已经在家门口静止三十分钟了,是在练习默哀吗?要不我给你扔个帐篷下去,你住小区绿化带里吧!”

俏俏被余笙的吼声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余笙不仅在家,还站在自家窗户前把楼下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她像是被撞破了心事般,脸红得一塌糊涂,连忙将无人机抱进怀里,匆匆跟陆骁道了声“晚安”,转身就跑。

踏进家门的瞬间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撞开堵在门口的余笙,推开客厅的窗子对还站在楼下的陆骁喊:“学神,我想跟你上同一所大学,带我去创造奇迹吧!”

回应俏俏的是小区里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很久以后,俏俏问陆骁,你当时怎么敢确定,那么差劲的我能考上你所在的大学?

陆骁握着俏俏的手递到唇边轻轻一吻,笑道:“因为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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