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付蕴抬头,是盛允熙那张大脸。
她把书抢回来,冷淡道:“你是监考老师吗?”
盛允熙挑眉:“不是。”
付蕴抱着书,坐得笔直,长腿搭着,气势一点不输前面的男生,甚至压过他一头,话语冷傲又不屑,“既然不是监考老师,那你管我走没走错考场。”
盛允熙似笑了声,忽凑进她耳边,“你今天很漂亮啊。”
付蕴睁着漂亮的眼睛瞪他。
盛允熙没再说什么,从她面前离开,朝前走,进了试镜的那个房间。
“蕴蕴姐,你、你认识盛允熙啊??”丁雪当时震惊极了。
付蕴冷漠着脸,“不认识。”
“……”
丁雪看着付蕴那张盛世美颜,心想她跟当红流量有一腿,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两个人都长得那么好看,就算一个是大明星,一个还是素人,但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因为命运的安排偶遇上了然后谈了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也不是没有可能,瞧他们刚才那么不对付的样子,恐怕现在处于分手后再见的尴尬时期。
试镜的时候碰上前男友,好惨啊。
丁雪开始心疼付蕴。
“谁是付蕴?”突然有工作人员走出来问。
丁雪愣了一下,举起手,“这里这里!”
“进来吧。”那人说。
付蕴没动。
“蕴蕴姐,快去啊!”丁雪推她。
付蕴这才走进去,身后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她进去的时候,盛允熙正好从里面出来,付蕴看也没看他,直接走进去。
导演和副导演都在里面,还有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看起来很娇小的女生在里面,付蕴心想,这女孩儿可能是导演或者副导演的助理。
试完镜,导演对坐在他们中间的那个口罩女孩儿道:“她太漂亮了,可以演三潋化鸳姬。”
女孩儿点头,“可以。”
三潋化鸳姬是《缀凝》一个以美艳著称,一个眼神就能把男人骨头酥碎,身材好到爆的角色,总之是个很花瓶的角色,虽然这个角色是《缀凝》里占比重很大的女性角色,可与付蕴之前演的《碧若传》里的角色有所重复,她不想一直演这样的角色把自己定型或者套住了,便开口道:“我可以试试吖瞎子的角色吗?”
吖瞎子名叫小吖,是男二身边的护卫,是个看起来文文弱弱,乖巧懂事,双目失明的小丫鬟,但其实武功第一高强,会诡术,白切黑,曾把男主打得满地找牙,最后伪装成男二,替他跳下男主凿的凝髓渊。
一身上品级的魂髓融入深渊,只为一个忠字。
但其实她对男二的忠里,夹杂着一丝丝不敢宣之于口的情愫,小心翼翼揣着,直到替男二死去。
《缀凝》里,要说付蕴最喜欢哪个角色,就是小吖这个角色了,她很坏,因为男二,她很轴,也是因为男二,一个令人恨又令人怜的角色,她跳下凝髓渊这段剧情让付蕴哭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用完一盒的抽纸擦眼泪和鼻涕。
“你想演一个瞎子?”副导演上下打量着她,似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演一个瞎子,也太浪费了。
“嗯。”付蕴点头。
“……”
*
圣罗兰酒吧,付蕴抿了口芝华士,对庄姗蝴道:“也没叫我做什么,就是换了戏服后站在那用不同风格念了几句台词。”
“然后呢,导演觉得你满意不?”庄姗蝴问。
“还行吧。”付蕴晃着杯子里的酒,恨自己脑袋里装的竟然不是事业做的如何,而是秦定那张脸,尤其是喝了酒之后,整个人显得更执迷不悟。
“诶,你说要是盛允熙得了男主,把女主角给你,那得多尴尬啊。”庄姗蝴说。
付蕴没所谓地道:“不尴尬啊,是谁当男主我都照样演。”
“不过,”付蕴杵住下巴,“盛允熙今天好像不是去试镜的,好像就定了他演,至于女主角,肯定也不可能给我。”
“为什么?”庄姗蝴跟丁雪一样,是付蕴的忠实颜粉。
“因为《缀凝》没有女主,是个群戏,主要角色是几个男的。”
“……”
“而且就算有也不可能给我啊,我一个新人,这是个大制作。”付蕴道,“你们怎么把娱乐圈想得这么容易啊,不是好看就能演女主的。”
“行吧。”庄姗蝴便把话题跳到别处,“诶,你房子找的怎么样了?真要搬啊?”
