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吃里面的肉不就好,”黎总一脸认真,还补充一句,“外面的又油、又不健康。”
纪锴:“……”
不!话说炸鸡的精髓不就是脆酥酥、焦黄黄的那一层皮吗?谁吃炸鸡是冲着里面的肉来的啊?
等等,黎总你的意思是你不吃皮是吗?
“来来来不要暴殄天物,你多吃点肉,酥皮全给我。”
吃炸鸡只吃皮的奢侈人生开启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随后又上来了酥油烤饼和烤土司片!
黎未都撕撕撕、切切切。纪锴叹为观止。
炸鸡也就算,酥油饼的全部精髓难道不是金黄黄焦嫩嫩的外皮吗?!烤土司片也是外面的那一圈比较好吃吧!
黎总,你简直……
“黎总黎总,跟你真是有口福。”
黎未都翻起死鱼眼,把叉着酥皮的餐叉从纪锴面前的收回去,一脸不开心地咬了一大口。
“是未都!我又错,一时改不口我不是故意的!”
酒足饭饱,心满意足。
然而纪锴仔细想想,高热量的部分全被他吃。长此以往,势必要胖!
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好多人结婚之后体重突然就一发不可收拾,现在醍醐灌顶要是找了个像未都这样贴心贤惠会做饭,又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给你的对象,传说中的“幸福胖”根本避无可避吧!
纪锴愁则思变:“啊,对了,健身房的恒温游泳池好像已经装修好,等回家以后要不要跟我一起游泳锻炼?”
黎未都:“……我不会。”
纪锴:“没事,我手把手教你!”
教……黎未都微微鼓腮。他以前又不是没学过!可天生的旱鸭子的属性,就连请来前国家游泳队的教练最后都没能教会他。加几次地狱训练差点淹个半死之后,甚至有点生讨厌水。
偶尔跟戚扬和卫轩一起去海滩,也从来只能默默坐在岸边无聊,看着人家各在水里撒欢。
纪锴:“那就没办,那以后还是我自己去啦”
黎未都:“不,我去!”
你要一个人在健身房湿身给别人看?他们想得美!
……
黎未都有时候觉得,自家熊宝宝会不会辈子是什么深山里包治百病的板蓝根之类的。简直治洁癖、治失眠、治强迫症、治恐水症,包治一切不服。
收拾得他没有办。
以及这两天,自打那天清早扑他一次进行一些羞羞不可描述的行为后,不要脸的程度也变本加厉。每天没事就各壁咚、裆咚。
洗完澡故意不擦干,裹着浴巾带着草莓冰淇淋味道的沐浴乳香味,冷不防对着他耳朵吹热气。
每天睡前例行演床铺妖精打架:“今晚你别想睡。”
一起背包环岛,看各各样冰雪风光,动不动就耍赖:“走累,亲一下才能起来。”
黎未都以前真的是不太爱笑的。
本以为面瘫是他的基本属性,事实却证明一旦开启知足常乐模式,简直就一发不可收拾,甚至现在每天睡前脸都有点发酸。
最近连着好几天,岛都有跨年庆典。
零下二十几度,一大群游客站在漆黑的冰面上,看着漫天烟花。旁边还有萨满族的小哥在卖当地烧烤食物。
纪锴作为一个小民老百姓。比起黎未都家冰箱里那些包装精美的新西兰奶油、喜马拉雅海盐、意大利咖啡豆,明显对那种食材不明、调料不明的路边摊欲罢不能。
黎未都:“所以,还是路边摊比较好?”
“不不,当然是未都你做的更好吃!”
开心。
每天随便撒个娇,每天都能得到肯定,跟纪锴在一起,感觉世界弥散着满满幸福的安全感和烟火气。黎未都从厚重的冬衣里面伸出指尖,摩挲着人家的无指,正打算说什么。
叮咚,纪锴手机响。
前几天新年的时候,雪片一般的各祝福来往应接不暇。黎未都凑去。
这次却不是短信,而是一条不知道来自哪个app的、神一样手机推送话题“分手以后,遇到更好的现任是怎么样的体验?”
