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光同志是政务院一号,在现行体制下,几乎是总揽朝政的宰相。
    他的思自然不可能如紫寒将军等武人一般,认为暴力能解决一切。
    奈何英夷咄咄逼人,绥靖的话,自不好从他一国之相口中吐出,但若不说服这批主战派,国家政策由此改道,大业由此崩殂,却是他万万不想的。
    不成想,天降薛老,替他解决了这天大麻烦,此时此刻,他自然希望薛老一鼓作气,说服这群兵头。
    “老长,诸位长们,小有一言,或许不合时宜,但不吐不快,只是,我说出来,还望诸位大人大量,多多担待……”
    薛家老胆气多壮,多受党内老人看重,在座的都见识过,此刻,见连他这最没规矩的猴都慎重再起来,谁都知道他下面的话吐出,必定石破天惊,是以,尽皆打点起精神,待他后话。
    但听薛老道,“我想,港岛人民之所以不能心向祖国,根本原因是对咱们的国家体制和制的认识,并不深刻,全面,当然了,这是港英政府多年来对我国政治体制妖魔化的结果,短期内,想改变港岛人民的观点,恐怕十分困难,但是为了避免英方的无理取闹,港民的民心又是必须争取的,所以,我想咱们是不是可以这样办,可以公开对外承诺,保持港岛的相对性,也就是只拿回港岛的外交权,防御权,允许港民高自制,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内,保持港岛的政治,体制不变。换句话说,也就是在大6实行社会zy制,在港岛还是实行资本zy制。简言之,一个国家。两种制,一国两制。”
    薛老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好,几乎是咬着牙齿,才道出的,就是这样,也近乎轻微不可闻。
    没办法,便是薛老如此胆壮之人。也不得不慎重。
    不说别的,就冲方才他道出此番言语,才说及一半儿时,满场彻底死寂无声,继而,只听见一道道浓重,急促的呼吸声,如此场合,激起众位大佬情绪产生巨大波动,薛老真是压力山大。
    当然。除了这天大压力外,薛老心头a亦是满满的震惊。
    方才,他初入场来。便盯上了那黑板上的攻防图,心头便震惊起缘何中央起了强攻之意。
    因为,历史上,港岛明明是和平解放,顺利回归,缘何如今出了如此大的偏差。
    震惊的当口,紧接着,便听众将开始激烈地请战,虽多是一厢情愿之语。薛老还是从中收获了许多重要信息。
    原来,听众将言语。老长隐隐竟也是主战派,要不然。此间为何会聚集如此多的主战大将,军委大佬却只薛安远一人。
    再思及老长素来硬朗作风,以及后世,港英回归上,老长对铁娘的寸步不让,如今,遭遇英方耍赖,老长要以硬碰硬,也存了大可能。
    薛向唯一弄不清的是,如今已经是一九八四年年初了,原来的历史上,老长对外公开提出“一国两制”的伟大设想,虽在未来数月,可此构想据说造就在老长思谋中,缘何,而今出现如此大的偏差!
    薛老不知道的是,随着他蝴蝶振翅,人民军在越南战役上的摧枯拉朽,大地提高了老长等中央领导人的心气儿。
    兼之,数年来的军事革新,让共和国在军事力量上,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这就好比,人穷力弱的时候,总是谨小慎微,不去惹事儿,因为惹事儿的结果,只能是自己吃亏。
    可一旦腰缠万贯,血勇力冲,虽不惹事儿,遇上事儿,自也不怕。
    如今共和国的情况便是这样,军力的强横,束缚了老长思考和平解决问题的能力。
    历史上,我军虽有南征之胜,可实际军力远逊西方,穷则思变,老长也正是在此种大背景下,思忖出了“一国两制”的伟大构想。
    而如今,共和力强横,根本不惧英方,要战便战,老长底气十足。
    如此情境下,老长又怎会去苦思冥想什么“一国两制”呢。
    “胡闹,胡闹台,妖言惑众,妖言惑众!”