付蕴:“没找到合适的。”
庄姗蝴道:“要不你搬来和我一起住呗。”
“不要。”付蕴拒绝,“我才不要去你家当电灯泡。”
庄姗蝴是有男朋友的人,两人正同居着,她怎么可能去她那里住。
“行,那我有空也帮你找找房子,不过我说啊,要不你就软一点,向你爸低低头撒撒娇,你爸就原谅你了呢,父女俩的,说开了不就行了吗。”
“开不了,水能开,我和我爸怎么说也说不开的。”付蕴罢手。
付翰礼没把她腿打断就不错了。
“那你干嘛还考法考啊?干脆叛逆到底得了。”
“不,法考还是要考的。”付蕴趴到桌上,“我就是想跟我爸证明,我不是胡闹,更不是逃避,我有本事过法考,但是我更喜欢演戏。”
这话刚落,付蕴手机振了下,她拿过来看,是条微信。
qd:【在哪?】
付蕴噘了下嘴,回复:【在你心里。】
“……”
秦定掀眸看对面的小姑娘一眼,再低头看手机屏幕时,发现聊天界面刚才那条信息没了,只剩下一个提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过了两秒,小姑娘重新回复过来:【酒吧。】
“秦总,喝一杯嘛。”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到秦定身侧坐下,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唇一启一合,声音酥媚,她看着秦定的眼睛冒光。
她们常年混迹于各种声色犬马的场合,服侍过不少成功人士,可秦定这么顶级的,她们或许是第一次见,秦定在酒吧落座的半个小时里,这已经是第三个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
对方的香水味过于刺鼻,秦定矜贵的眉蹙起,他未语半句,右侧的人眼力见足,旋即领会他对这女人也不满意,便对那女人道:“快,到我这来!”
那女人却不像之前那两个女人会察言观色,胆子也大,硬倒了杯酒塞到秦定手里,声音更娇,“就喝一杯嘛。”
秦定的风度不再维护,他松开手,酒杯摔落在地,吐出的声音生凉:“滚。”
这动静不小,付蕴转过头去,正好看见秦定一脸贞洁烈妇被人揩油了般脸冷成冰块的模样。
秦定恰时也抬眸,目光和她的对在一起。
空气弥漫了一丝尴尬,庄姗蝴这也才发现秦定也在这酒吧里,男人仪表堂堂,英俊不凡,不少目光都投射过去,不差她们这桌的,庄姗蝴“哟”了声,“那不是你的定哥哥吗?”
付蕴:“……”
一场不愉快之后,秦定显然失了兴致,一刻也不想在那呆,对身侧的人道:“我先走了。”
“定哥,就走了?”有人站起来。
“嗯。”
男人径直走到付蕴这桌,也不看庄姗蝴一眼,冷淡又毋庸置疑的声:“回家。”
“……”
付蕴不太想理他。
“快去吧,我男朋友等会来接我。”庄姗蝴说。
本来付蕴想硬气一点,不给秦定面子的,但庄姗蝴这句话让她立马改变了主意,她“哦”了声,放下酒杯,捏着包包起身。
显然男人是误会了,以为她那声“哦”是对他哦的。
不管怎么说,最后她跟在秦定身后一起走出酒吧是事实。
秦定那桌人都愣得不行,有人靠了声,“玩大了,定哥正主也在这酒吧?”
