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些书的来历，陆欢辞早就想好了说辞。
"三年前，我曾经上山去挖野菜，不小心跌落到了一个山洞里，山洞里恰巧有一个老先生，我把干粮分给了他一半，老先生就拿出了好些书给我看还让我背会那些书，说是以后能有大用，算作我给他干粮的报酬。”
“我听他的话把这些书背了下来，他还让我磕头认他当师父，我磕了头之后就睡着了，之后我爹就找人来把我救出去了，可是那位老先生却早就不见了踪影。"
同样是一个编出来的故事，白栾和韩老完全是两个不同的表现。
韩老脸上满是神往迷茫之色，好像已经带入到了陆欢辞的故事里去。
想想也是，山野之间偶然遇见一位大儒，你赠他一顿干粮是情，他还你不世名著是义，如此胸怀沟壑之人却甘愿远离尘世，韩老忍不住心向往之。
可是看看旁边的白栾，根本就是一副要吐了的样子。
他似乎知道陆欢辞是在胡扯，干脆在韩老看不到的地方不断撇嘴，试图用这种办法缓解自己的不自在。
陆欢辞可不在乎他是不是不自在，只要韩老相信了她的说辞就足够了。
“你也是个好运气的，山野之间竟然遇到此等高人，愿意收你为弟子，还传授如此高深的学问，就连老夫都有些嫉妒你的好运了。”
不知道到老头子是和她开玩笑还是真的，看着陆欢辞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
陆欢辞连连摆手。
"小女子学问再怎么高深，也是那一日偶然所得，比不得旁人苦学良久来得踏实，韩老还是莫要折煞于我了。”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学问一道达者为先，寒窗苦读又如何，醍醐灌顶又如何，左右学问是留在脑子里的的东西，旁人抢不走偷不到，终归是你自己的造化，你可莫要辜负了才是。"
陆欢辞连忙弓腰称是。
韩老对于陆欢辞默写下来的那些书很有兴趣，尤其是经过改编的论语。
陵川国的历史上没有孔夫子这个人，但是差不多类型的圣人也有，陆欢辞把内容改了个七七八八，勉强还能算是应付得了。
老家伙在学问上是真的热爱，一整个上午的时间，老头子一口水都没喝，专心追问陆欢辞许多细节，问得陆欢辞好几次差点露出马脚。
就这，韩老还给她揪出了好些差错，满眼的和铁不成钢。
"你自己瞧瞧，你撞了大运拜了一个好师父，却不知道抓住机会好好学学问，反而弄了个四不像，若我是你师父，肯定要被你气出个好歹来！”
陆欢辞脑袋上冷汗都要流下来，谁这么死心眼，非要找你当老师，岂不是活腻了？
韩老说完还没痛快，指着陆欢辞还要再说几句，却突然颓然地叹了口气，把手放了下来。
"可惜了，你若是个男儿身，老夫定然要把你收归门下，好好锤炼几年必然能成事,可惜了啊！"
“韩老先生若是有此心的话，小女子斗胆向老先生推荐一个人如何？”
"哦？给我推荐人？是什么人能入得了你的眼？”
韩老有点好奇，他倒是没指望陆欢辞真能给他推荐什么好学生，却不想陆欢辞满眼的自信叫他好奇起来。
"这人是我的夫君，我夫君今年便会参加秋闱，小女子对学问上的事情也算是略知一二，以我夫君的学识，考中举人毫无问题，想来让他做韩老您的弟子，也不算是辱没了您，您意下如何？"
韩老脸色有些古怪，盯着陆欢辞看了半天才说道。
"你这丫头还真是好算计，老夫乃是今年出题的考官之一，你这一来就不怕旁人说你夫君徇私舞弊？"
这倒是陆欢辞没有想到的，她下意识就朝白栾看去，白栾却避着她的眼神，明显不想帮她。
陆欢辞心道这家伙不靠谱，心里略琢磨了一下才说道。
"我夫君自然是不会徇私舞弊，其实若说我不怕旁人的闲言碎语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有您老在这，谁敢乱说什么，那岂不是砸了您老的招牌？"
从方才说话的只字片语中,陆欢辞也算是推测出了这位老先生的身份。
国子监前任一把手，桃李满天下，是一位比马老先生还要名满天下的老先生。
要是顾清衡能拜到他的名下，就算今年秋闱没考上，未来的路也绝对前途无限。
这可算是一条顶粗的大腿，要知道，就算是当今陛下见了这位韩老，也要执弟子礼能在他面前拿乔摆谱的，整个陵川国都没有几个。
陆欢辞是真的很希望顾清衡能拜入韩老的门下。
不只是为了他的前途考虑，更是因为有了韩老的庇护，日后若是顾清衡入仕，也总有人能帮衬着照拂着他。
韩老一双眼睛似乎能看穿陆欢辞的心，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笑起来。
"你是头一个在老夫面前这般真诚的丫头，老夫这七十余年见过无数人，只有你就算是耍心眼也摆在明面上，为着这一点，老夫答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