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啥交易?”
跪在地上的肖木旺几乎欣喜。
他听到柳媚仪要和自己交易,知道事情有转机。
至少儿子的大学不受威胁了。
只要柳媚仪愿意交易,他就愿意答应交易中的巨大牺牲。
当然,他指的是花钱。
只要是花钱能办到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你起来说话。”
她嫌恶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肖木旺。
向来趾高气昂的村霸,今天却跪在地上乞求。
说起来无比的讽刺。
“好好……”肖木旺像得了圣旨一般,吃力地撑着肥胖的身躯站了起来。
“柳老板,你要和我做啥交易?”
“我听说你们桐洋乡财税部门在招聘代征员?”
“啊?我我……我不知道。”
“肖村长,你会不知道?”
柳媚仪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哦不不,知……知道一点点。”
“不止吧,你会只知道一点点?”
面对柳媚仪的追问,肖木旺感觉自己双腿都是软的。
这个死丫头绝对是老天爷派来跟自己作对的。
不仅破坏了他独霸乡里笋干市场的计划,如今还想来和自己争夺代征员的名额?
“我……我也是昨天刚刚得知情况。”
“好吧,我就当你只知道一点点,当你昨天才知道情况。”
“柳老板,您问这代征员是要做啥?”
“你给我留个名额!”
柳媚仪的语句很坚决,丝毫不容他拒绝。
“留一个代征员的名额给你?你是大老板,要……要这做啥呀?”
肖木旺陪笑着脸问道。
“给丁远!”柳媚仪毫不掩饰。
“给给……给丁远?”
肖木旺的脸色立马就黑了。
虽说这代征员并不是啥高级职位,但却是个十足的肥差。
乡里要聘用一批代征员,代为征收土特产税,每个村都有一名额。
他肖木旺正准备把这个名额留给堂侄子。
好用这个名额和自己的堂哥谈条件,把堂哥的一片宅基地拿过来。
这么大一块肥肉,怎么甘心给丁远那臭小子?
“对,给丁远!”
“怎么?肖村长不愿意?”
肖木旺脸上的表情像极了在哭。
他带着哭腔说:“柳老板,我们村的确是有一个名额,我虽然是村长,可我没有权力说给谁就给谁啊。”
“不,你有这权力。”
“我……哎哟我的姑奶奶唉,我怎么跟你说你才信呢?”
“你不必说,你做就行了,把这名额给丁远!”
“就算我能把这名额给丁远,说不定丁远还不稀罕呢。”
他寻思着丁远现在跟着人家王大老板和柳大老板,走南闯北见世面,吃香的喝辣的。
哪里还会回到这山沟沟来?
他想用这招让柳媚仪打消念头。
谁知柳媚仪不屑地看着他:“谁说他不稀罕?我决定的事他不会反对!”
“你……你决定的?”
肖木旺简直想哭出声来。
丁远这臭小子还有没有一点儿脊梁?这么大的事儿竟然全凭柳媚仪做主?
“怎样?还需要考虑多久?”
“我……容我想想。”
他知道自己也不能想太久。
柳媚仪可是个急性子,想一出是一出。
仗着自己是大城市人、仗着自己见过大世面、最主要的是仗着自己有钱。
根本没有把山里人放在眼里。
万一她急躁脾气一上来,把肖勇顶包的事儿到处嚷嚷。
那一切就都完了。
儿子这次放寒假回来,一天到晚都躺在床上。
除了三餐饭能够看见他之外,其余的时间都锁在屋子里,情绪非常不好。
如果顶包的事被揭穿了,那儿子恐怕就更受不了。
不行,为了儿子只能忍痛割爱了。
他把心一横,咬了咬牙,说:“成,我和你交易!”
“这就对了嘛。”
柳媚仪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过你也别觉得自己吃亏。”
“跟丁远的大学相比,一个小小的代征员又算得了什么?”
“等你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大城市的医院里当医生,那是铁饭碗。”
“丁远呢?代征员能不能转正还不知道,你还觉得不甘心给他?”
被柳媚仪一顿斥责,肖木旺连忙认错:“是是,是我错了,我想得太狭隘,我是想着丁远见过世面不会想回到山村里来。”
“这就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只要把代征员的名额给他就是,要不要是他的事!”
“好好,我给,我一定给。”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如果想反悔那就试试看!”
“不不,绝不反悔!”
“那好,还有,代征员是什么时候开始报到?”
“大约还有半个多月。”
“好。”
柳媚仪转身便走。
肖木旺在后面挪着身躯快步跟上。
走到大路口。
就看见丁远的背影。
柳媚仪没有追上去,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走到凤西家院外,她才轻声叫住了他。
“媚姨,你怎么还在我后面?”丁远回过神来。
“是,我在你们村到处转了转。”
“山里小村庄,也没啥好看的。”
丁远谦逊地说道。
“还行,到处都是风景。”
柳媚仪话锋一转,说:“咱们去你家老屋看看吧?”
“我家老屋太久没有住人,又是霉味儿,又是灰尘的,还是别去了吧?”
“这有什么呢?你都回到村里了,不进自己家门去看看说不过去。”
“我……”
“别犹豫了,走吧。”
柳媚仪朝他歪了歪头,示意他走。
丁远无奈,只得和她走向自家老屋。
推开院门。
丁远愣住了。
院子里干干净净的,一点儿也不像是许久没有住人的样子。
在灶房的门口还晾晒着几块抹布。
堂屋的门也开着,走进去里面到处干净整洁。
这是谁来帮自己打扫的?
堂婶儿?
不像,她不知道自己要回来。
如果凤西一直在村里,那么他第一就会猜测是她。
可是凤西也一直在城里,这村子里再也没有其他人会到他家老屋来。
他不会觉得是曾经的继母肖兰花。
那个婆娘就算父亲还在世,她都不可能会有这么好的心。
“怎么样?家里还干净吧?”柳媚仪在他身后问道。
丁远顿时怔了怔。
“媚姨,是你?”
“什么是我?你说什么?”
柳媚仪笑意吟吟。
“是你帮我把屋里屋外打扫得这么干净的?一定是。”
他去押车之后,柳媚仪大部分时间都在桐洋乡。
并且会经常到肖家埔村来。
除了她,他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