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不能复生,你总是这么自欺欺人,心里就会舒服多少吗?”洛长歌跟着楚寒走到郁子溪的竹舍门口,刚要进门,咣当一声,楚寒就把门摔在了他脸上。
洛长歌改去扒窗户:“阿楚,这都半年了吧,你就算再疼爱他,也该接受现实了。”
“你们要我说几遍,他没死,也不会死,能别咒他吗?而且我看不见他,还不能想想他了?”楚寒瞪了洛长歌一眼,然后拿着鸡毛掸开始清扫郁子溪的屋子。
这半年,楚寒每天都会来清扫,他也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只是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
洛长歌徘徊在屋外,叨叨不停,楚寒则是充耳不闻,专心帮郁子溪打扫着屋子,跟往常并没什么不同。
可他今日帮郁子溪整理衣柜时,突然在柜子底部发现了一处夹层,打开一看,里面工整的叠着一件素白外袍,材质乃云川特有,袖口领口绣着银色的竹叶,很漂亮,也……很眼熟。
因为这件衣服就是楚寒的。
七年前,他离开古陵野郊那座破庙时,留给了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男童。
……
——
七年前,古陵郡,风神庙。
“楚寒,你先撑一撑,我去找点儿药材。”踏雪抓了几捆稻草铺在地上,扶着楚寒躺好。
楚寒捂着被割了一道极深伤口的腰,攒了半晌力气,才道:“你当心,若是再碰上那东西,切莫正面交锋。”
“我知道。”说完,踏雪就拿着他的踏雪剑走了。
半月前,古陵与樊陵交界的群山之中出现一罕世邪祟,头戴银面具,执一口单锋剑,杀人手法极其阴邪,且招数诡谲难测,不及一月,便血洗了樊陵三座城,数万百姓死于其手,一时间血流漂杵,惨状为人瞠目。
临近的几派仙门束手无策,遂赴往云川,请踏雪和楚寒过来帮忙。
说来也巧,那邪祟本是行踪难测,可楚寒跟踏雪下山的第一天,便撞上了他,还打了一场,不仅打了,还打输了。
之所以会输,非是能力不济,而是只要同那人一对招,楚寒跟踏雪的灵力就仿佛是被禁锢了一样,只能发挥不到三成。
踏雪实力在楚寒之上,尚可应付,但楚寒却根本挡不住那人招招夺命的攻势,腰部被砍了一剑。
两人见状不妙,当即撤走,走着走着,就到了古陵野郊的这座风神庙。
楚寒躺在满地稻草上,望着破烂不堪的庙顶,眉头不停的因为伤口疼痛而抽|动。
流年不利,好不容易下山除个邪,还没做出什么为人称颂的贡献,先落得这个下场。
真特么疼啊!楚寒骂了一句,刚骂完,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他心中一紧,该不会是那东西找来了吧?但转念又觉得不太可能,他还是很相信自己跟踏雪的逃跑能力的。
还是先躲起来比较好。楚寒虽是这么打算,但他尝试动了两下,发现他伤太重,根本起不来,如何躲?
楚寒往墙角挪了挪,用残存灵力捏出一道爆破符,只要来人对他稍有恶意,直接炸掉,绝不留情。
可一道人影出现在庙口时,他忽然愣住了,那是个小童,还是个满脸缠着绷带的黑衣小童,大概只有十来岁的样子。
楚寒目光下移,看见他脖子里还有手腕上脚踝上那一层一层的白绷带之后,惊觉,不是满脸,这是满身都缠着绷带啊。
小童看见楚寒时,也愣了下,然后眼睛里闪出了奇异的光芒。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慢吞吞走到楚寒面前,低头瞧见楚寒腰间那道骇人的伤口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红着眼道:“您受伤了?”
对于小童的反应,楚寒有点茫然,但也并没深想。他目光一错,瞧见旁边那套十分单薄的小被褥时,皱了下眉:“你住在这里?”
小童两手背在身后,点点头。
楚寒讶然,不是吧,这间破庙也不知荒废多少年了,屋顶破烂不堪,四面墙也是风雨飘摇,随时都会塌掉,这……人能住?
“那个……”楚寒不好意思道,“我伤的有点重,能不能先在这儿待一会儿,我同伴去找药材了,等他回来我就走?”
