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大都督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冲着儿子使眼色,尤其的不避人,岳青思努力当作没看到,但忘记了屋子里还有个看不懂眼色的粗神经。
“爹,你眼睛抽了吗?是油溅到眼睛了吗?我就说嘛,刚刚你还和我抢,吃那么快肯定危险。”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对他的缺心眼说些什么,岳青思默默低头瞧着身上衣物的料子,衣裳可真是做得不错啊。
大都督看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儿子,咬牙切齿地谢谢他的关心,“你眼睛可真是尖啊。”
平丰烁不理解他爹为什么突然凶狠起来了,满眼的‘你又在无理取闹什么’,看的大都督真是手掌发痒。
小儿子真是不打不行了。
还是平夫人心疼儿子,“你陪我午休一段时间吧。”
夫人和儿子之间,大都督都没有要做选择的烦恼,立马起身跟着离开,转身还不忘使眼色。
岳青思又看到这一幕,觉得平丰烁确实挺冤枉,他爹脸部肌肉控制得稍稍有些不对劲,眼角就跟抽了一般,叫人看了难免误会。
平丰烨都不带搭理他父亲,只是喊她去书房商量豆油的事情。
她本就聪慧,加上父亲那过于明显做作的提示,平丰烨没打算和她来试探那一套。
而平丰烁直接被他三叔拎住避免去打扰两人谈正事。
只能说,哪怕是稍微显得有些文气的平三叔,得益于平家遗传的体格,提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压根不在话下。
书房内,岳青思和平丰烨之间的氛围很是平和融洽,两人都有意释放自己的好意。
“青思能从菽中炼出油确实叫我大吃一惊,只是,关于豆油之后的安排,青思心中是否有了章程?”
还真是毫无铺垫的直接。
岳青思表示:她喜欢。
“豆油之事,我一开始没有思虑周全,等到今日见到大公子和大都督,才意识到这次的动静可能比我想象中要大一些。”
她微笑着,迎上他的眼神,“我这杂学堡也没有那么多余的人力物力再去经营这个,而且,我本意也不是将心思投入到商贾之道。所以,我想要全权交给大公子,后续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
他直白,岳青思同样敞亮,敞亮得像是个傻白甜。
叫平丰烨都不理解。
“青思就不怕,我生出贪念占为己有吗?”
面对他意味不明得一句话,岳青思没有丝毫闪避,一双眼睛尤为黑亮,同样又坚韧自信。
“都说落子无悔,我已经做出来选择,自然有承担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况且,”话音一转,岳青思笑意盈盈,“我相信大公子。”
两人对视,明明都眼神平和,可偏生周围暗流涌动,像是在暗中较劲。
过了一会儿,平丰烨才道:“青思如此相信我,我自然不能叫你失望。”
“豆油之事,我代平家承青思的情。”
算是一句承诺了。
岳青思没有多觉得如何,任何带上日后的承诺,都取决于当事人的良心,她向来都知道求人不如求己的。
“豆油的事情,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自然不会拒绝,现在本就是承她的情。
“后续得利如何我都不会太在意,但我希望油价在丰州的价格不要超过50文。”
她并不想这个东西做出来的价格只能叫它流通于上层,至于丰州之外?
那是平丰烨需要去考虑的各个利益得失,不单单只是钱的问题,各自之间都是竞争关系,没有好心到舍己富人的地步。
平丰烨心里颇为复杂,她定的价格于以往油价的三分之一都不到,虽然还是很贵,但起码会叫一部分咬咬牙的百姓能吃到油,得到实惠。
“青思心怀百姓,之前倒是我小人之心了。”平丰烨本以为她只是聪慧,但刚刚的话出来,不管是发自真心还是讨好于他,都可见其心胸。
毕竟以往丰州的富商官员难道不知晓他的意属吗?
他们都知道的,可是在利益面前,还不是同样铤而走险,直到他将人杀怕了威慑住。
想要套着狼可却舍不下心中的贪念。
岳青思被他夸得不好意思,连忙解释,生怕他误以为她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人。
“大公子这话太过言重,我也不是毫无私心。”她光明正大的表述着目的,“出来丰州,我自然是希望能尽快在丰州立足,此事于我而言虽无利,却有名。”
她的眼神坦荡,平丰烨却是不反感她有所图。
他给得起,只要她拿得稳。
“如此就够了。”说到底,丰州是平家的根据地,他自然一切以丰州为重,“青思所说之事,后续豆油坊落成一系列的事情,我会叫人把进度和安排给青思汇报。”
她当然不会拒绝,只不过时不时地听听进度而已,和轻松的甲方一样,还不用出钱,何乐而不为呢?
岳青思随意地将手搭在身边的红木桌上,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立桌的距离,三言两语就把这么大的事情解决完,一时之间她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打破此刻的沉默。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两个人都沉默着。
脑袋越是着急反而越找不出来可说的话,她在心里犹豫,要不然,就此结束?
突然,她灵光一现。
“大公子,不知道您准备的豕怎么样呢?我也好安排堡里的人将木栏做好。”
顺带还得培养个能手起刀落半点不手软的能人,她只会嘴上指导,没有真正实践过,杀鸡已经是极限了。
平丰烨早就看出她的坐立不安,只是没料到她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平丰烨:“…三日后就送来。”
莫名有种吃瘪的感受,还和家里人叫他心梗的感受不相同。
得到确切的答案,她喜形于色,显然对于豕的热情远远超过和他交谈,半点不拖泥带水地离开,背影都透露着一股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