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姓埋名固然能远离长安的算计,能够平安一生。
可她却不想,乔锦娘本就是该是乔锦娘,不该隐姓埋名。
谢蕴道:“入东宫之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后悔了,尽可以来寻我。”
乔律蹙眉望着谢蕴道:“太子姐夫对我姐一心一意,你少花言巧语地肖想着我姐夫!”
乔锦娘轻声呵斥着乔律道:“弟弟,休得乱说。”
乔律急忙道:“姐姐,你可千万别信她的话,乔家也能护住你,如今长安城之中流言四起,说不定就是她谢蕴命人传出来的。”
乔锦娘道:“不是他,我与他自幼相识,我信得过他。”
陆宸对谢蕴的身份是心知肚明的,谢蕴何必拿救命之恩出来说事呢?
谢蕴走到一旁的摊子前,看着摊子上的那根银簪,道:“这银簪倒是眼熟。”
乔锦娘见着银簪,一眼便认出来了,到底是陪伴了自个儿三年的簪子。
她听糯米说拿去换吃的了,竟没有想到还有再见到的时候。
“这是陆宸送给我的及笄之礼。”
谢蕴自然是知晓且难忘的,他心中姑娘的及笄礼,他亲自雕刻了一根玉簪,可是乔锦娘戴着的偏偏是一根成色极差,做工也不好的银簪。
那根玉簪,不知乔锦娘还记不记得,想必是早就已经忘却了。
谢蕴付了银子道:“这根簪子,就当做是我送你的新春之礼,这次长安之中的流言到底是因我而牵连了你。”
谢蕴付了银子之后,将银簪给乔锦娘戴上,这一幕传到众人的眼中,都成了姐妹情深。
那什么谢蕴可怜的流言,自然是不攻自破。
人家和乔锦娘的关系好着呢!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影消瘦。
东宫之中,陆宸听到谢蕴当街给乔锦娘戴上银簪,脸色极黑,恨不得今日便去传圣旨。
元月十六前,晞儿都不用上学,陆宸索性命人将晞儿抱去给乔锦娘。
让乔锦娘没得空和谢蕴再独自上街。
乔锦娘带着晞儿出席宴会,又带着晞儿满长安的玩,她倒是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永远永远便好了。
而不是今生都被关在那宫门之中。
正月十三的时候,乔锦娘在知味阁里办了一场宴会,亲自下厨给知味阁和百味楼之中的厨子小二账房们及其家眷们置办了三桌。
这是百味楼之中的传统,百味楼里面好些人都是无家可归的,以往都是除夕夜里一道过年。
可今年耽搁了一会儿。
乔锦娘也知晓,这或许是她此生最后一次和他们平起平坐地在一起吃宴了。
真的入了东宫,有些规矩,若是不守,反倒是害了他们。
“去年的一年,你们随着我从临安来到长安,背井离乡,辛苦你们了。”
“主子,您不要这么说!我们都是被百味楼给收留的,您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是啊主子,您待我们已经极好了。”
乔锦娘举着酒杯道:“后日里,圣旨一下,这般举杯同饮怕是不能再有了,今日我们不醉不归!来日百味楼还需靠着你们。”
茴香含泪道:“主子,您把我也带进宫中吧,我不介意做内侍的,我怕姑爷他在宫中欺负你,你都找不到一个打手!”
八角也哭哭啼啼地说着:“是啊,主子,我又不知道我爹娘是谁,也不用生儿育女,只要您不嫌弃,我愿意跟着您入东宫的。”
乔锦娘笑道:“小芳小莲可是跟着你们来了长安的,要是你们都去做内侍了,她们可怎么办?放心,你们姑爷不敢欺负我的。”
八角偷摸地拿出来了几颗莽草,小声地对着乔锦娘道:“主子,这是和八角长得很像的莽草,有巨毒,您入东宫的时候带几颗在身上,若是姑爷对您不好了,就用这个毒死他!”
茴香也拿出来一袋子的蘑菇,“主子,这些都是剧毒的菌菇,味道鲜美却有剧毒,轻者见小人,重则瘫痪暴毙。”
刘大厨拿出来了一张歪歪扭扭的食谱道,“锦娘,这是食物相克的菜谱,日日服用定能让负心汉见阎王的。”
在知味阁之中唱曲的杨姐儿也给了乔锦娘一些银杏果子,“小时候听老人家说,银杏白果生食神仙难救。
您将这银杏果子带入宫中种下银杏树,若是姑爷负了您,您就让他吃生的银杏果。”
乔锦娘轻笑着,“这银杏树得百年才会结果,哪里能有这么快呢,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喝酒喝酒。”
东宫之中,忙于公事的陆宸打了两个喷嚏,也不知是不是冷着了。
元宵节快到了,他可不能冻出伤风来,怎么烧着这么多炭火盆,还是觉得冷意十足呢?
中宫之中,皇后与惠临帝听着暗卫来报,惠临帝的脸色是越发得难看。
“原以为乔锦娘胆子大,她底下的人胆子更是无法无天,聚众教唆乔锦娘谋杀太子,十个头都不够他们砍的!”
周皇后笑了一声,“怕是你舍不得砍他们的头吧?别以为我尝不出来,你让全公公出宫买回来的菜肴都是知味阁之中的手艺。”
惠临帝:“朕怎么会为了几道菜,而不管宸儿呢。”
周皇后嗤了一声,“宸儿若是不负心,这些手段自然用不到他的身上。
是他自个儿说得不纳妾,若是君子言而无信,也是自个儿该受的。”
……
乔锦娘喝得有些酩酊大醉,翌日直到午间才醒来。
只听得外边有些喧哗热闹的声音,问了一旁的丫鬟才知是乔二夫人前来哭闹。
她们母女前两日回了一趟二夫人的娘家,被娘家的舅母好一番冷嘲热讽。
这是来侯府之中哭诉来了。
红菱给乔锦娘递上了一碗醒酒汤道:“糯米也真是的,看您喝得这么醉,也不知拦着一下。”
乔锦娘道:“也是我不许糯米拦着我的。”
红菱自然是知晓糯米在乔锦娘心中的地位的,也不再说些什么。
乔锦娘堪堪下床,走到了外边,只听得乔二夫人哭诉地厉害。
乔老夫人道:“你这会儿知道错了,可不是你自个儿作出来的,若枫是我孙女儿,我自然会管,可刚刚退婚,婚事哪能急于一时?”
“庸王的事到底是满长安皆知,其他人家的姑娘也都安安稳稳的,待过个两三年,何人还知晓此事?”
乔若枫道:“母亲,我们乔家这般富有,即便女儿终身不嫁又如何?
女儿犯过一次糊涂了,您何必再将女儿推向火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