“怪不得呢,要我女朋友长这么绝,也瞧不上这些莺莺燕燕。”
-
“喂,你走慢点呀。”付蕴再次面临这种追不上秦定而气恼的境地,她刚才就不应该那么听话的。
这次秦定一点都没停下,甚至连一个嫌弃的眼神和嘲讽的话语都没给她,今天他开的是辆卡宴,男人上了车后,坐在车里等她。
似故意挑战他的耐心,付蕴慢下步子,走得磨磨蹭蹭。
男人转头看她,“快点。”
“我脚酸,快不了,有本事你出来抱我啊。”付蕴不怕死地说。
秦定没理她,转回头去,付蕴以为他会直接将车开走,但他没有,车还等在那,倒是付蕴没有心思跟他闹了,恢复回原来的速度。
一路两人无话。
回到家里,两个人也像熟悉的陌生人,一前一后上楼,各自走进自己的房间。
【你定哥哥今晚可真够凶的,好男人啊,不沾酒,也不乱碰外面的女人。】
付蕴刚洗完澡出来,收到庄姗蝴的微信。
【好男人又怎样,又不是我的。】
【现在不是,以后是啊,姐妹,秦定可能喜欢温柔贤惠型的,你改改性子,可能他就爱上你了。】
“……”
【算了,这个法子我又不是没试过,他就是看我不顺眼。】付蕴敷面膜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忆如潮水,一下子涌进了心口。
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想办法了解他的一切,了解他喜欢什么食物,喜欢什么颜色,甚至喜欢什么样性格的人,她以前胆子可大了,也一点不知羞,当着秦淮海的面说:“爷爷,我喜欢定哥哥,想追他。”
她又说:“我成年了想嫁给他。”
那年她才多大?刚高二。
爷爷去世后,秦淮海把她当成亲孙女疼,宠爱比之亲生爷爷更盛,仗着这份宠爱,她口无遮拦,也是那日秦淮海问她许的什么愿望,说出来,说不定他能帮她实现,她才说出口。
不过刚说完,她就说,“爷爷,我开玩笑的。”
那天是她十六岁的生日,秦定学校有活动,没来。
秦淮海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小蕴蕴真喜欢我那孙子啊?”
付蕴摇头:“没,我胡说的。”
秦淮海再宠她,也不可能会支持她早恋,她说完就后悔了,只能自己圆过去。
秦淮海没戳穿她,笑得更甚,但她知道这个聪明的老人或许已经洞察了一切。
吃蛋糕的时候,秦淮海说,“那小子啊,脾气傲,眼光高,可能喜欢成绩好的哟,蕴蕴以后要好好学习哦。”
因为这句话,付蕴想起来了,每次她拿着作业本去找秦定问题,秦定都会嫌弃她笨,秦定看到她试卷上的分数,不知道“嗤”过多少次,“就考这么点分?你脑子是豆腐做的吗?”
那她聪明一点,他就会喜欢她吗,付蕴开始努力学习,熬夜刷题成了家常便饭的事,付出的汗水倒也获得了回报,她的成绩从班里中下游慢慢冲到年级中上游,一直到考进秦定读过的大学明城大学。
可是即便这样,秦定有多看她一眼吗。
没有。
付蕴踢掉拖鞋爬上床,对庄姗蝴道:【明天的同学会我跟你一块去。】
庄姗蝴:【哟,怎么改变主意了?】
付蕴晃着脚丫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庄姗蝴:【不是要复习司法考试吗。】
付蕴:【考试没有见老同学重要。】
庄姗蝴:【哟,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感动,我流泪了。】
付蕴:【滚。】
-
周日,付蕴睡到大中午醒来,懒得做中饭,洗漱之前悠闲地抓来手机点了个外卖。秦定这个人比较独立,如果不是在公司,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自己解决,多了个累赘付蕴在家里,他偶尔会顺便做她的,不过也只是偶尔。
外卖送到家门口了,付蕴才从房间里出来,她刚取完外卖,一转身,碰见背着高尔夫杆包的秦定。八壹中文網
男人今天穿得很休闲,黑t,短裤,球鞋,头上还戴了顶棒球帽。
他脸上的金丝边眼镜耷拉在挺拔的鼻梁骨上,看起来没戴稳,付蕴有强迫症,她看了他两秒,走上前,踮起脚,葱白的指头帮他把眼镜往上推了推。
秦定脸上却没浮出多少感谢她的意思,目光移到她手里的外卖上,“怎么又吃外卖。”
“懒得做啊。”
今天的天空很蓝,阳光很灿烂,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新的一天,但两人的谈话到此结束,再多看对方两秒都无话可说,秦定对付蕴点的外卖是麻辣烫还是烤肉饭不会有半点兴趣,他沉默着出了门,付蕴提着外卖独自踩上通往二楼的楼梯,裙摆被微风吹起轻柔的弧度,男人关门的那刹,女孩似乎回头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