    歌阳同志率先拍案,瞪着薛老厉声高喝。
    歌阳同志此番呵斥,倒非是因为薛向和江朝天的隐隐不对付,毕竟,他再没格调,好歹也作了大佬多年,居移气,养移体,城府早深。
    此刻,他勃然大怒,纯是薛老此言,不入耳,简直是大逆不道。
    什么时候,一个国家上,能允许两种制并存,若按这小汉奸的言论,四九年的时候,人民军就不要跨过长江,和gmd划江而制算了。
    歌阳同志呵斥罢,薛老并没回嘴,毕竟这位不比那几位悍将,此公可是真正的重量级大佬,份量比之薛安远也不轻,可不是薛向可以硬抗。
    反击那几位悍将,可以算作是不畏强权,可当面顶撞歌阳同志,那恐怕就是没有家教,无法无天了。
    令歌阳同志惊奇的是,他一语道出,薛向没有反嘴,却也再没第二人接茬儿。
    在他看来,这简直不可理喻。
    薛家小鬼,这可是在贩卖资本zy的毒药,怎么就只自己瞧出来了。
    满场继续沉寂,渐渐地,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到了老长脸上。
    老长双眉紧锁,右手食指,中指间紧紧夹着的小熊猫,已然烧出长长一截烟灰,又深吸一口,烟灰落在胸前,犹自不觉,咳嗽一声,道,“薛向,你接着说,有什么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长此话一出,歌阳同志心中猛地一掉,他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是这种局面。
    薛老道,“好,那我就再放肆说几句。在我看来,如今的国际政治,还是符合二战时期的经典论述,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们收回港岛,照样脱不出这个范畴,不论战与不战,只在利弊得失四字,先前,我已经分析了,战的后果,恐怕不容乐观,除了得到一个臭港,死港,自绝与国际,中断改开大业,我们得不到任何好处。”
    “而和的结果,若运用‘一国两制’的策略,不出意外,能顺利如愿,尽收港民之心,得到一个繁荣的优良港口,和一个东南亚的经济中心,唯一的不良影响,便是我贸然提出的那个理论,有些前,或者还有不成熟的地方,恐怕不能为相当部分的人民群众所接受,当然呢,群众可以说服教育,关键是,只怕相当的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不能理解,因而动摇了信念,模糊了思想,所以,我郑重请求,若行此策,希望中央加强领导干部的思想教育,和中央统一到同一高……总之,面到底不如里,只要能得到一个繁荣昌盛的港岛,背些骂名,又有何损,人民群众恐怕无暇关心理论,他们更关心的是祖国的团圆统一,领导干部受党的教育多年,相信最终能转过这个弯来。”
    话至此处,薛老知晓老长多半是接受了自己的观点,如此,他再无顾忌,便将自己心中顾虑一一道出。
    说来,一国两制,在后世,举国皆耳熟能详,可在此时,却是个具冒险和挑战性的理论,毕竟,改开肇适,如今更是面临着开倒车的窘境,再提出此种近乎绥靖,投降的理论,实在要些勇气。
    却说薛向话音方落,不待众人出声,老长便挥手道,“行了,今天就论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薛向留下!”
    ………………
    辞出梅园,已是夜幕十分,老长留人不留饭,这个年初一,薛老过得有特色。
    驾车出了梅园,穿过长宁街,猛地想起原计划拜年的几家还没跑到,薛老便又掉转车头,向安家大宅奔去。
    他人方到安家大门,老王便迎了出来,不待老王招呼出口,薛老便道,“有饭没,我饿了!”
    老王哈哈一笑,便吩咐左近卫士,招呼厨房备饭。
    一连干了五大海碗干饭,十数盘硬彩,薛老方才丢碗。
    见薛老吃得猛恶,安老爷哈哈笑道,“你小,上辈一准儿是饿死鬼,说说,到我这儿干啥来了,别说是拜年,你抬眼瞧瞧墙上的挂钟,没见过这个钟点儿来拜年的。”
    薛老老脸一红,干笑几声,借着干笑的当口,脑筋飞转动,转瞬就寻到岔开话题的法门儿。
    不成想,不待他言语出口,便听安老爷道,“行了,别绞尽脑汁,想着蒙我老头了,下午在梅园的事儿,我都知道了,进来说吧。”说话儿,便当先朝书房行去。
    “行啊,你小,一张利嘴,真是天赐,下午在梅园,听说你过五关,斩六将,舌战群雄了,啧啧,我是真想知道你小怎么把这连老爷都抹不平的坎儿,给踩平的。”
    说话儿,安在海便拉过薛老的臂膀,朝安老爷书房扽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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