闻言,小童开始疯狂摇手。
楚寒原先以为他是不同意,哪料他道:“没事的,您想住多久都可以。”
这……楚寒忍不住勾了下嘴角:“多谢。”
刚道完谢,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
有头有脸的楚仙师表示:“……”真丢人。
楚寒刚想掩饰一下,小童就就地跪在了他身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冒着热气的葱油饼:“您吃吗?”
“我其实不是很饿,你吃吧。”楚寒先前看过不少社会新闻,据说山里那些流浪儿一张饼可以吃好几天,这孩子应该也差不多。自己就算再饿,也不可能跟这么一个可怜的小孩子抢东西吃。
小童一脸紧张:“我没用手碰,也没吃,不、不脏的。”
楚寒愣了,我没嫌你脏啊。
眼见小童眼睛越来越红,马上就要哭了,楚寒终是道:“我手捂着伤口,腾不开,你喂我两块吧。”
小童惊讶的看向楚寒,不可置信道:“我、我喂您?”
“是啊。”楚寒茫然,心说我这满手是血,也没法自己吃啊。
小童抿嘴笑了笑,然后掰下一小块饼,送进楚寒嘴里,喂了两口之后,楚寒就说自己饱了。
他其实没饱,但真的不能再吃了,不然这小家伙就没的吃了。
小童不信:“真的饱了?”
楚寒瞎扯道:“真的,我是修仙的,修仙之人胃口都比较小。”
小童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看着楚寒那伤口,担忧道:“很疼吧。”
很疼,疼的发抖……楚寒莞尔:“不疼的,修仙之人,都不怎么怕疼。”
虽然看不清小童的表情,但楚寒莫名觉得他可爱,尤其想伸手摸摸他的头,但想起自己满手是血,还是算了吧。
楚寒想再跟他说两句话,但伤口又掀来几阵剧痛后,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楚寒躺在稻草上等踏雪回来,小童就坐在一边陪他等,说实话,楚寒当时特别想问问他:小弟弟,你就这么干坐着,无不无聊?
两人一直等到天黑,踏雪也没有回来,楚寒有点担心,但他现在情况太差,就算担心也是毫无用处。
踏雪一直不回,小童也坐不住了,趁着楚寒睡着的时候,溜出了庙。
楚寒再醒来时,腰上的伤口已经上了药,而且也包扎好了,就连脸和手上的血渍,也已经被擦洗干净。
而小家伙正趴在他手臂上,呼呼睡着,清晨的阳光顺着破陋的门扉照进来,照在这一具小小的身躯上,恬静又安心。
楚寒微微翻过身,心叹,小家伙的眼睫毛真长啊,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
待到天光大亮,小童才从梦中醒来。
他攥拳揉了揉眼,发现自己抱着楚寒手臂时,吓了一跳,登时松手退坐到门边:“我、我不是故意的。”
楚寒的修为不低,那道剑伤虽然刺的很深很重,但养了一夜,也大有好转,最起码能坐起来了。
他坐起来,靠着稻草堆,简单整理完自己的头发之后,冲小童招了招手:“没事的,你过来。”
小童怯生生走到楚寒身边,刚站稳,就被楚寒推着肩膀转了半圈,并被按着坐到了地上。
楚寒摘掉小童头顶沾的稻草叶,解开他潦草系在后脑的红色发带,抬手化出一只梳子,一边帮他梳头一边道:“是你帮我处理的伤口?”
小童鸭子坐在地上,两手攥拳,用手掌和手腕相连的地方按着大腿,低头嗯了一声。
“谢谢。”楚寒帮他扎好头发,“你叫什么名字?”
“郁……”小童刚说了一个字,庙外便传来一阵粗鲁的叫骂声,他翻身起来,“我出去看看。”
“嗯,小心。”楚寒目送他出去之后,喃喃念着这个姓氏,“是喻?还是玉?”
小童刚出庙门,就看见几名一身小混混气息的大汉走了过来。
其中一名见小童出来,当即笑道:“哟呵,狗崽子出来了啊。”
另一人接道:“听说你昨晚去买药了,你从哪来的钱?是不是偷的啊?”
