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我知道谁家养了!”
一位婆娘从人群里出来说。
“嫂子,谁家阳了?”旁边有人问道。
“咱们村老瞎子家就养了一条大狗,站起来有人高呢。”
“对对,老瞎子家就有一条。”
其余的人也纷纷附和。
老瞎子平日里不与人走动,在村里几乎没有存在感。
加上他那只年轻时被狗熊掏掉眼珠子的眼,令女人和孩子们看着心生恐惧,也就没有人愿意与他来往。
就连不得不经过他家门前的时候,能绕路走的都尽量绕路走。
这么一来,岂止是没有存在感?
简直就相当于没有这么个人。
一听老瞎子家养了大狗,丁远内心复杂起来。
父亲去世的那次多亏了老瞎子卖给他家的棺材,才不至于让父亲裹着草席长眠。
这件事,丁远永远铭记于心。
他对老瞎子是感恩的,不愿意把老瞎子家的狗和宝宝失踪的事联系起来。
众人见丁远好一会儿没有说话,都不知道他在沉思啥。
一向性情沉稳的柳媚仪,此时脾气急躁起来,“丁远,我去老瞎子家找去!”
说着,人已经走出好几步。
丁远跟上去,搂着媚仪的肩膀说道:“媚仪,我和你一块儿去。”
“好。”
坚强了二十多年的媚仪,今天第一次体会到无助。
她靠在丁远怀里,任他搂着朝前走去。
到了老瞎子家门前,大门上挂着一把大挂锁。
跟在他们后面的几个婆娘叽叽喳喳开了。
“咦?这老瞎子怎么还不在家呢?”
“是呀,他平素也不怎么出门,除了偶尔会去菜地浇浇水,哪儿也不愿意去。”
“半晌午的时候我好像看着他扛着一小麻袋出去了。”
“快说说,你看着他去哪儿了?”
听着婆娘们嘈杂的议论声,丁远转身问道:“大嫂子,你是啥时候看见老瞎子大伯出门的?”
那名说看见老瞎子扛着小麻袋的婆娘想了想,“半晌午,对,没错,就是半晌午。”
“啥你就半晌午,你每天说啥都是半晌午,你能不能给个准信儿。”
旁边一名大娘嫌弃地看着她说道。
“嗯……我想想,大概就是午饭前吧。”
“大嫂子,你别大概啊,能确定是午饭前不?”
“……能。”
那婆娘终于肯定地说,眼睛也直视着丁远。
“好,我知道了。”
丁远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向远处的青山。
媚仪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
“这么说来,跟老瞎子家也没有关系了?”
“从大嫂子所说的时间上来说是这样。”
“那……那咱们孩子会去哪儿啊?”
她的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丁远连忙握紧她的手,他知道她内心的自责和悔恨。
他自己心中也是焦急万分。
可是他不能乱了方寸,他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冷静的心态。
至少表面上必须得这样。
否则媚仪将会更加伤心不已。
“媚仪,你别难过,这不怪你,我也有责任。”
“不,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好好看着宝宝,是我不称职……”
她崩溃得几乎要瘫软下去。
丁远的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她,“媚仪,走,我先扶你回家去。”
“不,我要去找宝宝,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她挣脱了丁远的手臂。
然后用手背擦干眼泪,眼神犀利地看着通往村外的路。
丁远放心了下来。
刚才那柔弱无助的媚仪着实让他担心。
此时,从前那个不惧任何势力的媚仪又回来了。
“好,那咱们就一起去找,把宝宝找回来!”
丁远拉紧她的手。
他看向婆娘们,“大娘大婶、嫂子们,今天咱们村有陌生人进村来吗?”
“陌生人?没有。”
“应该是没有,谁进村来都要经过我家门前,我一天都坐在门口纳鞋底儿呢。”
“是呀,来了陌生人村里的狗会叫唤,今天村里的狗都安静得很。”
“没有来陌生人……”丁远重复着。
“丁远,你是担心人贩子?”
柳媚仪这时也紧张起来。
“是,这个可能性不能排除。”
“人贩子?”
她眼中的寒意渐浓。“丁远,快去把肖阳和肖大力他们喊回来。”
“媚仪……”
“如果是人贩子,这会儿应该已经带着咱们家宝宝离开桐洋乡了,咱们应该从后山去追。”
后山,就是当年丁远才吴宇的帮助下,逃离财政所之后走的那条路。
翻过肖家埔村的后山,就到了泰县境内。
只要到了泰县的长途汽车,坐上车就能顺利逃远。
想到这儿,丁远的内心几近抓狂。
如果是人贩子,那么现在从后山去追显然已经晚了。
但是他还仍然得隐忍着,不能让媚仪看出来。
“媚仪,咱们走。”
他拉起柳媚仪的手就走。
“去哪儿啊?”
柳媚仪见他不是往后山走,便不解地问道。
“去村部!”
“去村部做什么?”
丁远没有说话。
既然老瞎子不在家,在这儿站着算咋回事?
其余的婆娘们也纷纷说道:“丁远、媚仪,你们放心,我们也会帮你们一块儿找!”
她们四下里分散开来,在村子的各个角落去搜寻。
丁远和媚仪两人走了二三十步远,他突然停了下来,口中喃喃自语道:“奇怪了……”
“怎么了?什么事奇怪?”
柳媚仪连忙问道。
“刚才那大嫂子说午饭前看见老瞎子走了,只见他扛着一个小麻袋,没说带着狗。”
“有什么问题么?”
“有,老瞎子的那条狗很大程度上相当于当他的导盲犬,他虽然有一只眼睛能瞧见,但是总不如一双眼睛顺当。”
“兴许带着呢,是那位嫂子没有说而已吧?”
“媚仪你先回家去等我,我再去问问!”
说完,丁远飞快地跑去追那写婆娘。
他很快就追上了刚才那位大嫂,“大嫂子,你看见老瞎子的时候他带着狗吗?”
“没有,就是他自己一人,肩上搭着一个小麻袋。”
“搭着?你不是说扛着么?”
“搭和扛有啥区别?不都是放在肩上吗?”
“好吧,多谢大嫂子了!”
“不用不用,对了,老瞎子家那条狗好几天都没叫唤,乖着呢。”
“知道了!”
丁远抬腿就跑向村部小楼前。
大门开着,他冲上楼推开村长办公室的门。
里面坐着的是肖木旺之后新任村长,也就是以前村里的会计。
他见丁远神色慌张地跑进来,连忙起身问道:“小远啊,你跑这么急有啥事儿么?”
“叔,电话借我使使。”
“用吧,说啥借,你随时可用。”
丁远可是他们村、他们乡的财神爷,别说打电话了,就是要搬来村部办公他都愿意。
丁远没有跟他闲扯,抓起电话就拨了出去。
听到对方接起的时候,他急切地说道:“小周,我要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