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大学里如果考得不好，将来是很难毕业的。”
“好像那就不叫毕业了，是叫肄业？还是直接被开除？”
凤西故意装作一脸纯真不耻下问的样子。
肖木旺却瞬间变了脸色。
他环顾院子四周，然后低声说道：“凤西，你能跟我出去说话么？这儿不太方便说这些问题。”
“别啊，这有啥的？肖勇考上大学是咱们肖家埔村人的荣耀，作为肖家埔村的一员，我关心关心肖勇的学习是应当的。”
凤西说得滴水不漏。
让肖木旺想回避这个问题都不能了。
他勉强地笑了笑，说：“凤西，要不这样吧，咱们两个到村部去坐，那是政府的地儿，到哪儿你总可以放心吧？”
凤西歪着头看着他，也冲他一乐：“行啊。”
她知道，肖木旺这人一向横行村里，但是对于村部那个地方，他有着执着的虔诚。
他可以在村里的任何地方乱搞关系。
但是绝对不会在村部有那女方面僭越的事儿发生，那觉得那是亵渎了自己的职位。
出了村部可就不同了。
村里谁家的小媳妇儿没有被他掐过胸摸过屁股？
村里的好几个老娘们儿都和他在村里村外、山上、田间地头稻草堆上睡过觉。
但是村部那地方，绝对是村里唯一的一块净土。
她无论是进村部、还是出村部的大门，就算被人看见了，那也对自己的名声无损。
于是她下巴一扬，说道：“那就快走吧。”
也正好，她也想找机会把心中一些话说出来、问出来。
“凤、凤西，你你……你答应了？”
肖木旺感到意外。
这小浪蹄子竟然这么爽快。
难道她不知道村部可是他的地盘？
他立即哈着脸说道：“好好，咱们这就走。”
凤西眉头皱得很深，跟在他的身后远远地走着。
进了村部的大门，肖木旺让凤西先上楼，自己则悄悄把大门拴上。
“不错呀，你这办公室变化可真大呀。”
“凤西，你真会说笑，你几时来过我的办公室？”
他这话绝对是实话。
印象中凤西没有进来过这儿。
“行了，别说这些浪费时间了，我问你肖勇的事儿呢。”
“哦哦，你是说我家小勇啊？”
“那你觉得我还会提其他人吗？”
“不不，我想想……我家小勇回来没有和我说起学习的事儿，应该是还可以吧。”
“还可以吧？”
凤西冷笑起来：“偷别人东西的贼，比丢失东西的人过得更好。”
“哎哟凤西，你这话啥意思？”
“村长就别跟我在这儿装了，我的话什么意思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吧？”
“我不清楚。”
肖木旺连忙转移话题：“你要喝啥？喝茶还是喝……”
“我不口渴，什么都不要，你坐下说吧。”
凤西俨然一位审判官。
“凤西，你看看你，在城里做事这么久，手都没有原先那么细嫩了。”
他成绩抓起凤西的一只手，用自己肥厚的手掌摩挲着。
凤西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你要做什么？”
“我就是想关心你呀凤西，我的心你还不懂么？”
“肖村长，请你注意分寸，这里是村部。”
“哈哈哈！”肖木旺发笑起来。
“村部？对，这是村部，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什么？”
凤西的脸色变了。
“凤西，我是真心想跟你好，你知道我这个人吧，只要你顺从了我，你想要啥都可以。”
“你给我闭嘴，我呸！”
凤西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肖木旺见激怒了她，连忙拉着她强行按她坐下：“行行行，只要你坐下不动，你想问啥就问啥。”
“真的？”
“真的，你问吧我的小姑奶奶！”
“肖勇的大学是怎么回事儿？”
“啥怎么回事？我家小勇在学校怎么了？”
他故意茫然无知的样子。
“肖木旺我告诉你，你别跟我装蒜，你家那点破事我全都知道！”
“你知道啥？你说说看。”
“肖勇的大学是偷来的。”
凤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
她要看看，这样的一个山村恶霸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凤西，凤西，肖勇一向对你很尊敬，你可别瞎说毁了他的前程啊！”
“我毁他的前程？那又是谁毁了丁远的前程？”
“你瞎说啥？”肖木旺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但他毕竟是经过一些风浪的老狐狸。
刚要发火就意识到自己不该发脾气，那样会惹怒眼前这个小娘们儿。
他的语气又温和起来，把椅子往凤西身边挪了挪。
凤西连忙想起身坐开，却被他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凤西，既然你已经说到这儿了，那你就好好听我说，成吧？”
“你说吧，我看你如何表演。”
“我没有表演。”
肖木旺干咳了两声。
并且稍微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确定不会发火坏事儿之后，他才又笑眯眯起来。
“凤西啊，你看你既然知道了这事儿，那你能不能看在肖勇是个老实孩子的份上，把这事儿忘了？”
“忘了？这么大的事我能忘了？”
“凤西，那你说，你想要啥我可以给你？”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记得我曾经就问过你肖勇大学的事，你忘记了？”
肖木旺只得点点头。
他哪里会忘记？
尤其是问道儿子上大学的事，谁问他对谁印象深刻。
此刻他只是装作忘记了而已。
凤西掌握了自己儿子的秘密，他一改刚才的蛮横态度。
低声下气地哀求道：“凤西，好凤西，我求求你放过我家小勇好吗？”
“肖木旺，当你想求别人放过你儿子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当初为什么不放过丁远？”
“我我……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父亲，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
“你没有办法？”凤西眉头一皱。
她不明白他这句“没有办法”是什么意思。
“是，我想让儿子出人头地，可是他不争气，学习成绩太差了，连个中专都上不了，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盯上了丁远的分数？”
“是是，因为丁远那小子从小到学习成绩就好，他和小勇又是同班，又是同村，换他的最合适。”
“无耻！”凤西此时已经气得浑身哆嗦。
“你作为一村之长，竟然敢干这伤天害理的事！”
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胸口有一团怒火要喷发。
尽管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是在亲耳听见肖木旺承认之后，她还是忍不住愤怒。
她呼地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告诉丁远！”
说着就往门口走。
“凤西，你敢走出这个门试试！”
肖木旺突然朝她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