“是不是偷的,进去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那什么,小狗崽子,有人跟赵公子说他的钱被你偷了,我们是来搜查的,快让开!”
小童冷笑:“不让!”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索性也不装了:“虽然把你从大牢里放出来了,但赵公子还是意难平,让我们来把你赶出古陵,怎么,你是自己走,还是我们砸了你住的这间破庙,再打一顿你再走?”
小童咬牙:“我不会走的!”
“不走?很好,那就先砸庙,再赶人!”
小童伸出缠满绷带,血迹斑斑的手臂,冷声道:“我不准你们砸!”
“你算老几?还你不准,呵呵,你不准有个屁用?赶紧的,给我进去砸!”
说着,几名壮汉就要绕过他往庙里去。
“你们不能进!”小童用身体挡着门,满眼血红,怨毒地瞪着那几人。
大汉哪会理他,直接一脚踹到了他身上,让他滚开。
这一脚踹的不轻,但却并没把小童踹倒,甚至没把他踹退一步!
“嘿,我操了,这么硬?”一人怒道,“赶紧滚开,再不滚开我现在就打死你!让你现在就下去跟你那个叫什么草的姐姐团聚!”
小童依旧站在门口,不动如山,一字一字咬牙道:“我说了,你们不能进!”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老子打!”
说着,一帮人便冲着小童挥拳而去,眼见就要打在他身上时,一道白影突然闪过,把小童抱在怀里,躲过了这一击。
“滚!”楚寒把小童揽在怀里,冲那几人冷喝道。
那些人看见楚寒,骂咧道:“你他妈谁啊?别管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打!”
“乖,别看。”楚寒伸手捂住小童的眼睛,另一手直接打出一道巨大的风刃,把那几名混混打出了数十丈远,断腿的断腿,断手的断手,还有几个,直接被风刃斩断了一根脚趾。
等那几人哀嚎着跑远,楚寒才松开捂着小童的手,温声问:“受伤了吗?”
小童转身仰望着他,眼睛闪着光:“没有。”
楚寒半跪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那就好。以后遇上这种人,不需要留情面。”
小童咬了咬嘴唇,怯生生看着楚寒:“方才他们说的话您都听见了?”
楚寒不解:“什么话?”
小童低下头:“说我偷东西的话。”
楚寒哦了一声:“听见了,怎么了吗?”
小童忽然抬头,有些紧张道:“我、我没偷,给您买药的钱是我攒的,很干净。”
楚寒愣了片刻,失笑:“我只是说我听见了,但没说我信啊。”
……
踏雪迟迟不归,定然是遇上了麻烦,将养了一天后,楚寒的伤已经好了不少,他是夜里离开的风神庙,临走前,他怕小家伙只盖一条薄被子会着凉,就把自己的外袍盖在了他身上。
不过直到他离开,也没再问小家伙的名字。
但现在,再次看见这件外袍,楚寒已经知道他叫什么了。
也不知这算不算是缘分……
不过,小变态心里是真的能藏事儿。
楚寒把那件外袍折好,重新放回了暗格里。
——
一年半后。
恶灵山动,红色灼流自山缝频频溢出,云川恐异变突生,提前转移古陵地域所有百姓。
又一旬。
恶灵山崩,红流遍野,方圆百里草木房屋化为灰烬,陆路难行,飞鸟隔绝,生灵不近。
再一旬。
仙门各派修行幻术的修士频繁失踪,一时间人心惶惶。
这日,仙门各派之首赴往云川,一同商讨寻找这些修士之事。
云川,善恶峰大殿之内。
云梦升坐在主座上,各仙门之首与云川其余峰主分坐两侧。
一名身着金色长袍,袖口领口都绣着红枫叶的男人冷冷道:“静观其变?哼,你们云川可真是淡定,但今日仙门百首齐聚云川,可不是为了等这个答案的。”
楚寒认识这个人,他叫徐志清,是枫桦派的掌门,性子凉薄,嘴巴跟长刀似得,说话尤其喜欢阴阳怪气,不过他们枫桦派主修幻术,失踪的修士里半数都是他们派里的,急也是情有可原。
云梦升赔笑道:“徐掌门莫气,这不还在商量嘛。”
徐志清冷哼:“你们云川多厉害,修真界你们称第二,没人敢自居第一,丢那么一两个弟子,自然没关系,毕竟后面还有那么多更优秀的,但我们枫桦派丢了将近上百名!你现在让我静观其变?我怕我若是再观,我们整个枫桦派就都丢了!”
