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姐丢给她的,是一件月白色的旗袍。
林慕辞是识货人。
只看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条旗袍价值不菲,乃是老师傅手工一针一针缝出来的,而且应该是按照她的尺码做出来的。
演员对身材的管理极为严苛,报给服装组的资料必须分毫不差。
而意姐显然也不是什么普通女老板。
她看上去就像是交际广阔无比的那种交际花,所以能够给她如此合身的服装,也不奇怪。
她拿着服装,再确认了一遍。
“只需要倒茶?”
意姐笑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林慕辞。
“信不过我?”
“我说只是倒茶,必定如此。不会骗你。”
……
林慕辞拿起旗袍,去了欢宵。
欢宵的确知名,三层仿古小楼,外面停满豪车。
意姐亲自开车带她,自然是畅通无阻,意姐开车带她将车停在车库,然后送她去更衣室换衣服。
等到她穿着旗袍走出来,意姐明显是满意极了的样子,点了点头。
“很适合你。”
“你最适合这种打扮,有气质。”
林慕辞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
旗袍勾勒出她婀娜身段,她小腹仍然是完全平坦的,还未显怀的小腹柔韧,一截腰肢宛若杨柳一般,是杀人不用血的女子之刃。
意姐开口问她。
“听闻你小时候学过戏曲?”
林慕辞斟酌片刻。
轻声回答。
“小时候学过些微末。”
意姐点了点头,十分满意。
“你这种好苗子——诶,若是能够熬得住,是有机会再上一层的……有点可惜了。”
她朝着林慕辞点了点头,意有所指,林慕辞知道意姐所指的是可惜她这么早便怀了孕。
从此与娱乐圈一线花旦无缘。
毕竟怀孕之后,便是一年没有作品,加上她未婚先孕,名声一败涂地——
她缄默片刻。
说道。
“今夜的客人来了么?”
……
欢宵是几层小楼。
下面人声鼎沸。而等到了上面,则是好似完全换了一个世界,一下从极为灼热的嘈杂声之中安静下来。
四周变得一片静谧。
在这种静谧到了极致的气氛之中,林慕辞远远便一眼瞧见了她想要瞧见的那个人。
他端坐在那里。
青年拥有一张俊秀到极致的脸庞,他坐在那里,神色夹杂几分漫不经心。
他举起茶杯,同对面的中年人交谈着什么,却根本不想要多看林慕辞一眼。
林慕辞捏紧手指,然后意姐说。
“这个场子交给你了。”
“金三爷虽然脾气大,不过他今日有客人,所以必定不会太过分。”
“你等他们谈完事,就可以撤了,我亲自开车,送你回去,不用担心安全。”
林慕辞点了点头,然后她脚步轻悄悄地走过去。
她拿起茶壶准备倒茶。
对面容貌绝世的青年,却突然嗤笑一声,抬起头来。
“过气明星再就业?”
“欢宵什么时候开始,收留这种声名狼藉的女明星了?”
对面的那个中年人则是哈哈一笑。
“她是我让意欢叫来的。我就好这一口,这小姑娘瞧着也算赏心悦目——不过我不做那强人所难的事情。”
“都知道她如今落魄了,怀了不知名男人的孩子,一朝从当红女明星变成万人踩的下贱女子,我给她一口饭吃,换她来伺候我几次。”
“也算得上是了我一桩心愿了。”
“毕竟她当红的时候,可是我开价上千万,都不肯陪我喝酒的。”
“也就是跟你,非得饮茶不可,要不然,今日也不会让她来替我们倒茶!”
他的语气,带了几分轻蔑。
话里话外的意思。
摆明只将林慕辞当个物件。
林慕辞沉默安静地倒茶,但是她听见另一道声音轻笑说道。
“她的确跟荧幕上的清冷女神形象并不符合。”
“这样的女子,作践起来,才有意思。”
林慕辞捏紧手中的茶壶。
她能够感觉到那青年灼热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不是么?”
林慕辞:“……”
凌千禾你疯了?
我是你老婆!
你清醒一点!
你听一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这说的是人话么?
不过她也知道,凌千禾现在也是失忆的状态,还未觉醒——而且他本人的确是个恶劣无比的个性,说出这番话来,也不足为奇。
所以林慕辞深吸一口气。
她忍下了这口气。
而凌千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说。
“听说她学过昆曲,在圈子里头有洛水女神之称,不如让她带着肚子里头的崽儿,给我们跳上一段。”
林慕辞忍住把热茶倒在对方头顶上的冲动。
她冷着脸,轻声说道。
“我忘了该怎么跳。”
当年一曲名动江南,直接破圈从舞蹈学院进入娱乐圈的少女,如今却冷着眉目,告诉他,她忘了。
凌千禾瞥了她一眼。
他说。
“忘了?”
“看来你的记性,果真是不怎么好。毕竟,你连睡了你的男人都能够忘记,忘记区区一曲洛神赋,也是小事。”
林慕辞咬唇。
唇瓣隐隐有铁锈气。她沉下心来,然后她说。
“那是我的私事,我也已经付出代价。”
“不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反正不是你的,你又何必情绪如此激动?”
她这样反问眼前的男子,他冷哼一声,居然不再反驳什么,只是低头喝茶。
一个小时转瞬即逝。
林慕辞去给茶壶加水——
回去发现金三爷居然已经不见踪影。
而那个青年站在桌子旁边等待着她。
“金野有事先走了。”
“你今晚归我了。”
林慕辞蹙起眉头。
“我不会留下来。”
“意姐说……她会来接我回家……”
她话音还未落下,眼前的男人的手掌直接掐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她整个人落入他手掌之中,他掌心缓缓地摩挲着她的纤细腰肢,用的力度之大,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镶嵌进入他怀中。
她被他用力地按住,然后他狠狠地亲吻下去。
他的唇瓣。
狠狠碾压过她唇,然后他说。
“她的话,你也敢信?”
“你还是那么幼稚啊,暮辞姐姐。”
“你是不是忘了,你肚子里头揣着的,是我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