“……”
“……”
“噗。”
“啊哈哈哈哈。”
就这个话题展开,纪锴感觉能再写一篇十万字的博士论文。
虽然穿得很厚,却觉得一身轻松。身旁人隔着毛绒绒的大领子,努力凑来亲他的脸颊。
……
同一片烟花下,来看蓝冰的小娱记果断又被虐一脸血。
西伯利亚实在是冷成狗,尤其是这大半夜的光景。所有来看样的人都穿得好像爱斯基摩人一样,可就算再艰难,总裁和他的小民工要伸出手隔着笨拙地亲亲抱抱。
算,今天不拍。
估计后面剧情还有,少这一次也不少。
你俩也真是甜,啊我也好想谈恋爱啊。
……
……
几家欢喜几家愁。
跨入新的一年,朱凌的心情可谓是愁云惨淡、凄凄哀哀戚戚。
家庭方面
他已经没有家庭。想不通的是,纪锴为什么都不住在原来的家了。
他后来给他发几次信息,却各石沉大海,忍不住又去了原来的家按好几次门铃,他是真的有些话想跟纪锴说说聊聊。
从保安的出入记录和从晚从来不亮的灯,朱凌可以确定纪锴最近都没有回家。
可到底去哪儿了?跟谁在一起,住在楼的画家和医生明显知道什么,却守口如瓶一问三不知。
至于事业方面
事业倒是不存在坎坷,只是他目前正在演的那部民国剧,真不知道为什么事无巨细地要把男二的出轨剧情活生生演二十多集。
他演得心交瘁,更别说里面的一些细节,简直是从各意义……折磨人心。
戚扬这贱人,还不断地跟导演和编剧出馊主意:“咱们设计个场景,让前夫跟小三在我这个男主面前各秀恩爱,结果被机智录音送给女主听怎么样?”
“呃,可咱这是民国剧啊,怎么录!”
“当时不也有留声机了吗?编剧你考虑一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朱凌以前很喜欢s市的夜景霓虹,现在却有些讨厌它们。
因为曾经,夜晚的莹莹熠熠、红光绿彩,照亮的是回家的路。现在,他有住的地方,却再也不知道家在哪儿。
情绪这东西,是会间歇性反复的。
有的时候觉得没有什么,有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又会涌一古脑的悲伤难熬,让人瞬间脆弱。
手机是半年前新换的,以前的很多聊天记录都不在里面。
打开和纪锴的通讯,都是一些“吃么”“回不回家”的日常,很短,不至于太戳心。
然而戳心的点,总是不知何时就能冒出来。比如打算用手机买东西的时候,却突然翻到两个人的转账记录换了手机也还在,一条条全部历历在目。
“转账留言:给锴哥买衣服。”
“转账留言:给锴哥买鞋子”
“转账留言:给熊宝宝买鱼买蜂蜜。”
像这样的留言真的好多好多。朱凌看着,自顾自眼中浮现一丝雾气。
熊宝宝我多宠你,我对你多好。你怎么舍得就这么走了。
手指缓缓停住。
日期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没有红起来的时候,他还穷的时候。
“来自你锴哥爱的包养。”
“节目很重要去买衣服穿好看点。”
“那边要多少,所有积蓄全给你。”
瞬间扎心。
朱凌想起刚出道不久时遇到一个导演,给他一个文艺片里的重要角色。拍摄的时候却跟他说,你要哭,眼泪不能掉出来。
朱凌当时心说尼玛不会导就不要导。什么叫“哭,眼泪不要掉”?这和传说中的甲方要求“五彩斑斓的黑”有什么区别!
后来,那导演因为他哭不好,把他给换了。他还因此气好久。
直到后来那部电影获奖,满屏都在讨论新换上来的男演员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时的神演技,朱凌才彻底无话可说。
现在,五年过去了。他总算知道人到底在什么情况下,会是眼泪掉不下来地伤心。
手机并感觉不到主人的心碎,还在欢乐地响着铃声,一条条推送者娱乐圈开心的超级八卦话题
今日主题:呀呀呀!我们骑羊羊终于也弯啦!我刚才在游乐场,看到戚扬跟一个大帅哥在约会!!!
配一张图,照的很糊,那背影让人颤栗地熟悉。
朱凌擦了一把眼泪,一秒翻看纪锴的通讯软件。
一大早确实更新了一条状态,晒出了两张游乐场的门票。
“……”
他真的和戚扬在一起了?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
话题刷起来的时候,纪锴确实和戚扬一起在逛游乐场。
从俄罗斯回国以后,大概修整了一周左右,黎未都某天窥屏公司员工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朋友圈:“新开的游乐场好像蛮好玩。”
于是,买了票。纪锴忍不住暗戳戳地晒一把恩爱。
结果……
“戚扬骑着我的小羊羊”评论了你的状态:带我!