洛长歌很少跟人吵架,但听见这话,直接瞪了过去,言语不善道:“徐志清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丢一两个没关系?”
云川确实没丢几个弟子,但丢的全是洛长歌蹈仙峰上的弟子。因为自从主修幻术的无相峰因峰主了无缘发疯,不再收弟子之后,整个云川就只有洛长歌的蹈仙峰上还有修习幻术的弟子了……
徐志清毫不示弱:“我什么意思,洛峰主听不懂吗?”
上清派的慕仙川笑嘻嘻地和稀泥:“不要激动,前两天是有人看见一名黑衣男子抓了枫桦派的人消失在了古陵地界,但古陵那么大,咱们在不知他具体位置的情况下贸然围攻,且不说能不能把他逼出来,万一他一急之下,把那些抓起来的修士都杀了怎么办?所以咱们折个中,要不先派个人去探查一下情况?”
徐志清咄咄逼人:“派谁去?你去?”
慕仙川道:“我就是提个建议,我去也行啊,但前提是你们相信我的水平吗?”
慕仙川确实是一派掌门,但修为确实稀松二五眼,当说客可以,但若是让他去探查情况,把自己折进去的可能性比较大。
徐志清白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正在嗑瓜子的楚寒身上,不耐烦道:“楚仙师,您能别嗑了吗?认真一点可以吗?”
楚寒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不可以。”
徐志清:“……”只知道这人不讲理,现在才知道这人这么不讲理!
楚寒把手里的瓜子嗑完,扔掉瓜子皮,拍了拍手,冷若寒霜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我去吧。”
姜绝一口茶水喷成雾状:“操,楚寒你疯了?你知不知道古陵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漫山遍野的红流血水,陆路完全不通,就算御剑也会被那冲天的怨气给熏下来,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楚寒心说我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那地方危险,但……我特么就是些想去见见他,虽然知道他肯定会恨自己,但就是忍不住,我能怎么办?当然是不忍了。
柳喻之忽然明白了什么,惊道:“楚寒你别想不开啊,现在不是你殉情的时候,不要意气用事!”
神特么殉情!楚寒皱眉:“柳峰主,请注意措辞。”
姜绝也是恍然:“郁子溪就是在那殒道的,你该不会是……楚寒你不能这样!”
楚寒这下终于明白了,这些人以为他自荐去古陵的目的,是想去殉郁子溪……
楚仙师再次一板一眼的对众人冷声道:“对不起,我徒儿没死,不需要我来殉。”
云梦升担忧道:“楚寒你要不要再想想?”
楚寒淡淡道:“不用了。”
徐志清瞟了楚寒一眼:“既然如此,那便静候楚仙师佳音了。”
楚寒漠然道:“佳音不一定有,别期待太高。”
……
离开善恶峰后,楚寒稍作收拾,便赶往古陵了。
百里红流,血海一般,茫茫一片。楚寒看着眼前景象,心中颤了一下。
楚寒试着往红流之上洒了把灌了灵力的符咒,发现这些符咒大概要一盏茶才能被烧毁。
一盏茶,足够他过去了。
楚寒抬手一挥,万千符咒集结在红流之上,铺出了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窄路。
他踏着符咒,慢慢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挥符铺路。
走着走着,忽然,有人在背后喊住了他。
“师尊。”
声音阴冷又瘆人。
回头间,楚寒看见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一身黑衣,手执一把通体灼红的剑,两脚踏在滚滚红流之上,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虽然是笑,但他却从里面看不到一点的笑意。
郁子溪朝他走过来时,他脚底的符路突然开始燃烧,鲜红的火焰跳跃在红流之上,并以极快的速度烧向他,并迅速烧到了他脚下。
没了符咒支撑,楚寒脚下一轻,眼见就要掉进去了,郁子溪突然到了他面前,一手揽着他的腰,把他抱在了怀里。
现在的郁子溪,比当年又高了些,就连身材也结实不少……
楚寒迅速拿开方才因为条件反射而放在郁子溪胸口的手:“为师并非有意。”
郁子溪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仿佛确认了什么之后,脸上的阴寒淡了几分,随之轻笑了一下,并没说话。
他越不说话,楚寒就越尴尬,尴尬的话都不怎么会说:“子溪,你这一年多来……很难熬吧?”
