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睡的小孩。
不过,这次他做梦了。
做的还是噩梦!
梦中战火连天,尸横遍野。
一位金甲将军,铁马银枪,带着他及数十员战将左冲右突,奋力拼杀。
黑压压的全是敌人。
血染战袍,刀兵横飞,无数脑袋飞滚在他的面前。
“鬼将,带他走!”
金甲将军大吼一声,饮血银枪横扫一片,硬生生从敌军中撕出一个口子来。
“吼!”
一个鬼将把他拉上战马,单手持鬼头大刀,趁势冲杀出去,万千箭矢从背后飞射而来,他被死死压在马背上……
缺口瞬间合拢,金甲将军等又淹没在敌军之中。
“爹……”
他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醒了。
眼角有泪。
梦中场景,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三刀,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床边,苏红袖轻柔地给他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脸关切。
那声“爹”叫得如此声嘶力竭,喊得让人心疼不已。
她知道许三刀是花三娘从难民群中捡来的,对之前的记忆有残缺。
他肯定是梦到他的家人了。
“没什么,做了个梦,梦到了我……爹。”
许三刀有些低沉。
人不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他穿越过来,原主的记忆中的确没有其父母的相关信息,但今日却梦到了。
思屋及乌,他也有些想地球上的家人了……
不过,他在南朝的老爹是金甲将军?
这梦如此逼真……会不会是原主记忆中真实的事情?
谜团有了开头,那就慢慢找相关线索,鬼将救他出来的,不妨找机会问问白起,他是军中之人。
思忖了一番,他起床,别了红袖出门。
走在大街上,心情有些低落。
不知不觉逛到了驿馆附近。
“让开让开,驿馆今日概不见客。”
他刚靠近门口,两个魁梧的匈奴人就用蹩脚的南朝话喊道。
驿站不见客?这倒是奇闻。
许三刀瞟了一眼,驿馆大院内,不下数十个匈奴人,各种装束的都有,有骆驼有马,像是商队,但又感觉怪怪的。
他晃眼看到个脖子上围着黑布的,跟那日在大街上骑马狂奔差点撞到小孩的人有点像。
他要细看时,又被催促离开。
坊市里,铁匠铺,布坊,杂货铺貌似都能见到匈奴人的身影。
天仙楼关楼主不是说局势紧张,北方匈奴蠢蠢欲动,战争欲来么,怎么感觉与南朝的贸易还多了起来了?
许三刀去了药铺,杜清兰告诉他唐影被红雪姑娘悄悄前来接走了。
那就好,不然一直呆在药铺也不是个事。
白起还在养伤,改日再问他吧。
回到许府,花道人回来了,告诉他与黑风等人接上头了,合作之事谈得愉快。
反正他是甩手掌柜,过程用不着亲自参与,结果可接受可不接受。
心神不定地过了一日,中午时分,素琴回来了。
“素琴,结果如何?”许三刀给她倒了一杯茶。
“并不理想。我们根据卫安提供的账本,用小写数字抄写计算,结果大部分能与凭证相对,误差在千两之间,应该算正常的。”
“奇怪的是,天然居酒楼的酒税数字,与卫安到天然居核查的数据不符,相差甚大。”
素琴喝了一口茶说道。
“哦?相差甚大?”
“对,卫安说他到店里审计时,酒税是近二万两,但太守府的数字是二千两。”
“这事,卫安让我守口如瓶,他会汇报给齐大人。”
“咣当”,许三刀手中的茶杯落地!
他瞬间明了那代泽与杨帆第一次到天然居时说的,有人举报酒楼偷税逃税了。
实际上天然居要缴纳的税都近二万两了,太守府那才二千两,中间足足差了近十倍!
历朝历代,这种匿税罪名,也就是偷漏税,其处罚都是非常严重的。
尼玛,背后针对酒楼的人,真特么狠!
天然居真金白银把酒税交上去,人家却用账面上的数字来做文章。
“有人要害天然居!”
该怎么办呢?他踱着方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素琴,我得去酒楼看看情况,你帮我跑一趟天仙楼找红袖,告诉她我要太守府资料,她会懂的。”
白素琴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答应了一声便去。
许三刀想了想,到后院放飞了一只信鹰,这才出门直奔天然居。
远远望见天然居门口围着很多人,许仙的便心道不好。
分开人群,只见有官差模样的人在门口贴告示。
那告示上写的,便是天然居酒楼涉嫌偷税,数额巨大,太守府对天然居处予重罚,严重问罪酒楼花掌柜等人,并要限时捉拿归案等。
我擦!
太守府这是想一手遮天啊,根本不给天然居任何辩解和核查质证的机会!
许三刀怒了!
“蹭”的一个箭步上前,把那告示从墙上撕下来,并把另一张正要张贴的一并抢过来,揉在手中。
“大胆,你是何人,敢撕官府告示!”