“戚扬骑着我的小羊羊”评论了你的状态:带我,带我!我也想去!你们自打回来都没有带我出去玩了!
于是约会就这么被明晃晃地电灯泡插足点亮。
然而,才进游乐场没多久,黎未都就接到公司员工打来的电话,说是突发bug,请黎总火速赶回去处一下。
“不想去!”
纪锴也很残念。然而,戚扬实在是个有意思的人,很快两个人就一起在云霄飞车上忘乎所以地开开心心一轮又一轮,当然,咳,这事儿肯定不能叫黎未都知道。
并没有注意到,云霄飞车队伍旁不远处的树后面,一道墨镜下凌厉的目光正注视着他俩。
都五次了!你俩要再玩多少次!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个山车哪有那么开心刺激!以前跟我去坐亚洲最大的木质山车,比这惊险刺激多也没见你喊那么大声?
正烦躁着,手机那端经纪人的夺命连环call:“朱凌,你是电影得奖,还是新歌金榜?!”
“嗯?都没有吧!”
“是啊!你也知道没有啊?你桐姐我还以为你一步登天成歌神影帝,才能有恃无恐。拍着戏呢你跑哪去?不请假就给自己放假,你看你是想永远放假吧!”
不听,不听
同一出戏,戚扬是男主都能放假出来玩,我又怎么不可以?
游乐场中新“梦幻王国”的3d电影城,晚六点整有专供的恐怖电影播放。
戚扬身为骨灰级恐怖片爱好者,这才刚刚五点三十,就扯着纪锴过来买票了。
等待区是一排铁质的银色小座椅。
纪锴随便坐在最边上一个,戚扬买票和吃的回来,顺便就坐在了旁边隔一个的位置上,还顺手把爆米花放在了两人中间的空位。
呵,呵呵呵……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朱凌像是抓到了铁证如山真是情侣,哪有让爆米花坐中间的?
纪锴喜欢的不是戚扬那样的!纪锴喜欢肤白貌美大长腿,就像……
从门口进来了一个人,径直向坐着的那两个走去。
很高,身材特别好,冬装很厚,仍然很明显两条又直又长的腿。皮肤白,虽然黑框眼镜和刘海把脸遮住一些,还是看得出是绝对个美人。
可怎么,霸么眼熟。
要不是纪锴一声“未都”,朱凌差点没认出来那是黎未都。
和平常的扮相太不一样了!那装x的往梳得头油光水滑的头呢?看啥啥不顺眼的气势呢?怎么今天……
整个世界,缓缓地安静下来。
不好的预感。
朱凌不愿意去细想,纪锴跟戚扬玩也就罢,为什么还要跟这个人玩,什么时候跟这群人玩得那么好了。
黎未都是刚处完事情,从公司那儿赶回来。因为恰好是下班的点有些堵车,他就没开车直接搭了地铁,风尘仆仆的,发型什么全乱。又架着一副防伤眼的偏光眼镜,今天是典型it宅男的感觉。
朱凌眼睁睁看着那样的黎未都,向他的熊宝宝靠近,再靠近。
戚扬不是纪锴喜欢的类型。
他喜欢……高挑、冷漠、别扭、难以攻克的大美人。
高挑,冷漠,别扭,皮肤白……
黎未都今天是笑着的。
朱凌从高中就认识他,就算是在叶氤跟前,也很少见他露出那样温柔的笑容。
现在,他停在了纪锴身前,带着那样的笑意,背着手缓缓弯下腰去。像是非常自如、重复无数遍的动作
纪锴没有起身,甚至没有动。
只等着那人的脸颊凑来,侧过脸,轻轻亲了一下。
世界陡然恢复喧嚣与嘈杂。朱凌听见汹涌的杂音,里面穿插着几个从身旁跑小朋友刺耳的尖笑,一声声打在心膜。
南美,个月。
一百个日夜,在异国的骄阳下风吹雨淋。咬着牙努力脱胎换骨、砥砺自新。
朱凌深深记得,好容易两周才轮一天的休假,他在秘鲁首都气喘吁吁跑市中心的家大商场,才终于买到一只mova深蓝色的大理石自转地球仪。
只因为纪锴曾跟他说过,在网看到过一个有趣的旅人,把“家”的经纬度完美镜像到整个世界的另一端,然后背包踏上那块大陆,站到了整个世界离家最远的那一点上。
非常浪漫。因为从那个地方出发,东西南北、前后左右,伸出手来的风和空气,每一个动作、每一步都是“家”的方向。
地球仪轻轻旋转。北半球对南半球,太平洋对大西洋,整个地球离亚洲最远的地方,恰好就在他所踏的这片南美大地上。
朱凌认真测算,只可惜s市的镜落在了阿根廷旁边的深海里,那儿并没有陆地。
他安慰自己,也不必一定站在那一点上,秘鲁也已经离家足够远、够久。
等他改过自新乘风归来,之后所踏的每一步,也都是回家的方向。
……可是,家呢?