郁子溪反问:“师尊觉得呢?”
什么叫我觉得呢?这是要跟我算账的意思吗?楚寒急不可耐的解释道:“当年在恶灵山上,为师其实……”
“待会儿再说。”郁子溪打断了楚寒的话,尔后直接将其打横抱起。
楚寒惊了:“子、子溪你放我下来。”
郁子溪对怀里的楚寒笑眯眯道:“我一放手,师尊就会掉进这曾经浸泡过万千恶灵的血水里了,就算师尊修为高深,掉进去也会被熔的连骨头都找不到的。”
楚寒:“……”
郁子溪歪头:“师尊还要我放你下来吗?”
当然不要!楚寒尽力平静道:“你还是抱着吧。”
郁子溪满足的弯着眼睛:“那我们回去吧。”
目下全是涌动的红流,回去?回哪儿去?楚寒正疑惑着,郁子溪忽然一跃而起。
而就在郁子溪跃起的一瞬间,脚下的红流搅出了一口巨大的漩涡,越来越大,红流之下的景象显现出来时,楚寒惊了,这不是……彩云观吗?
还没反应过来,郁子溪就带着他跳进了彩云观里。
落地之后,漩涡重新闭合,顶上不是蓝天白云,而是正徐徐流动的红色血水。
一落地,便迎面走来两只一人高的符纸做的铠甲,冲郁子溪齐声道:“主人。”
楚寒惊了一惊,好大的纸甲!
郁子溪冷声道:“这里没你们事了,下去吧。”
两只纸甲走后,郁子溪便抱着楚寒进了一间屋子。
屋内的布置跟楚寒在绿竹峰的卧房一模一样!
楚寒讶然:“这是……”
“师尊喜欢吗?”郁子溪把楚寒抱到床上,坐在他身边,两手按着床榻,两腿前后悠悠摆着。
“喜……欢。”楚寒咽了下口水,有点紧张道,“子溪,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解释。”
郁子溪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虽然和当年的表情一模一样,但却多了分他看不懂的意味。
郁子溪道:“师尊且说,我在听。”
楚寒将自己被控制的事,还有那一系列的猜测全都告诉了郁子溪,并接连强调——你师父我是因为被某个不知是谁的狗东西控制,所以才会松手,眼睁睁看你掉入恶灵山,若非如此,你师父我是绝不可能这么做的!
他越强调,郁子溪笑意越深,笑的他一身冷汗。
楚寒无奈道:“师尊没在骗你,这些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看我左肩,我左肩里的骨钉现在还在。”
说着,楚寒直接抓起郁子溪的手放到了自己左肩:“呐,还能摸到。”
郁子溪冲他眨眨眼:“摸不到。”
楚寒:“不可能!”他试过,隔着衣服绝对可以摸到!
郁子溪无辜道:“真的摸不到。”
难道是因为自己今天穿太厚了?算了,为了自证清白,流氓就流氓吧。楚寒抓起郁子溪的手,说了句失礼后,直接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放到自己肩头:“你再试试。”
郁子溪扣着楚寒的肩头,掌心的温热顺着楚寒的肌肤蓦地冲上头顶,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脏砰砰砰跳的飞快。
他别过脸,不敢再看郁子溪:“摸、摸到了吗?”
郁子溪笑了声:“好像真的有。”
楚寒心中控诉,什么叫好像?有就是有!
郁子溪把手拿出去后,楚寒面上是沉静的,但内心已经开始暴走了:我我我我特么好像被摸出了感觉了,还是被一个男的摸出了感觉!!!
“师尊,你脸好红啊。”郁子溪歪头看着他。
楚寒别脸躲开他的目光:“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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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
楚仙师*^o^*:“我徒儿单纯,天真,又可爱~(≧▽≦)/~”
多年后——
楚仙师→_→:“我徒儿就特么是个戏精,天天演我……”
给师尊关小黑屋里,缓冲一下,他就认识到自己其实是盘蚊香了= ̄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