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舟车劳顿,好在有裴幼眠这张嘴,把章玥逗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随着架马车夫一声‘吁’,马车速度放慢,随之在刻有楚府门匾二字的朱门前停下。
一下马车,章玥热情相邀:“进来坐坐,用完晚膳再走。”
裴幼眠意动,眼巴巴瞅着兄长。可见是想的。
裴书珩却是瞧了眼天色,加上他并不想去楚家坐上片刻,逢场作戏的陪用一顿饭,遂拒绝道。
“天色已晚,便不逗留了。”
他说完这话,极为清楚的看见楚汐明显松了口气。他不留是他的事,可楚汐这般,却让人有几分不爽。
他面上不显,淡淡收回视线。
……
章玥目送马车掉头离去,待瞧不见丁点影后,这才可惜的往后走。
见楚汐一路就像死了一般,一句话也吝啬不说,章玥嫌她不争气。刚要数落,反倒对方快她一步兴师问罪。
“娘,你怎么可以让裴书珩进我闺房?”
章玥还未觉得有何不对劲时,落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什么,他进姑娘屋了?”
这话倒有深意,章玥蹙眉:“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姑娘那时小憩,我正陪着幼眠小姐喂鱼。”
章玥却是不以为然:“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你和书珩都要成亲了,他进你屋子也算是有名分,反正也不差这一日两日,你就大度些。”
听听,这是当娘的该讲的吗?
也不怕裴书珩兽性大发,把她那啥啥?虽然可能性很低,但,万一呢?
这心大的。
楚汐面上不认同:“左右还没成亲呢。”
“你急什么?难不成他对你做什么了?”章玥微微正色。
“那倒没有。”只不过胸前那两团被看光了,对方还嫌她睡姿不雅观。
章玥满意的感叹:“我就知道书珩那孩子不差,守礼规矩。”
也不知几月前谁一口一口穷酸小子的喊。
楚汐索性不去理这不着调的娘,恼怒的径直回了自己院子。若发生了点什么,总比被赤.裸.裸的嫌弃强吧。
楚汐也是在日后在发现,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被嫌弃,实在是身子受不住那要了命的鞭挞。
第一次见到裴书珩时,是惊恐到小腿发软直打颤,楚汐万万也想不到,不久后,这人带给她的是身心乏累的那种腿软,腿软,还是腿软。
……
章玥回府的消息,很快传遍楚府各角,除了楚赫乐的止不住笑容,阖府上下,那些个丫鬟奴才,哪个不是战战兢兢,行事也谨慎了些。
胡婆子给每人发放一两银子当做赏赐,包括晨曦院的奴才一个不落。
晨曦院的四个大丫头围在不起眼的角落面面相觑,手里的银子只觉得是烫手的山芋。
二姑娘近日待人亲和,他们怎么好收这钱。
主院那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一头庆贺,一头给二姑娘难堪。
就好似再说:看,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该是你的终究与你无缘。你一个庶女,休要异想天开。
“每人一两银子,她可真大方。”阴阳怪气的嗓音传来。
几个大丫鬟面带慌乱,再想把东西藏了已然来不及。
“藏什么?小贱蹄子,是姑娘往日对你们不好吗,得了破银子就迷的晕头转向,怎么,忘了自己是哪个院的人了?”
楚依依面前最的脸的朱婆子撸起袖子,破声直骂。
“我就知道你们心怀鬼胎,伺候姑娘时也不尽心,感情心都飘去主院那头了。”
四个丫鬟忙表忠心:“朱婆子,你说这话是诛心啊,我等一日是姑娘的人,这辈子都是姑娘的人。”
朱婆子冷笑:“最好是这样,都给我进来,姑娘要见你们。”
晨曦院主屋内,几人轻着脚步而入,甫一入内,药香味就充盈鼻尖。
楚依依几日前就病了,她身子骨弱,又是郁结于心久久不散。喝了几敷药,整个人也消瘦下来,这几日刚养出来的肉也还了回去。
她躺在贵妃塌上,看着朱婆子把四个大丫鬟带了进来,手里握着一两银子,冷笑连连。
朱婆子惯会看脸色,楚依依面上凄苦不甘,可她却知道,楚依依心中早已恨意滔天。遂得了赏银,她第一时间就给了楚依依。
不然,如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就是她了。
她也摸透了楚依依的脾气,因此一个做红脸,一个做白脸。配合的天衣无缝。
胡婆子冷声道:“都给我交代清楚,方才你们几个凑一起在谋划什么?”
有个大丫鬟抽泣:“姑娘,实在是胡婆子亲手送到我们怀里的,我们不敢不接啊。”
“姑娘,我们不敢有二心,方才是愁该怎么处置这银子。”
楚依依闻言一笑,她没戴面纱,随着她一笑,伤疤那处愈发狰狞,连带着人也变得阴森。
她眸中恨意一闪而过,却是温婉道:“都跪在地上作什么?我又没怪你们。既然是夫人给的,你们收下便是,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说着她撑起身子,没有挽发,发丝垂在腰间,有些许凌乱。她轻咳几声,朱婆子忙去倒了一杯茶,服侍楚依依喝了几口。
喉咙舒坦了些,楚依依才继续方才的话题,嗔了朱婆子一眼:“你也是,一点小事看把这几个丫头吓的,你不心疼,我可是心疼的紧。”
真正会不会心疼,谁知道呢。反正她说了一场漂亮话。又再度召唤地上的丫鬟站起来。
“柳眉,你爹不是在赌坊欠着債?这也算能解你燃眉之急了,若不够,你只管找我。我没旁的能力,能帮衬的尽量帮衬。”
把柳眉感动的眼中闪着泪水。
“禾儿,你是里头年纪最小,也是最胆小的,朱婆子说话直,若是吓着了你,我定训她。”
“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如今境遇艰难,也许日后并不好过,我会为你们谋一份好去处,省得陪着我吃苦。”
她说完这话,又咳了起来。
以退为进这一招果然奏效,除去先前为她试药的菊香,哪个不是再三发誓:只留晨曦院,与姑娘共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