张贴告示的瘦子捕快被许三刀吓了一大跳,看清是个少年,便拔出佩刀,厉声喝问。
“我是你大爷,还敢在我面前亮刀,给老子滚进去!”
许三刀也不客气,“邦邦”两脚,把这个捕快连人带刀踢进了天然居大门。
吃瓜群众最喜欢看这种刺激的热闹了,吃惊过后,发出各种叫好声。
他们实在苦官差久矣。
许三刀大庭广众之下敢脚踢官差,太解气了。
“各位,天然居下午正常营业,中午先关门处理点内部事宜。大家散了吧。”
许三刀四下拱拱手,这才转身进去,“咣当”把大门关上了。
天然居大厅内,气氛紧张。
那个被许三刀踢进来的捕快,刀都来不及拣,连滚带爬叫道,“杨都头,这个小子太嚣张,殴打官差,请杨都头为小人作主。”
柜台处,一个高大汉子带着十来个捕快,正在与花三娘、钱梁、杨元风等店里人员对峙。
见那瘦子捕快哀嚎而来,出声喝道,“丁皮猴,叫什么叫,谁敢殴打官差了?不中用的东西。”
那丁皮猴爬起来,指着身后追来的许三刀,见其一脸杀气,哆嗦着不敢说话,直往旁边躲,害怕许三刀再踢他。
“你是何人?”
叫杨都头的壮汉冷声问道。
许三刀却是理都不理他,径直走到花三娘等人面前。
“三刀,你来了。这些人一来就凶神恶煞的,想要查封酒楼,把我带走。”
花三娘拉着他,低声说道,颤抖的手显示出她内心的害怕。
“别怕,我来了。有我呢。”
许三刀紧了紧她的手。
“许少,这几人跟昨日卫安等人不是一路人,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一来就说我们偷税,要重罚,务必小心。”
钱梁与杨元风在旁边快速说道。
许三刀点点头,面对杨都头等人,眼神一片冰冷。
杨都头也感觉到了这种冷意,也不敢放狠话了,而是拱了拱手。
“这位公子,我等奉太守之命,查封酒楼,带走花掌柜与许三刀,还请不要妨碍公务。”
“呵呵,狗眼不识真人,小爷都在你面前了,你还不认识,不是要带走我么?”
许三刀嗤笑道。
“你就是许三刀?”
那杨都头几人愣神。
“小爷正是,如假包换。”
这下几人傻眼了,刚才那被踢了的皮猴子更是不敢多言。
这个许三刀太强势了,根本不怕他们官差啊。
“老大,这可怎么办?”其中一个捕快低声问杨都头。
他们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去商家拿人,那是最轻松的活,就算是莽夫,二愣子,不讲道理的,见了他们捕快小队,那都得跪了,求饶都要带个笑脸。
杨都头谁啊,那可是武师巅峰,对付平民百姓一般武者,都是轻轻松松。
光凭一脸冷意就让杨都头不敢轻举妄动直接动手的,许三刀是第一人。
“许少,要硬干吗?要不我去叫人?”
平日里胆小的钱梁,感觉对这种场面还很兴奋。
“你小子,唯恐天下不乱。”
许三刀笑道。
“许公子,太守请你和花掌柜过去,是与举报人对质的。”
“在下奉命行事,实属无奈,还请公子见谅,而且太守说,今日请不了你们过去,那他会直接排兵过来请。”
这个都头还算有点脑子,不敢说硬话,而是变相说软话了。
只是说完后,脸上异常不自在,在他的属下面前说软话,丢脸丢大了。
但跟一言不合,冲突流血而言,丢脸又算得了什么。
“三刀,太守府如果派兵过来的话,那就很严重了。”
花三娘一阵心忧,杨元风等也皱起了眉头。
太守兼掌兵权,这就太无敌了。
而且,据说魏太守属虎,还专门打造了一只私兵,称之为虎卫军,个个都是一把好手。
看来,现在暂时不宜跟太守府正面冲突。
“我跟你们走。花掌柜留下。咱酒楼,晚饭还要正常营业呢,少了掌柜可不行。”
许三刀冷声说道。
他去可以,但花三娘,他不会让她跟着去,不知道魏太守打什么鬼主意,他一个人可以见机行事。
杨都头见状,也知道不可能再带走花三娘了,便点头同意。
“许公子,请。”
许三刀跟花三娘耳语了一句,“等素琴与红袖,她们会保证你和酒楼安全。”
又大声跟钱梁与杨元风道,“你两小子,看护好酒楼。”
交代完毕,他才气定神闲地跟杨都头等走人。
只要他愿意,何处去不得,不妨亲自去这个神秘的太守府看看,什么等着他。