他竟然完全没有想到,个月的荒芜,原的家已经杂草丛生,害虫肆虐在咬他的丝笼玫瑰。
这么多天以来,一直以为要防的、该恨的是戚扬,可戚扬现在坐在铁椅子,仰着无辜的脸,一边看着身边两人甜蜜互动,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孤零零吃着狗粮味儿爆米花。
朱凌只觉得脑子疼。短短三个月而已。
他私藏的果实被人收割了,他养了五年的熊宝宝,被别人抱走?
不是戚扬。却他妈还不如戚扬。
黎未都?
这是整人节目么?
……在他在陌生的国度那么辛苦、那么努力压抑着思念的时候。他最爱的人,和他最恨的人在一起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
残存的智,不断叫嚣着不要轻举妄动,努力地回忆那三个月间看的每一本书、喝的每一口心灵鸡汤、奉为至理言的每一句话。
可身体却超脱意识自己动了,根本控制不。
一步一步,双腿没有知觉、大理石的地面仿佛没有触感。所有的神经都在从头皮往发梢发散着燥热沸腾、血红色的戾气。
根本不能想。
他每天那么辛苦地想他的熊宝宝的时候,他的熊宝宝都在做什么。
跟谁牵着手,对谁露出笑容。是不是不止亲吻了脸颊,是不是还做什么更亲密、更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戚扬是第一个看到朱凌的。
果断噎着,满脸通红呼吸挣扎,差点成为建国以来被爆米花噎死的第一人。
纪锴尚未发觉任何异状。
沉浸在一片开心里,眼里带笑,正把手往黎未都向他伸过来修长好看的手里放。
大概真的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道吧。
每天看到黎总,都能自带粉红滤镜。
就算对方是不修边幅的黑框眼镜宅男状态,依旧觉得帅破天际,满满120让小心脏扑棱扑棱直跳的闪亮度。
像纪锴这糙汉大老爷们,以前是从来没有少女心的。
却在被黎总从椅子拽起来的那一刻,莫名有迪士尼动画里黄裙子公主在舞会被王子牵到的错觉。
当然,如果王子殿下能不要在这紧要关头突然目光一滞,飘向他身后,然后一瞬间从温柔又体贴状彻底切换成冰冷加危险脸的话
……
朱凌的指尖,只差几厘米就能蹭到纪锴的袖子。
却就在快要接触的这一秒,手腕被黎未都面若寒冰、眼神如刀,一把捏紧。
……近在眼前,咫尺天涯。
黎未都半点都没有跟他客气,直接左手把纪锴往怀里紧紧一裹,右手颇有技巧性地反着一拧。在朱凌吃痛脱力之际,重重把人向后一推。
朱凌踉跄后退几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皱了皱眉,还是觉得眼前的一切毫无逻辑、毫无真实感,像是一场冰冷的噩梦。
甚至连自己的声音,听着都不像是自己的。
朦胧中带着强烈的不真切,艰涩地吞一口口水,重复一遍:“黎未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是不像自己的声音,头脑还是絮絮的混乱。
噩梦继续,黎未都收回推他的那只手,双臂紧紧箍住了纪锴的身子:“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被锁成狗了,小剧场:
纪锴颤抖着喘息:“未都……”黎总邪魅一笑,用脖子以下不能描述的部位,狠狠不能描写了锴哥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两人在不能描写中火辣地不能描写起来。
包养巴尔扎克式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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